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选择的能力？
“中也？”
又过了几天，柒夜莉丝坐在露台上，看见了从下一层走廊上经过的中原中也。“你没去参加宴会吗？”
“那种东西，去了也是没什么意义的吧。”
中原中也看见柒夜莉丝，干脆从旁边的栏杆上直接过去。
他一连几天都没看见柒夜莉丝，虽然对方现在是在和后来的老师学习其他港口黑手党的系统课程，但上一次的对方还是让他有几分担心。
“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听中村先生说你已经能分辨出各种子弹的型号了。”
“还不错，就是还不能让我碰实物。”
“啊，那是当然的吧，枪的后坐力可是蛮强的，”中原中也的目光从对方纤细的手腕上一掠而过，“你还不到那个时候，现在已经很优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对方永远不会有需要举枪的时候。
反正他和红叶姐，还有黑手党上下都会保护她，她没必要学那么多——这也是中原中也从一开始就搞不懂的东西，这一疑问起初被尾崎红叶用“多学些以防万一”的理由挡回去了，但当柒夜莉丝的课程逐渐增加到乃至快要赶上正规黑手党预备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是因为她觉得他们没办法从敌人的手里保护好她吗？
“怎么会，”柒夜莉丝当然相信在面对敌人时现在的黑手党的战斗力，或者说，自龙头战争之后的港口黑手党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遑论今夜之后连太宰治都要成为干部之一呢。“只是我偶尔也会有想要保护什么的想法罢了。”
不是“累赘论”，而是“保护论”。
“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累赘”和“我想要主动保护什么”是两回事，而如果柒夜莉丝要做，就不会止步。
虽然她还不清楚所谓自己能做的选择是什么，但能够做到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现在做到最好，就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未来可能发生的重要事情中由自己导致的不必要的纰漏。
“啊，是你会说出的话呢。”中原中也轻笑了一声，虽然对方的话或许在旁人听来像是不可思议，但是他却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梦野久作不是正在对方的保护之下吗？那种全心全意的信赖……他还以为不会出现在那种孩子的身上。
至少她所进行的努力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
“那你可要加油啊，”中原中也揉了揉她的头，“我等着你。”
她知道中原中也这话其实更多地是出自鼓励，毕竟现在能胜过他的人除了愈发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宰治外似乎并不存在。更何况她并不能展现的异能，似乎除了通过代替他人受伤来治愈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还是稍微给你庆祝一下吧——”中原中也变戏法般地从风衣下摆中摸出两瓶汽水，打开其中一瓶递给柒夜莉丝，“从宴会上拿的，我向首领说过了有事先离开。”
看来他一开始从这里经过就是为了找柒夜莉丝。
“有点淡……我还以为你会顺两瓶红酒来。”
“喂？！是谁让我现在不能喝酒的？还有你也是，给我喝汽水！”
“开玩笑的~”
微凉的夜风在露台上轻拂，酸甜的气泡在舌尖炸开，远处燃起的烟火摇曳着照亮了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夜空。
而属于宴会的主角，同样不在漩涡的中央。五光十色的烟花倒映在他眼底深不见底的阴霾中，披着风衣的太宰治朝着面前戒备的孩子伸出了手——
“很好。”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少年眼底掠过一丝极轻快的笑意，刚刚被对方捡到的芥川龙之介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样的人，也会出现高兴的情绪吗？
“那么，你的妹妹——芥川银，你希望她跟着你吗？”
太宰治将目光投向窝棚一角，那个小姑娘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同样是黑色的双眸，黑发垂落下来，却一副看上去怯生生的样子。
丝毫让人感受不到相同点。
太宰治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想要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可以——”
“我，我想要跟着哥哥！”
站在那里的小姑娘似乎是鼓起勇气，抢在了芥川龙之介前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银！”
“哦？你确定吗？”
面前的少年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你的双手将沾满鲜血，终结无数生命——你要是想这么选择的话，也可以。
不过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连异能都没有……我的手下不养没用的人。”
“我会努力的，请让我和哥哥一起加入吧。”
“你比你哥哥要坚定得多，”太宰治丝毫不在意芥川龙之介的想法，“如果有异能的是你的话，我大概就不用花这么多功夫了。跟我来吧——”
“今后，你们就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少年披着月色转身，鸢色的眸中没有半点波澜，“记住了吗？”
……
听见太宰治又捡来两个孩子，柒夜莉丝并不惊讶。毕竟连她自己都是被捡来——好吧，也不对，毕竟她记不全之前的经历。
但是对于太宰治会在成为干部的时候捡到芥川龙之介这回事，她还是知道的。
看来对方真的很喜欢散步。
