第15章 野

小金迫不及待，拿起门票，喜气洋洋：“感谢姐妹，我正买不到票呢！”

        尚昆咳嗽。

        小金弱弱放下门票：“我刚刚想到，我们工作太多。我还有三个曲子，要修音交稿，那天去不成现场。小赵，你自己处理这些门票吧，姐姐帮不了你。”

        赵持婉抽出3张给她，然后掏出手机，在【闪耀星光-丸子】的微博上，发了条抽奖。

        ——转发“本条微博”抽10位粉丝，赠送tfboys十周年演唱会门票。

        说起这个微博号，算是多年老号了。

        为做实丸子小迷妹的人设，尚昆特意从外面，买了个追星机器人号。

        一开始，里面有10万多条内容，全是给各明星的打榜。

        尚昆又花钱找人，删了半天，只留下了tfboys和王源的内容。

        后来，赵持婉录综艺，这个微博号便交由节目组运营。

        宣发小姐姐统一管理各位选手的账号，在上面发布一些日常小视频，以吸引粉丝。

        赵持婉很少登录。

        就算登录，也是潜水，偷偷地看看大家对自己的评价。

        尤其是对她唱歌、发音、舞台的批评。

        古人言，不贵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

        她很珍惜这些直指关键的言论，让她有针对性的弥补短板，能快速地提高唱功。

        赵持婉打算，今天晚上回酒吧驻唱的时候，一定要和王老板谈一谈。

        ——她现在就像那跟随菩提老祖修行过的猴子，已经变成齐天大圣了。如此深厚的功力，唱一场，得加钱！得给她提个20！

        尚昆和赵持婉说起后面的工作安排：“接下来，咱们要出一个《百花争艳》题材的系列古风曲，第一期初定5首。还有3个项目。一个是先前就在做的小网剧配乐。一个是家庭伦理剧配乐，导演冲你来的，点名让你唱主题曲和片尾曲。还有一个仙侠游戏周年，他们想出个歌儿。歌词在这里，一会儿让小郭给你放一下初步的编曲。你多练练，咱们过两天一个一个录。哈哈哈，让你参加《go！go！闪耀星光》真是太对了！现在活儿挺多，都快忙不过来了。”他摸摸头发：“我感觉，我最近有点儿秃。”

        编曲大佬小郭同志吐槽：“天天熬夜，咱们早晚变光头。”

        尚昆：“光头好啊，夏天凉快。咱们行情正热，该拼就拼！”

        赵持婉坐直身体，淡淡开口：“你说的咱们，包括我？”

        尚昆心底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这小姑奶奶，怎么了？

        她怎么突然不高兴，开始阴阳怪气了？

        赵持婉随手翻翻歌词本，道：“尚老板，小郭哥，小金姐姐，你们坐。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们谈一谈。谈一谈我的工作，谈一谈公司的未来发展。坐，你们随意坐！”

        三人愣。

        尚昆相当憋屈。

        赵持婉的坐姿，太有范儿了，搞得她像公司的主事人一样。

        而真正的老板，想反抗，想树立一点威严。

        可他看到赵持婉面无表情……害，反抗失败，只得乖乖坐在她旁边。

        赵持婉道：“尚老板，你刚刚说的这些项目，需要做几个月结束？”

        尚昆老老实实汇报：“电视剧配乐，做起来快，需要小半年。至于，古风系列歌，是个长期项目。我想好好做一做。如果一年能爆一首的话，就够咱们吃喝了。”

        赵持婉叹气：“可你一开始，并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啊？我说过什么？”尚昆一头雾水。

        赵持婉：“你说，你希望我能成为大明星。到时候接广告、跑商演、做巡演。大家就不用累死累活地写歌儿了。”

        尚昆道：“对。这是远期目标。咱总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咱先把手头的活计……。”

        “不，不是这样的！”赵持婉打断他：“尚老板，我很感谢你推荐我参加《闪耀星光》，但我觉得，比起明星经纪人，你更想站在背后，继续当一个作曲家，而不是转型！你真的想清楚你们要做什么了吗？”

