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衣
江钰自认长得虽然不是很man，但也是比较英气的长相，只是上节目给他化的妆都偏韩式花美男风而已，偶尔会有浓妆造型，也不是古风向的。
但是，当他穿上谢其华给他准备的女装，戴上假发，捯饬好妆容，他觉得自己扮起女生好像没有什么违和感。
“这就是化妆邪术的威力吗……”江钰有点僵硬地扶了一下发间的金钗，全身镜的他自己着一身晚明风汉服，暗红色的六米摆织金仿妆花马面，裙襕上是各种珍奇异兽的纹样；象牙白八宝菱纹暗纹立领斜襟大袖长袄，领口和袖口都有红色的异色贴边，米黄色同暗纹长比甲，红色领口有十分精致的绣花，腰用一条红色的宫绦束住，倒显得腰身盈盈一握；做的发型也是一看就知道是当家主母的那种贵气逼人，两朵小的绢花夹在同侧边，一边各斜插着两支长流苏金簪，簪上是振翅欲飞，口衔红色宝石的凤凰，中间佩戴了一支正凤，配上谢其华给他化的妆容，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雍容华贵，江钰头一次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不说话就是个美女”这种感觉，有种《红楼梦》里凤姐的既视感。
第二感觉……就是觉得这一身行头不便宜。
“不然怎么能叫东方四大邪术？”谢其华合上自己的首饰盒，颇为满意地看着江钰：“当家主母，你居然适合这种风格，果然之前的都太小家碧玉了。”
在这一套之前，江钰试了粉紫色系的短袄加马面加方领半袖，绿白色系的云肩加长衫加马面，蓝黄色系的长干寺褙子加飞机袖短衫加宋抹吊带加四破三裥裙。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总是不尽如人意，总觉得差点意思。
江钰自己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风格，只觉得每试一套他的心就死寂一分，到了第四套也就是他身上的这一套，他的内心已经完全没有了什么波澜，穿第一套的时候还会有点羞耻，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汉服我们就试完了，最终结果认定：大气富贵风，当家主母尤为合适。”谢其华煞有介事地拿了个本子在记录，然后眼睛发亮地看着江钰：“lo裙要不要？”顿了一下，他似乎觉得这样太直接了，又加上了理由：“民国，东西方文化碰撞的时期，我们不仅要有古典风，还要有点西式风格，两相比较才能得出最适合的。”
江钰表示穿什么都无所谓了，赶紧的。
谢其华把本子一放，抱起江钰之前换下来的三套衣服步伐轻快地回了衣帽间，不出五分钟就抱着三套看起来就十分繁复的lo裙进来了。
“我跟你说，为了贴合民国风，我特意拿出来我买回来都没穿过几次的宫廷风还有cla系的油画柄裙子，绝对有上流社会那种夫人的感觉，等我去拿个假发。”谢其华把衣服放下，又离开了，从背影都能看出来谢其华的心情很好，连步伐都是轻快的。
江钰拆头发的手有一瞬间的颤抖。
不过这一次，谢其华不仅拿了假发，还带来了其他的东西：“我居然翻到了我三年前买的cos服，而且是一条旗袍，我自己都给忘了。”说着，谢其华抖开臂弯里的旗袍：大身是白色的，用碧色的丝线勾勒出图案，只是可能因为是cos服的原因，没有传统旗袍那样保守，而是高开叉到大腿根往上，前短后长的设定，前片还坠了条碧色的流苏，袖子是半透明的，长度到手肘，锁骨这一块是镂空的。
看到这条旗袍的第一时间江钰的脸色就变了：“不穿！”“欸？最贴民国风的不是旗袍吗？你连假发都不用换了。”谢其华偏头看着这条旗袍，语气充满了遗憾：“我还有穿这条旗袍的手办呢，是真的很好看啊。”说着，还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旗袍我接受，但我不接受开这——么高的。”江钰拿手在自己的腰上比划了一下，满脸写着“抗拒”，谢其华也不强求，只让江钰换上那三件lo裙。
这一番衣服试下来，谢其华最终确认了两个风格：汉服就适合明艳大气，富贵一点的；lo裙适合任何非甜系宫廷风，或者是半身裙。至于常服还没试，谢其华也不敢妄言。
“你每天穿衣服都这么麻烦吗？”江钰边卸妆边问在一旁收拾衣服的谢其华，谢其华笑了一下：“不麻烦啊，我觉得挑好衣服穿上，然后搭配妆容和发型都是一件让我感到很愉快的事情，我会觉得很有条不紊吧。不同风格的衣服会改变当天的气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谢其华把裙子放入防尘袋里，忽然想起了一个梗：“而且那些裙子都可以是我的不动产，以后要是没钱了说不定还要靠它们活。”“太夸张了吧？”江钰觉得有点离谱了，虽然基数大，看起来也都不便宜，但是能到养活一个人的地步还是太夸张了。“怎么就夸张了，我手上这件内搭就三百多了，这些小物什么的加起来也有好几百，更别说裙子本体了。听过一句话没，‘lo娘一面墙，海景一套房’，我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lo娘，好歹这烧钱的三坑我都占齐了。”谢其华一脸严肃，指着江钰面前的那支还没收回去的正凤：“这个正凤是我找簪娘定做的，五百多吧。”
江钰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正凤，想起之前还很随便拿手取下来，顿时觉得有种不尊敬的感觉，默默远离了那支正凤凤。“五……五百？”不是说觉得这个数字很大，江钰自己的常服和配饰几百上千的都是便宜了，但这是江钰头一次接触到这个圈子，而且这支正凤也就他手那么大，纯粹是被这个市场给吓着了。
“因为是加急的，所以贵了点，不然三百就能拿到的。”谢其华也觉得有点亏了，说起这件事还是无限惆怅：“但是真的好看啊，上面的玉石都是真的，都是淡水珍珠，为簪娘的手艺买单我乐意。”
