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探大理寺
第八章夜探大理寺
夜半时分,大理寺西北角。
趁着夜色沈鹊紧贴墙壁隐身在一拐角处,听着巡夜之人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才悄悄探头看向西北边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
大理寺——停尸房。
沈鹊站在原地,就算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独自进停尸房心里难免会有踌躇。
可是又想到这是软磨硬泡好久得来的机会,便竭力压下内心的恐惧。
前两日结识李静则后,两人都对内侍案感兴趣,后来软磨硬泡许久,说通李静则趁着宵禁前借口给李寺卿送饭,将她带进了大理寺衙署。
沈鹊又在衙署内找了个无人的空方躲着,直到夜深了才出来。
停尸房附近向来深夜没有许多人看守,或许是忌讳,只偶尔有巡夜之人经过,这也为沈鹊创造了时机。
“嘎吱——”停尸房向来除了仵作外鲜少有人踏入,门窗也经年无人保养,门开的声音如生锈的铁锯拉扯般沉重。
沈鹊踏入房间,轻轻合上门,环顾整个房间,一进门的前方便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一支白烛静静燃烧,烛心间或发出“噼啪”声。
左边两头各有两尺宽的隔板,隔板上有深灰布帘垂挂。
而此行要探的内侍遗体就躺在右边的木板上,白布将他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沈鹊先取了烛台,慢慢踱步到停尸台前,将蜡烛放在台上。
一摸袖子却没有摸到手帕,许是今日出门着急忘记携带。
故而扯了帔子一角掩住口鼻,伸手欲掀开白布。
就在她快要碰到白布之时,旁边的烛火却跳动一下,沈鹊被吓得蓦地回首,身后空空!
呼——虚惊一场!
深夜寂静,沈鹊紧张地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平复完情绪后屏住呼吸第二次去掀那白布,刚掀开一角,突然旁边又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再一次将沈鹊惊得一抖,方才掀起的一角白布也从手中滑落。
一而再,沈鹊终于是有些后悔这般莽撞就一人来了此处。
沈鹊暗自捏了捏已经冰凉僵硬的手指,企图让血液流动起来,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向着那躺着的尸体小声嘀咕道:“你、你可别怪我,我、我只是想来、想来查看你的死因、死因的无意冒犯的,无意冒犯”
这次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算动静惹来巡夜之人,她贵为郡主,平日又任性妄为,实在不行就说对这起案子感兴趣来瞧瞧,也无人能将他如何。
“唰。”沈鹊拎起一角,手一挥就直接掀开了白布。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股热源贴在她后背,挥布的手腕也仿佛被人握住!
“啊——唔!”
沈鹊刚叫出声就被人紧紧捂住口鼻,还未发出的声音便化为无力地呜咽。
感受到握住自己的手是热的就知道不是魑魅魍魉,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心里忍不住后怕,她进来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发现屋内有人!
沈鹊摇头想要挣扎开那人的束缚,再闷下去这停尸房就要成为她的殒命之地了,堂堂郡主,死在停尸房,说出去岂非要成为市井饭后的笑资!
“唔!”见那人毫无反应,沈鹊又转动被他擒住的手腕,或许是她太过闹腾,身后那人使了个巧劲,将她被擒住的右手别到身后,而她整个人被迫地转了半圈,与身后之人面向而对。
“别动!”熟悉的清冽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却在沈鹊的耳边炸开。
燕衡!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鹊顿时平静下来不再挣扎,心头浮现各种各样的说法来解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抬头看向他,一室昏暗,烛光跳动映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沈鹊见燕衡盯着她,目光与他相触后,方才她掀开白布时左手掩在口鼻上,此刻燕衡的手正覆在她的手上,她双眸一转,计上心头,小手指轻轻缓缓地勾了勾燕衡的掌心,一双杏眼弯弯,盈满了笑意注视着他。
燕衡感受到掌心的酥麻,又窥见沈鹊眼角眉梢的调戏意味,面色更加沉了下来,一手仍然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抵在她腰后,另一只手从她面上拿开,在她将要说话之际,狠狠地扣在她的脖子上。
沈鹊被迫抬起头,溢出一声轻笑,软声道:“燕阿兄怎会在此处,倒将遂宁吓了一跳。”
燕衡扣在她脖子上的手不松反紧,能感受到沈鹊脆弱颈脖的跳动频率,只要他稍微再用一些力道,就会瞬间捏碎它。
“这话该是本王问你才对。遂宁半夜现身大理寺意欲何为?”
