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人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头顶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趴在泥巴墙头上，正打量着他们。张剑松了口气，问小孩说：“你认识范缸儿吗。”

        那小孩答道：“我当然认得，我也认得你。”

        张剑有些惊讶：“你为何认识我？”

        那小孩说：“那日你在城南和范缸儿讲话，我就在远处看着，因此认得你。”

        张剑这才记起，那天远处是有几个小孩蹲在那里，原来和范缸儿是一起的。“你们都是一起去城南找事做吗？”

        那小孩说：“也有去城北的，我因为和范缸儿熟，因此喜欢跟他去城南。”

        老牛不屑道：“你们这瘦胳膊瘦腿的，能干啥事？”只因老牛从小就在外面讨生活，因为长得高大有力，深受雇主的喜爱。对那些卖不了力气的人，自然是瞧不上的。

        那小孩不以为意：“怎么没有，摸兜的，爬墙的，钻狗洞的，还有骗人的，讨饭的，多了去了。”

        张剑愕然，心道这不一整个犯罪团伙吗。“那范缸儿呢，他也做这些吗？”

        那小孩只是摇头：“他不肯做这些。平日里头儿没少揍他，可他就是不肯。后来他也能弄钱回来，头儿也就懒得管他了。”那小孩忽然从泥巴墙上跳了下来，把手上的灰往身上摸了摸，然后对张剑说：“你问这么多，是来找范缸儿的吧。”

        张剑点头，直截了当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那小孩道：“他昨个回来，就被头儿绑了。”张剑有些吃惊，范缸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绑？

        原来，这个小孩说头儿就是这群小孩的老大，大家都管他叫林爷。范缸儿私吞了张剑给的赏钱，结果被林爷发现了。小孩说：“林爷让我们今天都别出门，说让我们看看私吞赏钱的下场。”

        张剑问小孩：“什么下场？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那小孩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时间尚早，说无非就是砍手之类的。只是头儿还没醒呢，他打算等到了午时再去。张剑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林爷也太狠毒了！不过幸亏还没到时间，既然都来了，不救范缸儿的话，自己恐怕一辈子不会安心。他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和范缸儿关系咋样。”

        那小孩说：“我打小喜欢放屁，大家都管我叫屁娃儿。范缸儿是我一块长大的发小。”

        张剑没有心思取笑，问他说：“那你想救范缸儿吗？”

        屁娃儿有些不信：“如何救，就凭你们俩吗？”

        张剑想了想，觉得小孩说的有道理，便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告诉我范缸儿在哪，然后带我们出去找官府报案。”屁娃儿听到报官，脸色一下就变了，慌忙道：“报官可不行，若是被林爷知道了，我小命就没了。”

        张剑不解，官府来了把他抓走了，还怕他作甚？屁娃儿翻了个白眼，说即便抓走林爷又能怎样？林爷平日只躲在后面，官府也拿不到他的把柄，过不了多久就会给放出来了。到时候知道是屁娃儿干的，屁娃儿恐怕要小命不保了。

        这屁娃儿说的也对，即便官府来了抓个现行又能如何？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张剑心想，要不还是溜吧。可是一想到范缸儿是拿了自己的钱才出事的，张剑又于心不忍。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那你带我们去找范缸儿。你放心，你告诉我们在哪后你就离开，我们绝不会出卖你。”

        屁娃儿反问张剑：“你们和范缸儿非亲非故，又只见过一面，为何要救他。”

        张剑诓他说：“这事说来也是因我而起，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说吧，这个忙你帮不帮？”

        屁娃儿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彩：“我屁娃儿也不是没义气的人，你们跟我来吧。”

        两人被屁娃儿带着左绕右绕，很快就失去了方向。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屁娃儿忽然停下说：“看见前面那个院子没有，那就是我们的堂口。这会林爷也该醒了，待会我们都要过去。我就先溜了，你们自己小心。”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一些木头围起来的篱笆，里面有一间砖瓦房，和周围大多数用泥巴盖得房比起来，确实是高档一些。院子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里面还掺杂了很多孩子。这些人都看向砖瓦房的房门，似乎在等谁。张剑示意老牛继续向院子靠近。他们怕被人发现，因此走得很慢。等他们来到院子外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时，院子的房间的门打开了，院子外的人立即骚动起来。

        张剑此时已经能听见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只见一个光头率先出了房门，后面跟着几个小喽啰，其中一人正押着被绳子捆住的范缸儿。光头对众人道：“人都来齐了吗？”

        站在人堆前的一人答道：“除了屁娃儿，都来齐了。”

        光头不想等了，便说：“今天叫你们都过来，都知道怎么回事吧。”

        众人都答：“知道”。

        光头指着范缸儿说：“你们都是靠老子才活到现在，交钱给老子是天经地义。现在有人坏了规矩，私藏了赏钱，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人都答：“按规矩办。”

        押着范缸儿的人立即扇了范缸儿一嘴巴，问他：“说！哪只手接的钱。”范缸儿十分害怕，想起还要用右手吃饭，便谎称：“左手接的。”

