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听完这番话，谢书哲早就已经被惊得瞠目结舌了——究竟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和雄才大略才能想出这样一套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
“你……为什么教我这些？”谢书哲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是为了收买你啊。”萧衍非常直白地回答他。
“啊？？？可是，你这收买也太没诚意了吧？”谢书哲更疑惑了，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过去十三年中所能理解的认知范畴。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收买你？给你钱？给你权？还是威胁你不答应就杀你？”萧衍反问他。
“呃……这……”谢书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驳了，因为这些手段对他真的都毫无作用。
萧衍当然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说：“既然你自己心里都清楚这些手段对你没什么用，本王为什么会不清楚？”
谢书哲又是一阵尴尬，先前对于萧衍的厌恶此时已经消减了一大半，满脑子都想着：原来宸王真的很聪明啊……
“那殿下想用什么来收买臣？”转眼间，谢书哲的称呼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你之前想要杀本王是因为什么？”萧衍没有直接回答，接着反问他。
“因为皇后和我说殿下不爱姐姐，姐姐将来和殿下在一起会受委屈的……”谢书哲小声地回答道。
“嗯，前半句没错。”萧衍直白地承认。
“啊？”谢书哲又一次不解，心想：你不是收买我的吗？怎么还说自己的劣势呢？
好在萧衍的下一句话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后半句不对。”
但旧的疑问解答了，谢书哲又有了新的疑问：“殿下都不爱姐姐，姐姐怎么可能不受委屈……”
萧衍猜到他会这样问，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无奈地回答他：“政治联姻从来都没有谈感情的余地，不管爱不爱她，本王的妻子都只能是她，本王也必须和她相敬如宾，她注定会被本王宠成这天下最幸福的宸王妃，无论这一切是否出自本王的真心。”
谢书哲听了这番话，有些似懂非懂，但仍旧没有明白透彻：“可就算是这样，殿下总有一天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谢家总有一天会失去利用价值，难道那个时候，殿下还会好好待姐姐吗？”
“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啊……”萧衍疲惫地笑了笑，在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究竟要不要回答谢书哲这个问题，毕竟问题的答案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但想到将来谢书哲作为谢家唯一的嫡子，将来总是要担当大任的，若是让谢书哲就这么天真下去，对他也并没有任何好处，最终萧衍还是下了个狠心，坦诚地对谢书哲说：“如果到了那一天，不仅是你姐姐，整个谢家都会迎来灭顶之灾，明白了吗？”
谢书哲沉默了，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衍。
萧衍说的并没有错，可他就是不敢想象，也无法接受那一天。
虽然他的确年幼天真，可每个世家大族总归是逃不过没落的结局的，这样简单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可即便明白又如何？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保护不了整个谢家，他只不过是个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孩子罢了。
萧衍察觉到了谢书哲低落的情绪，继续说道：“你现在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本王今日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自怨自艾的，既然那么想保护你姐姐，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用杀人这种幼稚而且毫无意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萧衍这样一大段话说下来，谢书哲这才知道自己之前试图毒死萧衍的想法有多幼稚，只得低声认错道：“姐夫……我知道错了……”
萧衍看谢书哲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想逗一逗他，便故意冷着个脸说：“叫谁姐夫呢，本王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小舅子了？”
谢书哲毕竟还是比不过萧衍这个老狐狸，见萧衍这副表情，他还真以为萧衍生气了，便立马开始撒娇大法，直接当着一众侍卫的面一把抱住萧衍的胳膊：“姐夫~你这么英俊潇洒宽宏大量，怎么会和一个十三岁的小屁孩赌气呢？是吧~”
此时侍卫们已经惊呆了，但良好的素养让他们强行保持住了严肃的表情，忍住没笑出声来。