“这个啊不过是遂宁对近来的内侍案颇有兴趣,想来看看到底是何原因致死罢了。燕阿兄可以放开遂宁了么?”沈鹊说完就想挣开被擒住的右手。
“本王没工夫听你胡编乱造,郡主趁早说实话,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燕衡怒气渐生,连称呼都换了不想与她虚与委蛇。
沈鹊原还想糊弄过去,可触及燕衡眼底沉浮不定的情绪,浑然不似上次温润亲和。
突然想起这人上一世前期也是受人称赞的温润君子,两年后却是手沾亲族鲜血的修罗阎王。
本以为是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现在看来他的真实面目就是阴郁心狠的阎王,只不过平日里装成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沈鹊感知到他的愈来愈深的怒气,空着的左手想扯开覆在她脖子上的手,却因为力气悬殊不得果。
只能认命地说:“我、我说,先、先放开!”
“别耍花招。”燕衡说完便松开双手。
沈鹊双手终于得了自由,转了转被握地生疼的手腕,心里默默地问候了燕衡几句,才生硬地说:“殿下想知道什么,本郡主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回答方才的问题,为何出现在此处?”
“本郡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看尸体。”
“上官沈鹊,本王要听实话!”燕衡似是被她那无赖样气到,脑海里理智和杀戮又在撕扯。
“本郡主说的就是实话,殿下若不信就如同刚才一样,杀了本郡主好了。”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一句比一句冲。
燕衡知道再这么问下去得不到什么结果,看出来沈鹊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收住怒气,放缓声调继续问:“遂宁为何要调查内侍案?与九年前扬州城沈氏夫妇身死之事是否有关?”
“与沈氏耶娘又有什么关系?”沈鹊对他此话抱有疑虑,“本郡主的养父母一直都生活在扬州城,扬州离长安十万八千里,且不说如此,一个是宫里的内侍,一个是平头百姓,没有关系。”
沈鹊自幼在扬州城长大,从未见过沈氏耶娘与外地人有往来,更别说是宫里的内侍。
“案卷中记录,九年前,就在你回京的三个月前,这名内侍曾经去过扬州城,且扬州县衙关于沈氏的案宗记载的致命凶器,也在这名内侍的家中找到,这些,遂宁都全不知晓么?”
沈鹊被燕衡说出的话语砸得一时无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名内侍是杀害沈氏耶娘的真凶?!!
又想起上次进宫途中,燕衡也问过她扬州城的事情,合着那个时候就在试探她!
而今夜,难道燕衡怀疑她深夜至此是来替养父母报仇,向尸身泄愤?
燕衡一直盯着沈鹊的神情来辨别她言语的真伪,此刻见她神情木木,眼中各种复杂情绪翻滚,心里已约莫知晓她并不知道扬州案的事情。
那她来调查这件案宗就令人十分费解。
出身高门的郡主,有什么原因非要牵扯进内侍案
沈鹊此时脑海内被燕徽案、内侍案和扬州沈氏案搅成乱糟糟的一团,她实在无法将三件案件都联系在一起,只觉得眼前迷雾遮天,她拼命地跑,费力地寻找,都触不及事情的真相。
前世中箭的场景也在她眼前变幻,心口蓦地一痛,才回过神来。
沈鹊飞快地转过身,掩住口鼻,举起烛台靠近那内侍的心口处。
昏暗的烛光下,内侍的心口有一道长约两寸的刀伤,仵作已经对尸体进行了清理,伤口周围边缘呈闷青色
看到这里,沈鹊目光怔怔,喃喃道:“果然”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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