“哦，那两支钗一支一百三。”
江钰觉得你们这个圈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还好啦，只是你看见的这些都挺贵的。”谢其华指了一圈散落的发饰，哭笑不得为圈子正名，“汉服也好，lo裙也好，还是发饰也好，也有那种一百多的大全套啊，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这些贵的也没有规定一定要买，量力而为嘛。”江钰满脸严肃：“可是你不觉得这种衣服的穿着率很低吗？穿着率低不就意味着不太值得吗？”“谁和你说穿着率低了？”谢其华抱起散落的裙子，同样是满脸严肃，“你是不是觉得不日常就没什么穿着率？可我就是想穿就穿啊，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只是不会戴那么多饰品而已。”
江钰一噎，找不到话来反驳谢其华，干脆不说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到了十二点，谢其华从衣帽间出来正好对上了刚洗完澡的江钰。
江钰眼光复杂地看着还是那一身除了外套的谢其华，今天这么几个小时的折腾下来，他觉得是真的不容易，谢其华这个人还觉得乐此不疲。
“怎么了？明天还试常服吗？”谢其华现在很像那种卖安利卖了很久终于卖出去的人，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愉悦和亢奋，似乎陷入了给江钰换装这件事上，就像是沉迷某种换装游戏。江钰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他一直以来就是做什么就做全套的人，这么些不日常的裙子都试了，常服又算什么？
谢其华拍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魔怔：“可以可以，明天咱们继续！”
江钰不忍卒睹，也不想回忆刚才几个小时里自己经历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碎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后悔了，应该去剧组试的。
“哎呀，忘记给你拍照了！”谢其华忽然锤了一下手掌，颇为遗憾地看着江钰：“难得你有这个样子的时候，没有拍下来太亏了。”“谢谢，不用了。”江钰半边脸都抽搐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是很想再回看自己女装的样子。
虽然……以后拍完《十景》，他女装的样子就要被记录、被反复观看了。
江钰已经想到以后他的混剪视频里，女装出现的次数了，想必是十分可观。
而谢其华，在江钰回房后才如梦初醒自己好像今天有那么一段灵感需要补充，也不敢第二天再写，赶紧洗漱完到书房里，打开工程文件，戴着耳机开始新的工作。
“害人不浅啊……”写到一半，谢其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说的是江钰还是帮江钰搭配衣服的自己。
但是他很开心，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江钰为了拍戏而做的准备，不过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愿意尝试一下呢，只有和他同处三坑的好姐妹会后他互相分享链接，像这样向完全的圈外人介绍还是从来没有的。
而且因为对象是江钰，这样的介绍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他从现在就开始期待江钰之后那一部要女装的戏了。
第二天白天是没有给谢其华玩换装小游戏的机会，因为江钰依旧是一大早就起来去工作了。
谢其华觉得有点遗憾，晚上的光线看“美女”总是差点意思。
第二天回过神来，谢其华更后悔没有拍照了，那可是活生生的泥塑例子！他愿称之为“泥塑粉的天堂”，都不用p图的。
谢其华觉得，他都快变成江钰的泥塑粉了。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江钰的穿裙子好看，和他差不多的好看。
而且比江钰穿裙子更好看的是江钰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谢其华在楼下笑得乐不可支。
不过看到周文逸，谢其华就笑不出来了。
“学长好。”周文逸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笑容，看起来就十分有活力地和谢其华打了个招呼。
谢其华默默背过身去，不是很想看见他。
他真的不懂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周文逸这种人，在他明确表示拒绝的情况下还能锲而不舍，不会真信那句“烈女怕缠郎”吧？可他也不是什么“烈女”，周文逸也是真的不对他胃口啊。
这边谢其华默默惆怅，那边周文逸不是很在意，环顾了一圈谢其华的店面，什么也没说。
正如那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谢其华最受不了尴尬了，所以他和别人出去都会主动挑起话题，这次也不例外。可是在谢其华刚想说些什么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题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欢迎光临‘桃夭剧本馆’。”谢其华条件反射站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进来的是六个小姑娘，一边打量着这个店子一边打量着谢其华，一个小姑娘走到柜台前，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了几眼谢其华，眼里闪过一丝讶色，然后转头对他的小姐妹道：“很像上次和钰哥合作过的唱见。”