“请问今天的课程是什么，佐藤先生？”幼女一脸平静地询问着自己的教授者。港口黑手党内的中高层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和不清楚的情报，对面的这位亦然。
“今天的课程是有关于隐匿的方法……您的技能和体术都已经非常出色了，但是隐藏起自己，也是相当有用的一门课程。您听说过暗杀者吗？”
她当然知道，甚至对方就是暗杀者小队的百人长之一，和广津柳浪算是在不同领域的存在。
“当然。黑手党内这方面也有专门的培训吗？”
“如果您愿意的话，接下来就将由我向您介绍相关的课程。请随我来。”
她跟在对方的身后进入电梯——港口黑手党的训练基地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每一层需要专门的权限才能打开。暗杀者这一部门被分到的训练层则处于地下。
“莉莉丝小姐，佐藤先生，日安。”楼层的守卫在电梯门打开后朝二人行礼后退让。
“日安，那边开始上课了吗？”
“还没有。”
“莉莉丝小姐，虽然我很想直接开始亲身教授，但是先去感受一下或许会更有利。”佐藤对柒夜莉丝低声说，“我也需要观察一下您在这方面的初步反应，希望您不会介意。”
“当然。”
柒夜莉丝朝训练室走去，推开了那扇门——几乎是瞬间，一道银光掠过，刀尖堪堪停留在她的眉睫。
柒夜莉丝面不改色地伸手轻轻推开那柄刀，朝它的主人露出一个微笑：“打扰了，我想到这边一起上课，可以吗？”
精致得令人心惊的来人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暗无天日的训练室内所有的光线都为她聚集。
这就是芥川银对柒夜莉丝的第一印象。
……
“银训练得很好呀，”柒夜莉丝坐在椅子上，对一阵后怕的佐藤安抚道，“她已经控制得非常到位了，我并没有受伤。话说回来，对于训练认真努力的人难道不应该给予夸奖吗？”
不，她要是没有及时收住刃，首领可能会把我给宰了。
佐藤对于幼女超乎常人的心态感到了深深的肃然起敬与哭笑不得。
芥川银这个人他知道，是太宰治前一段时间送来他这里训练的。
对方刚来的时候，因为同期的其他人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基础了，又是个小姑娘，他还以为她会跟不上，然而不管课程有多难她都坚持了下来，也有些天赋，这才导致了能够在今天的训练中胜过其他人。然而也有一点，就是她经常会无休止地训练，这样很容易导致出现问题……
“真的吗？好厉害！那你能教我吗？”
然而柒夜莉丝似乎并没有抓住他话中的重点——重点难道不是训练过度的思维未经调整容易导致误伤吗？！
“哪里……”静静站在一旁等候发落的女孩似乎没有过其他人这样的夸赞，脸上晕开一抹浅浅的绯色。
算了。连当事人都表现出了不追究的意愿，他也没办法再去干预什么。再说这件事也确实有他的疏忽。
这位果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对待人事物是以并不常见的友善亲和的态度；既然是这样的类型，又为什么会在训练这种事情上这么执着呢？
……
“……刚刚，确实是我做过了，老师说的也有道理……您为什么不责罚我呢？”
“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的心情，是不会变的吧？”
在接受芥川银的指导的时候，换上了训练服的幼女如是说。
她对着正帮自己调整气息的女孩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唯独这一点，是我没有办法去责怪的呢。”
她不会因为实质上无法抉择的命运而迁怒作出行为的他人，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那样的话，简直像是在否定同样看不清前路的自己。
“在这样的时候，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我还是知道的。”
柒夜莉丝掌握得很快，在调整气息这一点上，武学的特点大概是相通的；然而在真正运用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困难。
或许不是一点。
无他，你能够让一颗星辰掩盖住自身的光线吗？
佐藤一开始就清楚这一点，因此才会说要在旁边观察——其实不用他，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会忽视人群中的柒夜莉丝。
“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遇到问题，”柒夜莉丝简直无口吐槽，“长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话虽然听上去很凡尔赛，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完全合情合理，乃至于形容得有几分贫乏。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这么无语了。
顺带一提，第一次是因为外貌被森鸥外收养的时候。
“其实我觉得……莉莉丝并不适合暗杀这样的事情，”在一旁见证了柒夜莉丝过程中的努力的芥川银小心翼翼地开口，“为什么不选择更适合您的方向呢？”
她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好像星辰依旧散发着光芒，却又好像一整片星河的失色。
“……是啊，为什么呢？”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在体术、刀术、武技方面的学习，哪怕是在以生死进退的港口黑手党，都算得上登堂入室了；但是——
漆黑的异兽再一次穿透雪色的衣裙，死死咬上被主人认定为敌人的对象。裙摆上晕开大片的赤红早已深深浅浅地凝固，却又再度被新的殷红覆盖；记不清是第几次被重重甩在地面上的幼女清晰地感受着来自体内的生机的流逝。
仿佛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了——就像中原中也哪怕再怎么表扬她的进步，也从来没有在训练中用上重力一样；不，或许也根本没有用上除那以外的全力。
选择和方向？
……根本就不存在啊，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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