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鼻血
回去的路上,高轶其怎么想怎么气,怎么又沦落到他手里了。
这仗难打,关键是她还没摸清门路。
死狗。
默骂的。
裴复生看着她一脸平静但绝对是骂人的样子,“你骂出来吧,也让我知道现在正被你攻击到哪个器官。”
“没骂。”
“那你笑两声。”
“你当养狗呢?”
说完听见旁边有笑声,不太爽,她快憋屈死了,“是我哪个环节又惹到你了,这么深的水你也拉我?”
“帮你做生意而已。”
高轶其想回他一个屁。
但她没说过这种话,也知道脏话对他来说没有用,他明明自己就超会骂的。
她开了窗,风很大,没把自己吹冷静,因为深知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以前闹得再大,她有把握收拾烂摊子。即使她自己收拾不了,裴复生也会手把手地教她把残渣清没了。
但这次下水的有很多人,每一户在豫京都有头有脸,饼就那一块,该怎么吃是个问题。
“先说好。”她侧头,“我爸妈不参与进来。”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屁。
说得轻松,但摆明了拿她当枪靶子,订单往上面一交,jack、燕时、高轶其的名字死死地捆绑了,燕梁会让她好过?
他就这一个儿子,在外面吹过了头,望子成龙的行为倒没有,传宗接代可是经常挂在嘴边的,木已成舟,人不能弄死,但知情人可以。
到时候她被挤压被针对,承受不住不得找家里?一找家里谈的就不是职场欺凌的问题了。
而是那块饼。
高家吃不吃、怎么吃,不小心吃错了,惹来的是四面八方的狼眼睛。
好想咬他。
磨了磨牙,最终往嘴里塞了颗糖。
“别紧张,只要你自己踩得稳,就摔不下来。”裴复生说。
“不稳呢?”
“我接。”
本来这场仗,裴复生是准备护着她打的,但好死不死的,他遇见那男的了。
在高轶其家门口。
这男的他认识,小时候两人都喜欢到高轶其家玩儿,偶尔能碰到面。这人比他俩都大,他俩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已经掺和了几场生意。
所以最开始裴复生没往他身上怀疑,他知道高轶其不是那种喜欢爹的姑娘。
可是确认跟她去法国的男人就是他之后,裴复生心里那叫一个拧巴。
操!他什么年纪啊你跟他?!
高轶其下车后,裴复生直接调转了车头,他没心思给那人脸色,更没心思看高轶其有没有冲他笑,油门一踩,留下一道浓烟。
高轶其冲着车尾翻了个白眼,又走到文于砚面前,伸手,“电话里说有东西给我?”
文于砚拿出一个兔子玩偶递给她,很小,年代已久,颜色都变了,又脏又旧,勉强能看出底子是粉的。
“城东有个厂开始改造,被我朋友收了,看地段的时候他让我过去掌掌眼,就发现了这个。”
拿着玩偶,她几乎立马能想起当年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有多紧,她的头发有多乱,立在她面前的黑影有多高,她跑不掉,那是一种朝心锁挤压的恐惧,数年来都摆脱不了。
当年她是被蒙着眼带走的,全程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后果,也不知道绑匪的脸,这些不实感加深了恐惧对人的侵袭。
所以她经常失眠,安眠药和裴复生是让她安睡的两个法宝。
不过第二个时常失灵。
高轶其把玩偶攥在手里,往里面走,文于砚叫住她:“那伙人出狱后又活跃起来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替罪羊,你近期都要当心点。”
“行,记着了。”高轶其想起一件事,又转过身来,“对了,我妈下个月生日,干妈回来吗?”