钰哥？江钰的粉丝？
谢其华下意识就认为是江钰的那条宣传博起作用了，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没错，这六个小姑娘都是江钰在c市的粉丝，都是看了江钰的微博，确定了地址发现就在c市，一起约着过来玩一玩，算是一种给江钰应援的另类方式。
“老板，钰哥是不是真的来你这玩过？”之前那个打量他的小姑娘问他，谢其华笑着点了点头：“非常感谢江钰能这么喜欢这里，你们是他的粉丝对吗？”
听到谢其华开口，小姑娘们都惊了，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六个小姑娘一起点了点头，谢其华见此，笑得更温和了：“那给你们打个八五折怎么样？”还是那个打量他的小姑娘，看上去是她们之间领头的那个：“谢谢老板，不用了。”
说着，那小姑娘鞠了一躬，然后和小姐妹一起去挑本子了，
“这位帅哥，请你让一下。”周文逸站起来，给六个小姑娘让了位置。先前她们和谢其华说的话周文逸全听见了，自然知道这些小姑娘是江钰的粉丝。
“你们都很喜欢江钰吗？”周文逸懒洋洋地问了一句，领头的女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好声好气道：“嗯，我们都是钰哥的理智唯粉。”女生特意咬重了“理智”两个字，把自己这一干人与不正常的粉丝撇清关系。周文逸笑了一声，女生不懂这个奇怪的人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周文逸道：“挺好的，江钰虽然头脑简单了一点，但人不错。”
“钰哥脑子才不简单，谢谢。”女生不知道周文逸为什么说这些话，像是他和江钰多熟一样。
周文逸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妹妹，你知道我和江钰什么关系吗？”这话一出，不仅那个领头的女生好奇了，其他在挑本子的女生也好奇了，六双眼睛齐齐地望向周文逸，期盼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咳。”柜台后面的谢其华咳了一声，距离不远，他自然听到了周文逸的话，提醒他注意言辞。周文逸的笑容越扩越大，怎么看都透露一种诡异的感觉：“我也是h大的，比江钰大一届。”然后周文逸的目光落在谢其华的身上，没由来让谢其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文逸发什么疯？不会要把自己也给曝出去吧？
好在，周文逸只是普通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转而向六个听到这个消息后明显激动起来的小姑娘：“不过我也就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了，毕竟我还是要保护好他人隐私的。”小姑娘们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继续挑本子去了。
既然要保护隐私，就别说你是他学长啊！
谢其华对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等她们挑好本子进房间的时候，谢其华终于对周文逸道：“你还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啊，最近得闲，就想看看学长，也不可以吗？”周文逸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是个大眼睛，每当有什么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会拿这双大眼睛看着对方，让人不自觉卸下防备。
谢其华心中的警铃狂响，他无视了周文逸的脸：“你说的这是人话？你这么好的条件，没有必要在我身上吊死吧？”“怎么能这么说呢，学长的条件就不好了？”谢其华这种话周文逸听多了，对他造不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那我现在原地脱单，你信不信？”谢其华这话没有开玩笑，他的确可以马上在他的列表中找到一个关系好的假装一下他的对象，反正周文逸也不知道是谁。“学长不会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吧？如果是真的，学长怎么会让江钰住在这儿呢？”周文逸轻飘飘地击溃了谢其华的防御，“其实我很想知道，学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接受我。”
谢其华只觉得头疼：“你不是我的菜，仅此而已。”
“审美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周文逸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来反驳谢其华，而且每次谢其华还不能推翻周文逸的理论，因为在周文逸的逻辑里，完全自洽。
谢其华不欲与周文逸多言，低下头算下半年的流水，可周文逸像是读不懂空气一样：“学长，给我一次机会不行吗？你好像从来没有给我机会，每次都是直接把我给打回原型。”谢其华算账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眼神不似以往温和，反倒是透着寒意：“对不起，我不太接受死缠烂打型。”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也是谢其华觉得自己前二十七年人生说得最难听的话。
