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户部
探花宴结束后,众人已是微醺,萧芷柔跟着萧家的人一同回去了。进了潇湘院,却见银月在自己的卧房中看书,烛光柔和,看的萧芷柔有些恍惚。
“柔儿回来了?”银月看到眼前绝色的女子,心中一片柔软。
萧芷柔喝了许多酒,本来是没什么找她聊的,但是翰林院那边给她安排到户部尚书手下,这可是个好位置——管理国家财政,且户部尚书年事已高,要不了多久就要卸任,他手下带的人都能跟着升迁。萧芷柔作为殿试的二甲,虽说萧岐有些黑料,但好歹还是萧氏一族,自然还是要巴结一番的。
“银月,我今日真高兴。”萧芷柔两颊绯红,那双杏眼里似乎含了些水雾,懵懂之间又透着柔媚,让银月移不开眼。
“什么事如此高兴?”银月上前,轻轻扶住萧芷柔,怕她脚步不稳摔着了。萧芷柔却有些力竭,干脆顺势往银月身上一靠,卸下自身力道,软软地回答:“我要去户部尚书手下做事了。顺利的话,还能借职位之便,把长安的铺子弄得更好。”
“你不知道,那些不待见我的世家夫人,这次看我的眼神都含着羡慕嫉妒。”
“出身不好又怎样?我照样能爬到她们女儿坐不到的位置!”
“他们知道我被分到户部的时候,和墙头草一样,全来给我敬酒。”
“不过这些算不得什么。”
“今日,他和我说话了……”
“他说,世人说柔态,不知凌云姿,哈哈哈,我知道他是在比喻我。”
“他文采真好啊,明明只是一株葱兰罢了。”
“他还给我帕子净手,帕子上还绣了朵琼花。”
“若不是琼花未开,我一定要折一只带去。”
“真好看啊,琼花……”
萧芷柔被扶到床上靠着,她也不看银月,盯着烛火絮絮叨叨说着少女心思,目光满是缱绻。银月沉默着,眼底晦暗不明。
“柔儿心悦于他?”银月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冷意,但萧芷柔丝毫没有察觉,直接就回答:“嗯。”
“为何?柔儿很熟悉他么?”银月其实知道萧芷柔口中的他是谁,那一次上元灯会,他处理完事情就赶来寻找萧芷柔,却在河边看到萧芷柔与上官仪一同放了河灯……那一刻,他心中比河水还冷,他想要上前,但萧芷柔含笑的眉眼又让他却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见过几次的男子,就让萧芷柔如此念念不忘,难道这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
“和他算不上熟悉。”萧芷柔前一句让银月稍微安下心来,但是后一句又让他蹙眉——“但我知道,他是很好的人,我真的,很喜欢他……”萧芷柔说着说着,沉沉睡去,留下银月一个人看着她的睡颜。
银月轻轻抚摸着萧芷柔的脸颊,冰凉的指尖挑起她鬓角碎发,“他是很好的人,我便不是吗?”
御花园中,宫婢已经在收拾残局,圣人刚走,此前还拉着今年的一甲进士们聊了许久,搞得他们是最后离开的。
莫宣卿酒量也不是很好,他跟着宫婢往前走,经过假山时,那宫婢却突然没了身影,眼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郎。
莫宣卿脑袋有些混沌,但是还是看的出,那个女郎是大唐的安乐公主,萧贵妃所出。
她披散着长发,换下了刚刚宴会上穿着的宫装,只着简单的月白色入群,在月色下仿佛仙子一样,但是真正让莫宣卿停下脚步的还是安乐公主的歌——
“尊浮九酝,礼备三周。陈诚菲奠,契福神猷。
礼崇宗祀,志表严禋。笙镛合奏,文物维新。
君臣德合,鱼水斯同。睿图方水,周历长隆。
敷政术,守清勤。升显位,励相臣。
德迈娥台敞,仁高似幄披。扪天遂启极,梦日乃升曦——”
安乐完美地继承了萧淑妃的美貌,却也中和了李云极的英气,让她看起来媚而不妖,英而不刚。已经十三岁的她,身段比同龄女孩要高挑些,筋骨有力,显然也有习武。如今她在这边对月而歌,歌声很轻,但是歌词中蕴含的雄心可重着呢!
安乐早就知道莫宣卿在身后了,她缓缓转过身来,浅笑着看着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状元。连中三元,这在历史上也是寥寥无几,更何况他还那样年轻,这样的天纵奇才,谁不想拉拢过来?
安乐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她早就听萧家的人说起来,若是不能顺利镇压吐蕃,自己很可能要被送去和亲。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明明自己那么努力,琴棋书画,六艺经传,就没有自己不精通的!可自己的父皇,眼光永远在李君临和李无忧身上。
太子也就罢了,毕竟是正宫嫡出,是大唐王储,但是李无忧,她虽然自幼聪慧,但是性格顽劣,且那些成就,无非是父皇给她机会罢了。
换做是自己,也能做到她那样的程度!
还有唐修远,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那样优秀的儿郎,也会为了李无忧折腰!
似乎所有人,都是围着李无忧转,就因为她是晋王遗孤?就因为她继承了完美的天家血脉?
安乐不服,她和萧淑妃一样,骨子里总有股倔强。虽然平日里总是隐忍,但是不代表她愿意碌碌无为度过此生。
但如果说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比李无忧或是李君临强,那就错了。或许很久以前,她只是停留在这边。但是萧家在朝中不断被蚕食势力,母亲一脉没有优秀子弟,自己在天家也不受重视,如果再不搏一搏,恐怕……
或许是在看到萧博雅默默流泪的那天;或许是在李无忧随意扣下圣人给自己赏赐的那天;或许是在李君临对她的问候表情淡漠疏离的那天;或许是在卢江宁因为自己和李无忧争执就罚跪自己的那天;或许是太后久病只召见了李无忧和李君临,将自己拒之门外的那天;或许是李云极对自己成就的视而不见和冷言呵斥的那天……
安乐明白了,自己如果只是公主,一辈子都会任由他们摆布。
想要把握自己命运,左右他人生死,只有坐到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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