“回,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
“嗯。”
文家跟高家是干亲。
高轶其小时候总生病,去了各大医院都检查不出问题,她妈便带着她去道观算命。高轶其属龙,大师让她认个属龙的人做干妈,就是文于砚的母亲,刘姝。
小时候高轶其很爱粘着刘姝,只不过她后来去了国外,高轶其跟她就没了联系。
两人分别后,高轶其盯着玩偶看了很久。
被绑的那天,她手里死抓着它,眼睛被蒙住,感官不清晰,她隐约感觉有个人看了她很久,她潜伏着,隐匿着,忽然伸手抓了那人一把。
那人立即闪躲。
高轶其抓了那人一只蝴蝶吊坠,很扁很细,她硬生生地塞进了玩偶的身体里。
没多久来两个人检查,把她翻过来调过去,没看见蝴蝶吊坠,两人嘀咕着是不是掉在别的地方了,随后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来,她只有两条线索。
玩偶里的蝴蝶。
一闪而过的车牌号。
进屋后,她把那个玩偶洗干净,拿出里面的蝴蝶吊坠,把玩偶挂在窗口。
小时候她还住在爸妈那个房子里,嫌风铃吵,又觉得窗口没东西太冷清,就挂了个玩偶。
窗户关上玩偶就弹进来,说明她不在家,窗户打开,玩偶就跳出去,说明她就在屋里。
就是因为掌握了这个信号,那伙人才趁她爸妈出去的时候爬到家里来。
目的很纯,就是要钱。
人一根头发都没动,都知道这家姑娘很矜贵,伤着碰着脾气大得很,怕到时候玩脱自个儿把命解决了。
所以那时候就只是威胁、恐吓,没打没骂,一通电话过去,跟她爸妈确定好数字以及交易地点,人爸妈也爽快,直接加了数字凑个整,要求务必得保证孩子的安全。
高轶其那时候小,她是在睡梦中被带走的,双手双脚被捆住,眼睛被蒙紧,她记得拼死挣扎却毫无用处的无力感,记得那些男人没碰她却说着下流的话,记得被押下车刺啦刺啦的铁门声,记得很多。
但她没哭。
在那里度过了三个晚上,她被赎回去了,身上连一颗扣子都没被解开过,但那只玩偶丢了。
此后她就不喜欢开窗。
现在管得紧了,没有这种危险,可是当年的心惊胆战一直如影随形,后遗症也明显。
害怕黑夜、害怕睡着。
想了想,她还是把兔子拿下来,锁进抽屉里。
那年她七岁,还没认识裴复生,熟了之后也不敢让他知道这段历史,因为他这人做事喜欢除根。
小时候他妈送他一个小花园,在东巷口,那地儿本来是商用的,不归政府管,私人可建个商铺,但薛陈蔚没那闲心,而裴复生又看上了其地理位置,他坐那儿能看见高轶其放风筝。
后来他俩决定在里面种花,但买错了种子,几个月再看的时候发现里面一堆杂草,还招来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在高轶其小腿上咬了几个包。
她挠出血了。
他就把那园子给屠了。
她说可惜。
他说再种。
所有事儿在他那里都不算事儿,因为可以从头来过,或者另立山头。
但这根不能这么除,她得自己揪出那帮人。
只有你看见了鬼的真实模样,才能消除对鬼的恐惧。
这周末,公司举行团建,地点在体育馆。
财大气粗,把场馆包下来了,参与的有邻市分部和mosun的员工,其余分部离得太远,就地举办。
一般团建都要搞点领导觉得有意思但员工并不喜欢的东西,比如才艺,比如运动。
每人必须选一样,高轶其选择了排球。
说起来她的排球启蒙还是裴复生,被赎回来的那些日子她整天魂不守舍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容易惊吓,变得胆小。
他在她家院子里支起了排球网,在家里琢磨排球的规则,到她家就言传身教。
她心不在焉,被砸中几次,他就把球给换了,换成了棉花做的,大小一样,重力不同,每次打完他胳膊都得疼好几天。
两个人的对抗规则就少了很多,高轶其喜欢做自由人,但由于队友不够她还得当一回攻手,怕胳膊酸,力气就小,球每次都落在网旁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贴网打。
这个习惯让她在这次比赛中尝到了苦头。
队员随机分配,每组六个,祝长夏跟邹一彤一组,她跟五个不认识的人一组。
两队都是半吊子,都是抱着应付的态度来的,没人真想打进国家队,但有人想在比赛中赢。
邹一彤想压垮全场的气焰一开始就冒出来了,是有点赢的资本,开场第一分就是她拿下的。
那队的人除祝长夏之外简直要把她捧上天了,这队也没泄气,有个人说能扳回来,她初中排球贼牛。
高轶其不忍心提醒她初中跟现在最起码隔了两个壁。
但那人还真扳回一分。
气势大涨,几个回合后,比分接近,在定输赢的那场比赛中,高轶其习惯性地往球网贴,球传到祝长夏手里,那一侧的人都期待着在分秒内她能把球砸起来。
邹一彤已经准备好了扣球,可那记球朝高轶其传来,直直地贴着网,砸中她的鼻子。
唰。
空气中的微小动静都在那一刹那停,那一侧的人大多可惜,数落祝长夏,说获胜的球就这么丢了。这一侧的人递纸的递纸,询问的询问。
高轶其捂着鼻子,通过网,看向祝长夏。
在这争分夺秒可以赢的情况下,不该有人注意到她的,除非事先被提醒过。
有人往这穿。
高轶其去了洗手间,那人就穿过人群跟着她走。
水流哗哗地响,有个要跟进来的姑娘被他挡住,关门,要检查伤势。
她把头侧到一边,他的手落了空。
“她不知道我的习惯。”鼻血呲呲地往外流,疼得使不上力,“但你知道,你教她怎么对付我。”
“高高。”
他伸手触碰她,她也没躲,但浑身那股冷劲儿谁都能感觉得出来。
“至于吗?”
这会儿好像这段时间内受的委屈都涌上来了。
他跟她抢艺人,截胡她家资源,把她扯进商斗里,空降祝长夏以及给纪珞名分。
以前觉得挺能扛,现在这些感触随着鼻尖的痛一道砸进了心口。水很凉,往鼻尖扑,鼻血没止住,眼眶也被带湿了。
纸巾红了一张又一张,他抬起她的头,给她擦血,她扯开,把纸全扔进了垃圾桶。
用手捏着鼻子出去的,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去了停车场。
祝长夏再去撞南墙她也不说了,她爱死就去死吧。
最好拉着裴复生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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