然而毕竟是“影帝”萧衍，明明心里已经在狂笑了，他却仍然只是冷冷地看着谢书哲：“一个时时刻刻想着要怎么毒死本王的十三岁小孩？”
谢书哲被他盯得浑身一抖，但仍旧假装无事发生地说：“啊哈哈……谁敢毒我姐夫啊？我这就去打他！”
看谢书哲这一本正经地黑自己的样子，萧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行了，别这么紧张，我没生气过。”
谢书哲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抱着萧衍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就知道姐夫最好了！”
萧衍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一个大男人和他这么撒娇实在是让人遭不住。
“这套撒娇的功夫对你姐用用就好了，别对我用。”萧衍无奈地说。
谢书哲见状立刻松开了萧衍，老老实实地坐好，不敢再继续闹腾。
“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姐夫，往后我就会好好教你，要做未来的谢家家主，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萧衍认真地对谢书哲说。
“……嗯，我明白。”谢书哲点了点头，神情分外认真，“我会承担起谢家唯一嫡子的责任，在爹老了以后，保护好谢家上下。”
见谢书哲这么懂事，萧衍感到很是欣慰：“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回去找你姐姐吧。”
永初十八年
又是一年的时间过去，萧衍已然在承乾宫坐了许久，恰巧这年北狄入侵齐国，齐国作为唯一一个直接与外族接壤的中原大国，时常会与北狄开战，在过去的七年里，边疆一直由二皇子萧彻镇守，让北狄安分了许多年，但这一年因为北方旱灾，北狄民不聊生，这才又一次发动了战争，想要从齐国掠夺一些土地和资源。
这天下朝后，皇帝正在御书房内批奏折，批到北方战事的折子时，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让人去传召谢尚书。
片刻之后，谢尚书来到了御书房。
“谢卿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皇帝询问谢尚书。
“臣斗胆猜测，陛下可是要商讨北边战事？”谢尚书回答。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问：“不错，谢卿有什么前往北边征战的人选推荐吗？”
谢尚书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说：“臣以为二殿下多年镇守边疆战功累累，已经到了让胡人闻风丧胆的地步，有他在边疆想来不必再加派人手。”
“谢卿所言有理，但朕的意思是，谢卿不觉得有的年轻人需要去锻炼锻炼吗？”皇帝意有所指地问谢尚书。
“陛下的意思是……宸王？”谢尚书小心翼翼地试探。
皇帝笑了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尚书，而是突然转移话题说：“朕已经是不惑之年了，景王也都及冠了，宸王和你们家允儿的婚期也快到了，是时候开始考虑册立太子了。”
谢尚书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萧衍在承乾宫坐了太久，是时候该考验考验他的能力，考虑让他去东宫了。
“臣明白了，明日上朝臣会起奏此事，举荐宸王率军前往边疆协助二殿下。”
“嗯，退下吧。”
次日上朝，谢尚书按照计划好的起奏了让萧衍参与北边战事的事情，因为有皇帝的暗中授意，最终当然是被百官同意了。
萧衍即将出征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萧衍的承乾宫里的人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反倒是最平静的，而反应最大的则莫过于皇后的坤宁宫。
“圣上要让萧衍要出征？”皇后得知这个消息，又是一阵暴怒，将手边的瓷器全都摔了个粉碎，“他怎么和李若云那个贱人一样阴魂不散！当年他出生时本宫就该直接杀了他！”
皇后所说的李若云正是萧衍的生母贤妃，自从把萧衍接到坤宁宫来之后，皇后一直都对他有所防备，只不过因为自己无子，所以才倾尽全力对他好，但自从皇后有了四皇子萧钰以后，她对萧衍的态度就越发恶劣。
尤其是在发现皇帝非常宠爱萧衍之后，皇后更是没日没夜地担心萧衍把皇位给夺走，想方设法地想要杀了萧衍。
去年她教唆谢书哲去毒杀萧衍失败，反把谢书哲变成了萧衍的乖徒弟，这已然让她无比愤怒了，如今萧衍即将出征立下战功，她就更是怒不可遏。
此时萧钰正好和宫女从御花园回来，就碰见自家母后又在大发雷霆，便连忙往自己的殿内跑去。
然而皇后看到他成天只会和宫女在御花园玩却更加愤怒了，立即叫住他说：“萧钰你给本宫过来！”
萧钰被皇后吓得一哆嗦，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皇后的面前：“母……母后……”
“你原来还记得有本宫这个母后啊？”皇后咬牙切齿地质问萧钰。
萧钰今年也不过十一岁，被自己的母后这般训斥，完全不敢反驳，只能低头沉默着挨训。
“你说说你长这么大干过什么好事？萧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了！你呢？成天只会往御花园跑！哪有一点皇子该有的样子！”
“儿臣……儿臣知错……”萧钰小声应着，心中莫名感到无比的委屈，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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