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闪回
“扈三姐,我一进来的时候便说过,我不属于这里,把我困在这里,你休想安宁,如今天降奇象,必有异端,若逆天行事,恐怕就不是打雷这么简单了……”
陆晓点到为止,在科学还没有萌芽的古代社会,怪力乱神虚张声势,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晓翘起几根纤细的手指,掸了掸银鼠皮毛领子上面的灰。
她站在铜镜前面,影影绰绰的铜镜里她的倒影秾纤合度。
扈三姐的眉心皱了起来,卖她的人牙子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要不是被这女子的相貌惊艳到,她扈三姐也不敢贸然接手来惹麻烦。
若留着,这小班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扈三娘无奈下叹了口气。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陆晓被捆着卖进了清吟小班,却被一辆马车有礼有节地送了出来。
扈三姐如同送瘟神一般把陆晓送走,目送马车离开后,谄笑的面孔立马拉了下来,背过身连声骂晦气。
陆晓在马车的塌上对扈三年的抱怨一无所知,她惬意地舒展着腰肢,车辙声阵阵,她双手趴在车窗上望了出去。
这盛京城中,格外繁华,可惜她穿过来时,原主已经失去了尚书府千金的身份,沦为罪臣之女。
一想起此事,陆晓握住窗棂的手紧了紧。
陆家被抄家后,陆老爷入狱被判了流放,陆家一大家子作鸟兽散,只有原主的继母带着几个家生子在盛京赁了一间旧宅子苟且度日。
陆老爷为官多年攒下来的家私,除了被抄走的,还被继母楼氏偷偷窝藏了一部分。
陆家还未落难之时,楼氏还一副贤良淑德的慈母样子,陆老爷一落难,楼氏立马变脸,原主被卖进窑子里,也是这位继母的手笔。
原主可算是穿书文中最窝囊的原女主了,陆晓轻咬唇瓣,杏眸微眯,马车行驶的方向,便是城东陆宅所在之处。
人走茶凉,陆家落难后,虽然租下这破宅子住下,但往日那些陆老爷交好的旧部,从未上门来过。
楼氏坐在堂屋里,手捧着一杯红枣茶,茶烟袅袅。
“夫人——”丫头青雀声音里带着雀跃,从院外跑进来,“夫人,小姐回来了。”
楼夫人握着茶碗的手抖了抖,她脸色一沉,凌厉的眼神往青雀脸上一扫,青雀立马噤声,收敛住脸上的喜色。
意外“走失”了的陆家小姐复又回来了?楼夫人定了定心神,起身就往堂屋外走,和正要进屋的陆晓正面撞上。
“母亲,”陆晓轻飘飘地唤了一声,“别~来~无~恙~”
楼氏瞠目结舌,陆晓是她亲自领到无人的巷子里,让人牙子药晕以后带走的,盛京的人牙子手段歹毒,可她如今怎么活生生地又回来了。
陆晓一路颠簸,面色有些苍白,不过双眸炯炯,并不似遭过人百般折〡辱后的惨样。
“你怎么回来了?”楼氏脸色一黑。
陆晓踱步上前,撩起袖子,白皙的手腕上有青紫的淤痕,触目惊心。
“母亲这么健忘?若不是你出手,我如何能被人掳走,亏了母亲这么多年装的太逼真,不然我爹也不会放心把仅剩下的家产都交给你,让你护我周全了。”陆晓宛然一笑。
一提到家产,楼氏像被触到了最敏感的神经,原本稳如泰山的仪态不自觉有些破功。
她的视线从陆晓的手臂上快速移走,梗着脖子道:“自己走丢了,怎么怪在我身上,陆家早被查封了所有家产,你信口胡说,惹出祸事别连累我!”
楼氏心中暗忖,不过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娇娇小姐,怎么作花样,都翻不出她这如来的掌心。
楼氏眼神中的那一抹得色被陆晓敏锐地捕捉到,陆晓施施然走到堂屋里,坐进了太师椅,给自己斟了一杯红枣茶。
“白银三百两、玉如意两对、古扇一把……”
琥珀色的茶汤汩汩倒入茶杯中,陆晓一手拎着茶壶,一边若无其事地念出一串神秘名册。
自己记忆力还不错,这一段私藏的家产单子陆晓还记得一二。
“阿晓——”楼母出声打断了陆晓的话,脸色煞白。
陆晓微笑,自己也就记得这么多了,楼氏这人就是沉不住气。
“你一回来就夹枪带棒!”
楼氏咬牙道:“果然表姑娘说得没错,灾星投胎,到了流年,会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还有脸回来,丧门星留不得。”
表姑娘?
“沈寄云?”陆晓挑了挑眉。“她挑唆的?”
“表姑娘未来可是瑞康王妃。”
陆晓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激得楼氏胸腔中怒火中烧。
“她岂是你一个罪臣之女能相提并论的!”
楼氏红涨着面孔,她的这个继女,落难前就一副高傲矜贵的样子,不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如今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拿捏尚书府千金的款。
陆晓端起茶杯,指腹轻轻在茶碗盖上轻叩。
穿书女不光靠预知剧情抢走原主的一切,还打算对原主赶尽杀绝!
