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夜话
裴瀚到入夜了才醒来，睁眼就看到东方笑端着个凳子坐在他床前，一脸笑意地看着——
手上的那碗面！！！
准确来说是一盆，还加了不少好料：洁白柔韧的面条盘踞在清澈的高汤里，旁边一顺的肥瘦相间的羊肉片，堆叠着香菇笋丁等蔬菜，上头点缀几点葱花姜丝，蒜香混合着肉味，直直钻进裴瀚的鼻子里。
裴瀚从早上吃了一顿，比武了一上午，又昏迷到现在粒米未进，闻到着香味，面上还是那样没有表情，肚子却是出卖了他，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咕——’的一声，在只有两人的静室里，格外突兀。东方笑本来全神贯注于手里的面，准备动筷子开吃来着，被这一声拉回神，低眉就看到了已经醒来的裴瀚。
“哦~裴小郎君，我的好兄弟，你终于醒了~”
“裴小郎君，刚刚是你的肚子在叫吧？原来裴小郎君的肚子不和嘴巴一样，倒是活泼实诚的很！”
“裴小郎君，你感觉好点么？身体还有什么大碍吗？”
“裴小郎君，你闻我这面香不香？你若想吃，我叫云澈再送一碗进来。”
裴瀚只看到东方笑一眼，就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这厮真的太吵了，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明明看王爷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我无事。”裴灏虽然觉得东方笑有些聒噪，但是知道他也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伤势，还是回答了一句。
东方笑点点头，起身给裴瀚端了杯水，“如此便好。”
裴瀚喝完，放下杯子，正对上东方笑那双含笑的眼眸，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去：“看我作甚？”
东方笑毫不见外地就往裴瀚的床上一坐，一只脚还蜷起来，撑在凳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裴小郎君是榜眼郎，不知道我是该恭喜还是该安慰？”
“自然是恭喜。”
“可是裴小郎君是奔着武状元的位置去的。”
“来殿试的所有人都是。”
东方笑凑近裴瀚的脸，裴瀚微怔，正想要退回去些的时候，东方笑已经抽身回来：“你真当不难过，又为何那么拼命？”
裴瀚如果是李无忧那般表情丰富，此刻一定会眉头蹙起，鼻子紧皱，两片嘴唇撇向不同方向，露出一个欠揍又拽炸天的看傻子的表情。但是他是裴瀚，只是压低了眉头，淡淡地说了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武举，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我不想日后回忆起来，抱憾终身。”
东方笑别过头去，轻笑：“所幸你们各有收力，不然你怕是要残废。”
“比试终究不是打仗，竭尽所能，也要点到为止。”裴瀚说完，难得地又问了一句：“你参加过武举么？”
东方笑摇摇头，思绪飘到了很远的过去：“没有，我是直接被王爷相中，带回长安做事的。”
裴瀚点点头，又不说话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
“你——”
“裴——”
沉默过后，两人又突然同时开口，裴瀚，表示让东方笑先说。
“我来长安也有些年头，却在武举前从未见过裴小郎君，是不在长安？”
“我自幼跟随家中长辈修行，十二岁那年去了昆仑一带历练至今，回来参加武举才与兄长等人见面。”
“原来如此，裴小郎君还真了不得！”东方笑又开始习惯性拍马屁，“只是，裴小郎君家世好，又有个哥哥在朝为官，为何还要这般吃苦？我见长安多少世家子，都是整日在胡肆中喝酒。”
裴瀚标准地教科书回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东方笑一脸鄙夷：“你看我现在潇洒着，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权力地位还是样样都有。”
“那是你之前吃了苦。”裴瀚很平静地说着：“你现在也很苦，王爷身边任职并不容易。不在朝中有特定职务，说明很多事情都要包揽，无形中多了很多任务。”
“且你平日总在笑，半真半假，想来是习惯了以笑示人。”
东方笑瞳孔微缩，又想到那日送眼前这个少年郎回去的时候，也是类似的话——“你总笑，才厉害……”“你笑的很累……”
他别过脸去，望着屋子里的烛火，声音倒是没了以前的笑意：“幸好你是王爷这边阵营的，若是旁人这般，我早就将他凌迟了。”
裴瀚还是那副木木的表情，说出的话倒是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东方笑心上：“把万事都当作游戏的东方统领，也有认真的时候吗？”
“游戏，也有规则。”
两人眼神交汇，似乎都要擦出火星，最终还是东方笑先别开眼睛——裴瀚根本就贯彻落实了木头人特质，一张脸啥表情没有，就直勾勾看着东方笑，反而搞得东方笑没辙。
但是东方笑还是要怼一句，毕竟能吵得过自己这张嘴的就没几个，今天不能在裴瀚这小子身上败下来！
“我倒是不知道，裴小郎君表面木讷，心思倒是细腻地像个女子？如此体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裴瀚却不接他的话茬，直截了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说了。”
东方笑眉毛一挑，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都想好一堆回怼的话了！裴瀚就给他来这么一句？但是人家刚刚让自己先说，也不能总不给人话茬吧。
“裴小郎君要说什么？”
“你压着我脚了。”
“……”
“抱歉。”
东方笑赶紧挪开，又坐回了凳子上，端起那碗面，准备继续吃。
但是面刚送到嘴边，看了看一边的裴瀚，还是把面端走，交给了门外候着的医女，换了两碗泛着肉香的粥进来。
一碗给裴瀚，一碗自己喝。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为何不吃那面了？”
东方笑已经送了一口粥进嘴，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不能吃，见了我吃要眼馋。”
裴瀚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手中的木勺将稀粥搅开一圈又一圈，
“……多谢。”
东方笑几口就将粥饮完，心中感叹这太医署真不是个好地方，饭菜分量都这么少，听得裴瀚这句没头没尾的感谢，顺口就来：
“不必感谢，我等下去郡主那边有的是吃的~”
裴瀚呼出一口浊气：又是想要把东方笑嘴巴缝上的一天呢！
https://www.biqivge.cc/book/15369131/65755003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