        尚昆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小金和小郭则无声对望。

        赵持婉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在节目组里，别的选手，她们的经纪人和助理，不说寸步不离吧，但也会事事为自家艺人着想。而你，除了一开始，去过几次录制现场？有代言找来，我自己谈的。节目组出条件让我卡10不成团，我自己谈的。我的宣发物料，我的各种合同，人王源儿帮我审的。每次表演选曲，每次舞台效果，我自己决定的。”

        尚昆辩解：“我们很忙，没时间。”

        赵持婉摆摆手：“我不是过河拆桥，也不是抱怨你们不关心我。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丝毫不关心自己艺人的表现。假如我故意摆烂，故意输掉比赛，或者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恐怕你根本发现不了。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经纪人吗？我觉得你不是。”

        赵持婉的语言，犀利如刀，把尚昆说得哑口无言。

        赵持婉：“你们一心接活儿、写歌。我看不到你们想转型做经纪公司的意思。尚老板，时间短暂，不容浪费。你到底想清楚你们要干什么了吗？是继续一心做音乐？还是以“丸子”这个歌手ip为重心，把丸子打造成大明星？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工作内容。”

        听者三人，陷入沉默。

        他们不得不承认，赵持婉直指问题要害。

        屋子里，安静许久。

        尚昆苦笑道：“你说的对。我都没有想过这些。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个19岁的小孩儿，反而活得比我们还要成熟，想得比我们还要透彻。”

        赵持婉浅笑：“谢谢夸奖。混社会嘛，我得多想想。”

        尚昆面向其余二人：“小金，小郭，对不起。是我一直没考虑清楚。去年，咱业务不多的时候，我想着，咱们要是能绑定一个顶梁的歌手就好了。这会儿，咱们有丸子了，却过于短视，只想继续写歌。也没询问过你们的想法。你们想干什么？不用在意我，我想听你们心里话。”

        小金缓缓说：“老板，其实我想继续修音。之前，我替你去跟楚pd谈事情，她说的那些，我根本听不懂。我更喜欢坐在电脑前面搞修音。和你们一起做音乐，让我觉得更快乐。”

        小郭赞同点头：“我社恐。像经纪人一样接触外面的人，我不行，绝对不行！咱们要不，还是继续写歌儿吧。趁年轻，有灵感有精力，多创作一些我们喜欢的音乐。”

        尚昆转向赵持婉：“你呢？你想做什么？”

        赵持婉抬头：“我缺钱，想赚钱。我只想赚钱。不管是通过唱歌赚钱，还是办演唱会赚钱，还是在酒吧赚钱，我只想赚钱。”

        尚昆郑重点头，“谢谢你点醒我，小赵。今天咱们不工作了。大家都回家吧。我会充分考虑大家的想法，好好规划一下未来，然后给你们答复。”

        很快，当天下午，尚昆联系赵持婉。

        他想出了下步工作目标。

        【尚昆】：我们爱尚音乐，还继续做音乐。

        【甜心丸子】：我就知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跟我酒吧大哥说好了，别让他招新人。

        她早已看透，他们仨，都是艺术家，都爱死了音乐，不可能不搞音乐。

        和之前想的一样，自己参加完综艺，就失业。

        做大明星，震慑歌坛，赚大钱——只是个白日梦而已。

        梦醒了，脱下人设的小马甲，该接受现实了。

        【尚昆】：不不不，你听我说。你永远是我们爱尚音乐的一份子。

        【甜心丸子】：？？

        【尚昆】：你可以把你的唱片约签我们，我们写歌，你来唱。发行权给我。而其它商务约、影视约这些，找个经纪公司，让专业的经纪人带你。

        【甜心丸子】：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推荐用户：卫仲河）

        【尚昆】：这是我大学同学，现在是注力娱乐的经纪人。虽然不是什么金牌，也不怎么出名，但他带火了杨疏风呢！很有工作经验。我跟他聊了聊，他说，你是个歌坛好苗子，不能耽误了你，正好他手下没女艺人，他想签你。

