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夜战夜战(四)
~~~
离歌笑冷冷说道：“放了秋娘，留你个全尸-----”
纷纷攘攘中，忽然一个青衫人影从门外飞奔而近，脚步轻灵，腾过门外大雨中混乱的战场，直到走进了正厅，离歌笑这才看清此人，原来是应无求，一张白净的脸，他皱眉凑到离歌笑耳边说了几句，离歌笑虽仍是目无表情，但眼里的神情却是一沉。
“哥哥，燕三娘和小嫣小媣突然从北镇抚司消失-----”
严世蕃原来惊慌的神情立刻平静了下来，他懒散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在乎秋娘的命，但燕三娘的呢，柴嫣和柴媣的呢？你也一样不要了？”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你拉了那么多女人孩子进来，离歌笑真是看低了侍郎大人------”
严世蕃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惹怒，他现在也没时间没兴趣，过了半晌，他才说道：“留下金子，否则燕三娘，柴嫣两姐妹都得死。”
离歌笑沉思了片刻说道：“就算我留下金子，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人，你不会真的觉得我那么好糊弄吧。”
严世蕃也同意这个观点，他现在还不想太激怒离歌笑，到时候玉石俱焚不是他的算盘，过了良久，他才说道：“三日后清河口，用金子换燕三娘和柴家两姐妹。”
离歌笑看着严世蕃扭曲的脸，沉声说道：“行，但我今天必须要带走秋娘----”
离歌笑的表情让严世蕃心里有点瑟瑟发抖，他努力说道：“三天之后，拿金子来换，若是见不到金子，你就等着替她们三个收尸。”
两人沉默了片刻，秋娘忽然悠悠的说道：“侍郎大人，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听见这话，严世蕃有些吃惊，回头看了眼她，眸如星辰，尚未回过神，只见她拔出藏在腰带中的短刀向严世蕃狠狠刺去。
她这一生的前段只是个普通女孩子，荆府的陪嫁丫环，一个爱戴花的小姑娘，从未见过血，更没杀过生，看到人生病都会抖一抖，可是今天，当她想起荆大人的惨死，荆如忆的崩溃，她有了勇气，足够大的勇气。
只是很多事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严世蕃忽然醒了，转手握住她的手腕，争夺之间，只是一刻，短刀已经插入秋娘的小腹，汩汩的鲜血不断从她红色吉服中涌出，融成了一片，只是她原本浓妆的脸仍是那么艳丽夺目。
严世蕃惊恐之下，松开手，揽住了秋娘的肩膀，秋娘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低低重复道：“秋娘，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些死去的人，值得吗？”
听见这话，秋娘笑了，鲜红的嘴唇勾出一个笑容，让严世蕃心里一颤。
值得吗？你永远不会懂，也许你永远都不需要懂------
秋娘抬眼看着渐渐模糊的离歌笑的身影，记住这个人，来生就能再见到他-----
她勉强开口，轻轻的吟唱了几句，这十年或许就只是为了今天，无论输赢，无论生死，都可以和荆家交代了，她感觉到的不是伤心，不是难过，只是解脱，从今之后不用再对着陌生人微笑了。
夜五更寒的空洞喑哑
江山长卷却也泛黄被历史风化
你我一生的牵挂沙哑
花前月下化漫天黄沙
岁月沧桑江山依如画
看着秋娘渐渐闭上的眼睛，她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就这样散在了风里，她已不需要任何言语了，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离歌笑心里沉沉的跌在谷底，拔出后腰的柳叶刀，横在严世蕃的面前，说道：“把秋娘给我，千万别考验我。”
严世蕃抬头看了眼离歌笑，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比刀锋更冷，或许他并不是开玩笑，严世蕃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秋娘，看看门外大雨中的血流成河，收回目光，定定看着离歌笑。
到最后严世蕃仍然害怕离歌笑会回头杀了他，最后还是反复提醒了一遍：“三日后，清河口，不见不散，别忘了燕三娘还在我手里-----”
走出正厅，大雨仍然滂沱，打在地上，将红色的鲜血冲开，化成一道道波澜，今夜，缇骑出四十骑，死六骑，伤二十骑。而侍郎府护院死四百余人，伤七百余人。
大雨中，离歌笑的心闷的说不出话，大雨早已洗干净了秋娘脸上的妆容，露出了年少时从未变过的那张单纯美好的脸，雨水打湿了她身上的红色吉服，在北镇抚司的厢房内，他为秋娘脱去红色的外衣，他不能让她穿着严世蕃的吉服去另外一个世界。
当他揭开外衣的那一刻，离歌笑惊呆了，红色吉服下露出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色孝服，紧紧的裹在她的身上，窗外的雨势渐渐小去，昏暗的灯光下，离歌笑闭上眼睛，只觉得滚烫的眼泪从沿着鼻梁滑落，滴在唇边，很苦很咸---
今夜，当年荆府最后一个家人也死了------
今夜，他和荆家所有的联系都断了---------
~~~
https://www.biqivge.com/book/15457959/2470891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