周文逸的笑容淡了：“学长，不必要说得这么绝吧。”
谢其华却是笑了，笑得阴森森：“这样才好呢，可惜我骂人的词汇实在是匮乏。”
周文逸重新挂上笑，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我不是那么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谢其华嗤笑一声：“我拭目以待。”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仿佛都能听到空气中“劈里啪啦”的声响。
周文逸这次倒是没有留下来，很快就走了。谢其华觉得周文逸走后店里连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之前厚重得都滞涩了，让人呼吸困难。
今天生意不错，应该是江钰的那条宣传博起作用了，来玩的人基本都是江钰的粉丝，在他的店里上演了不止一次“认亲”这部大戏，玩完之后还征求谢其华的意见，作为打卡证据。
谢其华乐得收钱，这群小姑娘都没有选有npc的本子，这倒是便宜了他，也不用做npc，就躺着把钱赚。
不过有个不好的地方，谢其华望着渐渐变暗的天色，给江钰发了一个信息：“你回来的时候发个信息。”
江钰过了半个小时才回他：“怎么了？”
谢其华：店里都是你的粉丝，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开后门让你上楼
江钰：这么快就宣传到位了？
谢其华：你不知道你有多大流量吗？
谢其华：[震惊jpg]
江钰：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广告
谢其华：……
江钰这里还在录制一个棚内综艺，趁着休息的间隙给谢其华回消息。
看到谢其华发来的省略号，江钰心情是说不出的好，能让谢其华语塞，那还挺少见啊。突然，旁边凑过来一个脑袋：“在和谁聊天能笑得和朵花儿似的？”江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摁灭了手机屏，往后挪了好一段距离：“就一朋友，你别凑这么近。”
凑过来的这个人长了一张娃娃脸，不是黄子荃又是谁？
黄子荃坐直身体，好整以暇地看着江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不带任何东西地看着他，江钰愣是品出了丝丝不爽，类似于那种看出轨的渣男，而被黄子荃这么看着江钰居然有种莫名的心虚，仿佛他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呸呸！他在想什么！他和黄子荃现在就是纯纯的营业关系！
江钰目不斜视：“你爱信不信。”黄子荃拉长了音调：“哦，就一朋——友~啊？”偏偏“朋友”两个字被说得特别奇怪，听得江钰一阵恼火：当然是朋友，不然还能是谁？他和对象聊天能是这种态度吗？说得像他和谢其华有什么一样。
江钰这下倒是看了一眼黄子荃：“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情敌就是情敌？我有几个朋友怎么了？难道我和刘思启一起去玩游戏还要经过你的同意？”黄子荃也不生气，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江钰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怜惜——源自对于脑子不太好使的怜惜：“要真是朋友我会这么说？你这么想我我还真是有点伤心。”
“你什么意思？”江钰很烦黄子荃这种话只说一半的态度，让人去猜下半截意思真的很让人恼火。“没什么意思，你似乎对这个人有点过于关注了。”
黄子荃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座位，就留江钰一个人原地懵逼。
什么意思？他知道是谢其华了？他怎么就对谢其华过于关注了？那其他人能和谢其华一样吗？其他人又不是他房东！
江钰还在这里纠结这个事情，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小珍就过来提醒他要开始录制了，见江钰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是不爽又和黄子荃营业，苦口婆心地劝他：“江哥，只是为了之前的做宣传，之后就没什么交集了，相信我也相信琮哥。”
江钰当然知道，今天去公司和林琮谈工作，然后去见了易明山和徐奇渊，当场试戏差点没把他给吓趴下；好在虽然徐奇渊的紧皱的眉头没松开过，但是易明山还是给了四个字的评语：“有待加强”，算是正式谈下了这个剧本。之后签合同，他知道了年后他就要进《十景》的组了，在h市，预定的拍摄时间是三个月，又怎么可能还能和黄子荃有那么多的交集，但是他本人纠结的又不是这个，不过他也不打算和小珍说，总觉得说出来很奇怪。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好在今天的节目不止有他们，还有之前一起录的那个节目《一起去走走》的其他嘉宾，他就算是不怎么说话也不会让场子冷下来，只需要在主持人cue他的时候做好反应接好梗就好了。