当了二十多年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知识女性,陆晓气塞到无语。
既然穿了过来,得设法把属于自己名下的家产弄到手才行。
陆晓心中计划着,她的不言不语让楼氏心里发毛,楼氏刚想再开口,只见太师椅上的陆晓突然蹙眉,茶碗一放,垂下眼帘以手扶额。
楼氏一愣,心里有些没底。
陆晓眼前一黑,似乎那放电影的幕布又被拉开来,画面中楼氏在水中挣扎,高声呼救。
陆晓用力摇摇头,把自己从那种脑子抽痛的感觉中拉扯出来,这感觉,陌生又熟悉,陆晓蓦地想起清吟小班里自己头痛的情形,也是如此,大脑里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情景。
被巨雷惊吓后的后遗症?
陆晓怎么说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她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绪。
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堂屋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隔壁吴嫂家的满翠以为这个时辰楼氏出门了,浑身洋溢着八卦气息,莽撞地冲了进来。
“青雀,快看,有人给新寡妇下聘,排场真大!”
——新寡妇?
陆晓一扬眉,她抛下众人,自己快步走出堂屋,只见院外的街巷里,一行人担着大红柳木箱,为首是一个春风得意的俏书生。
“还没出热孝呢,这贾家的就这么等不及了。”
“听说来下聘的是柳红娘的表兄,说不定贾老爷还没死的时候,两人就有了首尾了。”
“贾老爷一死,贾家的家财全成了柳红娘的嫁妆,这表兄赚大了。”
柳红娘果真又要嫁人了?
看来自己脑子里出现的那副柳红娘坐花轿的画面其实是预兆。
难道是拥有了一种难以解释的超能力,脑子里能够闪回出别人的未来画面?
电光火石之间,陆晓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自己都能穿越到书里来,那么这种因为雷电导致的脑电波异动,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陆晓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回身看了看跟着一起出来的楼氏。
“最近几天别去水边了。”陆晓面无表情地道。
楼氏愕然地张了张嘴,想骂人但又没骂出口。
还未回过神来,陆晓已经闲庭信步地从楼氏身边经过回了堂屋,两人错身的时候,对面的陆晓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留下楼氏呆立原地。
陆家当家主母向来说一不二,如此愣神无言实属少有,跟在楼氏身后的满翠和青雀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一会儿,衙门里送来了文书,陆老爷流放的日子快到了,临行前家人可以跟去刑部大牢里送些盘缠被褥。
楼氏一走,陆晓一人坐回太师椅。
穿书女沈寄云不光要走爽文路线,还要把原女主踩到泥地里去。
那陆家的案子是不是也有蹊跷?
为何偏偏在沈寄云和林出野浓情蜜意之时,陆家被发现跟十年前一件贪赃案有关系,当时陆老爷任征集粮秣给养军饷的大司农,那一年林出野的胞兄林出骁出征南疆,却因为军力匮乏大败,林家三代武将,如此惨败实属家丑,林出骁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今年年初却有人在圣前告发当年的大司农陆老爷贪赃军粮,御敌的将士吃不饱饭,才是南疆大败的根源,林出野就此将自己胞兄的死记在陆家的账上。
陆老爷古板迂腐,却不是贪婪之徒。
还有楼氏私藏家产的下落不明,陆晓咬了咬唇,她得先有傍身之物。
不管是搞钱,还是洗涮自己的罪臣之女身份,陆老爷那里才是突破口,陆晓望着楼氏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进大牢的文书在楼氏手上,一会儿跟在她身后,瞅个机会一起进到大牢里面见到陆老爷就好了。
刑部大牢的所在地很好打听,陆晓穿街过巷,过了眼前的潺江桥,再行半里就是刑部。
陆晓跃跃欲试,要去跟陆老爹会一会。
不料两行腰间悬刀的禁卫军模样人士齐刷刷地从桥那头齐步跑了过来,分散开来站在大桥两侧,禁卫军严阵以待,金漆涂色镂空花纹的步辇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
陆晓跟行人一起被逼退到禁卫军后面。
“太后从太庙祭拜回宫,看这阵仗,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咱们过不了桥。”行人低声议论。
陆晓顺着步辇的方向望过去,太后莅临,百姓有些沸腾了,推推搡搡,陆晓刚稳住脚下步子,只听到面前的禁卫军一声怒喝:“小兔崽子,没长眼睛啊!”
一个看热闹的小孩被挤到禁卫军外面去了。
小孩眼睛大而懵懂,像极了受惊的小兽。
刀剑无眼,陆晓推开跟前的两人,快步走到禁卫军跟前,一把将小孩拉了回来。
以为有人作乱,禁卫军的脸色一变,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际的长刀,陆晓把小孩揽到身后,禁卫军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陆晓感觉到身边气氛的凝固,她扬起下巴一抬头,顺着禁卫军的方向,视线刚好对准了太后步辇后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一身玄色劲装,他的马走到跟前时,陆晓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更低了些。
从那人袖口繁复致密的暗色金边花纹来看,此人身份不同一般。
他微微低头,一盏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面颊,光影在他露出的脸上浮动,衬得他的轮廓更加深刻,冷白的皮肤,薄唇微抿,半垂的凤眸中带着寒意的锐光一闪而过。
——把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的皇权贵族。
陆晓敏锐地嗅到了此人身上扑面而来的暴戾气息,她敛了敛下巴,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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