        赵持婉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段话，才打字回复。

        【甜心丸子】：我要是混娱乐圈的话，是不是还要继续维持“丸子”的人设？

        【尚昆】：你不愿意吗？我看你挺喜欢王源的呀！

        【甜心丸子】：那不是我。

        【尚昆】：可我感觉，那就是你。你在节目里，很真实。

        小少年，尽管你多次否认，可喜欢一个人，是骗不了人的。

        行为、动作、以及你眼睛里bulingbuling的光，都骗不了人。

        哪怕经过节目组的后期处理，你对他的喜欢，也藏不住，早穿过屏幕，溜出来了。

        that’salongandlastinglove。

        那是丸子，也是你。

        尚昆等了等，对方不再说话。

        他想，她年纪还小，受生活所累，只想着赚钱，或许还不懂这些情啊爱的，自己当老大哥的，得提点着她点儿，于是语重心长，给她发语音。

        【尚昆】：（语音40秒）——小赵。你说我没想清楚要干什么。可你就真的想清楚你要干什么了吗？就像我喜欢写歌一样，你喜欢唱歌。你在酒吧唱歌，有顾客听。但你真的不想唱歌给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观众听吗？还有人家王源儿老师，在节目里在节目外，尽心尽力帮你。你的丸子馅粉丝们无条件支持你！如果你不继续走下去，你对不起大家对你的喜欢吗？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甜心丸子】：（语音3秒）——我当然睡得着。我又没做亏心事！

        她声音尖锐，显然被戳到痛处，炸毛了。

        尚昆笑呵呵。

        【尚昆】：（语音5秒）——你为了钱，你假装人家粉丝！还不够亏心吗！

        【甜心丸子】：（语音2秒）——是你让的！

        【尚昆】：（语音2秒）——反正别管怎么着。王源老师说过：别怕穷途末路，千万不要把自己困在锈蚀的过去，要相信没有开垦不了的春天。我已经思考完爱尚音乐的未来了，你该好好想想你的未来了。

        【尚昆】：（语音10秒）——对了。王源又给你寄来一个包裹。我给你发同城快递了。这会儿应该送到你家了。记得收。

        王老板的酒吧，晚上6点开门。

        在赵持婉即将出发的时候，快递小哥送来了东西。

        赵持婉撕开包装。

        里面是一个绿色的盒子——《夏野了》初回限定专辑。

        不是全新那种，而是被人拆过，外面没有保护膜。

        王源的每个专辑，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次预售的时候，他给所有专辑，都编上了号码。

        赵持婉找到写真集，上面的编号是：no00001

        1号专辑？！

        她赶忙找专辑随赠的种子种植说明。

        不是她想要的“勿忘我”种子，而是“雪梨虞美人”。

        【甜心丸子】：王源儿老师，专辑和演唱会门票我收到啦！感谢！超爱你！

        【甜心丸子】：但我想问，你怎么送我1号专辑？它是属于你的！

        2021年，《夏野了》刚发行的时候，王源特意录了一个开箱视频，向粉丝们介绍专辑里都有什么。

        视频里，他说，他要珍藏no00001专辑。

        王源过了会儿，才冒泡。

        【roy-wang】：唉，现在全套的专辑，不好找。我找不来全套的《夏野了》，直接把我的送你吧。

        【甜心丸子】：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歌手本人，都搞不来自己的专辑。

        一个字——绝。

        【甜心丸子】：太珍贵了。我不能收。你留着珍藏它吧。我给你寄回去。

        【roy-wang】：都给你了，你就拿着吧。这是咱们说好的。

        【甜心丸子】：可我更喜欢“勿忘我”哎。

        【roy-wang】：雪梨虞美人也不错，真的！

        因为它的花名叫——

        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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