        光头朝范缸儿屁股踹了一脚，骂道：“放屁，那钱明明藏在你的左袖里。”押着范缸儿的人又扇了范缸儿一巴掌，一把拉过他的右手，放在了一张桌子上。张剑心知再不出声，范缸儿就要变成残疾人了。他气血上涌，心里的侠义精神促使他冲了出来：“且慢！”

        院里众人吃惊，纷纷望向张剑。张剑说话便进了院子，老牛一看主人都进去了，咬了咬牙，也跟着进去了。院子里的人立即将他们围了起来。那光头神色如常，骂道：“你是哪根葱，关你屁事。”

        张剑觉得刚才自己喊“且慢”的样子实在是帅呆了，武侠小说的不都是这样写的吗？“这里是天子脚下，范缸儿也不是你的家仆，你竟敢乱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

        光头被张剑的样子逗笑了：“你能将爷爷如何？”

        张剑被他这样一说，心里有些慌了，但仍骗他说：“我不能将你如何，但我告诉你们，我来之前就报了官的，官差马上就来。”围着他们的人顿时哗然，神色也变得紧张。光头似乎觉得张剑说的话很搞笑，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光头旁边一人对院子外喊道：“带上来。”

        很快，院子外又进来一人，手里还押着一个小孩。那被押之人竟然是屁娃儿。张剑心里一紧，屁娃儿为何会被抓，难道是他们的谈话被光头的人听见了？光头十分得意，对众人喝道：“哪有什么官差。这两人和屁娃儿勾结，被老子发现了。老子将计就计，来了个瓮中捉鳖。”光头这样一说，院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连声高呼“林爷威武”。

        原来他就是林爷！林爷识破了张剑的诡计，心里得十分得意：“你小子还有什么好说？”

        张剑被他拆穿，心跳开始加速，自己先乱了阵脚。总算是他心理素质还过关，张剑深吸了口气，定住了心神，心知来硬的不行。于是改变策略，也学林爷哈哈大笑起来：“林爷误会了，这范缸儿坏了林爷的规矩，确实该罚。只是范缸儿是我的朋友，可否请林爷网开一面。钱我有，一百两够不够，就当卖我个面子，饶了他。”

        范缸儿听到张剑愿意拿一百两换他的右手，整个人立即呆住了。林爷听到一百两银子，心里立即乐开了花。心道范缸儿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认识了这么一个有钱的主，便想要开口答应。可他毕竟不是个好人，转念一想，这小子衣着华贵，出口便是一百两，看来是非富即贵了。要是放他回去了，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林爷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瞬间就起了歹意。“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等你死了，你身上的钱就都归老子了。”

        老牛哪里见过这样的歹徒，差点就吓尿了。要是少爷死了，自己恐怕也小命难保。于是他灵机一动，骗林爷说：“我家少爷是西京府吴府丞的朋友，你动他一下试试。”

        院子里的人听到“吴府丞”三个字，又是一片哗然。林爷也被老牛的话吓到了，神色开始有些紧张。这时他旁边一人向附耳来说：“看这小子衣着非富即贵，如果真是吴府丞的朋友，这事可不好办。”

        林爷强自镇定，推了那人一把，骂道：“怕个屁，吴府丞的朋友，又不是吴府丞的亲爹。到时尸体往山上一埋，鬼知道是谁干的。”

        这时有人回应道：“说的不错，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林爷，交给小的便是。”他本就是个亡命之徒，看到张剑一副公子哥的打扮，心想杀他不就和杀鸡一样吗。这样的好事，自己还不抓紧机会表现。于是他提刀便向张剑砍来。

        若是一般人，猝不及防被他一刀砍来，只怕当场就要毙命。张剑却侧身一避，躲开了这夺命一刀。他自己也颇为吃惊，这人虽然是偷袭，在他看来动作却不快。那人也没想到张剑能躲开，觉得在众人前失了脸面，有些恼怒。他握紧刀柄，反手又是一刀。

        这人如此心狠手辣，张剑顿时怒不可遏。他轻松避开攻击，右手如闪电探前，抓住了那人手腕用力一握，那人手腕吃痛，刀立即从手中掉落。张剑立即松手往后退了几步，小心提防起来。那人神色有些惊恐，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开口喊道：“进化者，他是进化者。”

        林爷这下彻底慌了，忙问张剑：“你是进化者？”

        张剑喝道：“知道就好，快放人！”方才说“带上来”的那人神色却十分镇定，他拉住想逃的林爷，劝他说：“林爷，这个人应该只是个一级进化者，想要杀他并不难，只是大家现在都慌了心神，必须您亲自出面稳定军心。”

        林爷再三和他确认，知道了一级进化者只是刚入门的菜鸟，并没多少斤两。他喜出望外，见众人都在观望，知道自己若是还不出手，以后恐难服众了。林爷心下一横，喝道：“你们莫要慌张，他只是个还没成气候的一级进化者。今日这事你们人人有份，若是被他走了，日后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都给我把武器拿起来，今天我亲自出手，都跟着我一起上！”说罢，他接过身边人递过的钢刀，挥刀向张剑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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