江钰时常觉得自己和娱乐圈格格不入，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做出节目效果，更不爱抛梗接梗；更别提他这糟糕的演技和半吊子的唱歌水平了，舞蹈靠的也是好记性硬啃下来的。他是选秀出道，可他选秀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了，被林琮从大街上拽到公司的时候都是懵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能成团的。娱乐圈对于江钰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打破了他在大学里梦想的平淡生活，但是他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为了钱？可是其实他并不缺这种身外之物；为了梦想？如果是梦想，他应该去报相关的学校和专业，而不是选了中文系；为了名气？开玩笑，他现在已经因为私生到借住的地步了。
江钰真的搞不懂自己。
节目一直录制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嘉宾和主持人都是相熟的，结束后相约着吃夜宵，江钰只想回去睡觉，就先提出了告辞。有人误解了江钰地意图，就笑眯眯地打趣他：“江钰这么瘦，多吃几顿才好啊。”
江钰“呃”了一声，没有说话。
好在也没有人为难他，只是有几个嗑“痊愈”的人笑着让黄子荃送他一下，被江钰拒绝了。那几个人见此还能有什么不理解的，也就不逮着两个人嗑硬糖了，江钰松了口气，赶紧跑了。
回到谢其华的小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江钰以为谢其华早睡了，没想到店门还开着。冬天黑漆漆的夜里，连路灯都没有什么温度，可远远地就能看见店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却让江钰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人愿意为他在冬夜亮起一盏灯等着他回来。
风铃声响起，在懒人沙发里等人等到睡着的谢其华被惊醒，慢慢抬起头，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还看不太清楚东西，只能分辨出有一个人，好像是江钰。
“怎么不发信息？”谢其华的声音还黏糊着，像是被糖熬过了一样。江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轻声道：“一点多了，我以为你睡了。”“那倒没有，你又没有钥匙，而且说好给你开后门就会开。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晚，倒是完全不用了。”说话的这点时间，谢其华已经从刚醒的状态中缓过来了，从懒人沙发中起来，给店子落了锁。
江钰先他一步上楼：“那要不你还是给我配把钥匙吧，你也不用等得这么辛苦。”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和江钰聊过那些衣服的穿着率的原因，今天的谢其华就穿了一身明制的汉服：胡萝卜色的补服，补子的图案是几只灵动可爱的兔子，领口还有一圈看起来就很暖和的白毛，香槟金的织金仿妆花马面；长发做了一个很少女的发型，发饰也是毛绒绒的，坠着红色的流苏，看上去就很喜庆。
谢其华捞起裙摆上楼，闻言挑了一下眉：“也不知道谁说不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了。”
江钰无语望天：“是我考虑欠周。”
由于时间很晚了，两个人取消了今天的试衣。对此，谢其华还颇为遗憾，江钰表示遗憾个鬼啊，怎么就一天过去，谢其华对他穿女装的兴趣比他的粉丝都还要大了？
“谁会不想给美人玩穿穿脱脱的游戏呢？”谢其华憋着笑，故意往江钰的雷区踩，果不其然这人一秒换脸色：“闭……”“嘴”这个字话音都没出，江钰就想起面前这人是自己的房东，生生地给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话。”“我当然知道。”谢其华整理了一下袖子，迎着江钰难看得仿佛生吞了十只苍蝇的脸色，不紧不慢：“但是你得习惯，保不齐你的剧播出后，评论区都是这种话。”
说着，谢其华还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你会拿小号看超话的对吧？”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好啦好啦，是我失言，江钰大明星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小up主计较了呗？”谢其华拍了拍江钰的肩，却被江钰反握住手腕，眼神凌厉地看向他。谢其华一愣，不过就这样他也显得从容不迫：“昨天帮你换衣服的时候早说嘛。”说着，谢其华想挣脱开江钰的手。
一下，没挣脱开；两下，还是被握住；三次，谢其华都能察觉到江钰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力度越来愈大，抬眼发现江钰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忍不住皱起眉头：“江钰？”
江钰如梦初醒般松开谢其华的手，发现这人白净的手腕子都被他给拽红了，当下就觉得不太好意思，又碍于这人的确是有点在自己雷区蹦跶的嫌疑，不敢看谢其华的手腕：“不……不好意思，但是你下次别样了。”
他刚刚在想什么？怎么就拽着谢其华的手不放了？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谢其华回了房间，江钰站在玄关满脸茫然。
到底是为什么他会握住谢其华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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