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又是选择

柳双双总算是答应了。她将藏在床底下暗格的证据交给了张剑。里面不仅有谢麟陷害她爹爹的证据，还有部分在京官员的黑料。张剑有些奇怪，柳双双为何有这么多证据在手上？柳双双解释说，这些都是那黑衣人指使她这么做的。

        原来，当年柳双双刚进教坊司时，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客。老鸨好话歹话说尽，刑也用了，可柳双双就是不从。百般折磨之下，柳双双就剩下半条命了。这时黑衣人偷偷找上门来，和她做了笔交易。黑衣人要她替北魏卖命，任务达成后就会带她逃回北魏。柳双双走投无路便答应了黑衣人。随后两人约定，柳双双与官员接触获取情报，黑衣人则暗中给她支持。黑衣人会定期给她一些致幻药，用于她套取情报之用。这致幻药是一种药粉，无色无味，只需倒入酒菜之中，人吃下便会任凭下药之人摆布。

        只要柳双双问什么，被迷之人就会老老实实回答什么。柳双双只需对被迷之人说，今晚你与我合欢了，你感觉很累，要一觉睡到到天亮。被迷之人就真的会睡到第二天醒来，醒来后竟然还能回忆起与柳双双合欢的场景。柳双双靠着致幻药，不知迷晕了多少慕名而来的官员。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终于存下了一本厚厚的情报。她还留了个心眼，除了交一份给黑衣人，自己还私下里存了一份。这药粉本来柳双双是打算在晚餐时对张剑使用的，结果她却被张剑用一曲一词打动了。

        这种致幻药是真实存在的。当年张剑还小的时候，他的奶奶坐小巴去乡下探亲，就被不法分子用过。那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张剑奶奶的肩膀，张剑奶奶就中招了。无论同伴之人如何劝说，她对下药之人都是言听计从，连脖子上的金项链都交出去了。直到同伴拉张剑奶奶下车以后，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张剑心里暗喜，有这么厉害的药粉，就可以撬开黑衣人的嘴巴了。这就叫自作自受！他又问柳双双，你如何与黑衣人联系？

        柳双双说：“我只要在我房间窗子外系上一片丝巾，他就会在当天夜里主动来找我。”

        张剑说：“都是夜里来吗？有没有白天过来的可能？”

        柳双双想了想道：他曾经交代，如果我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可以在窗外系两条丝巾。他只要看见了就会立即赶来。这个办法我从未用过，所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张剑又告诉了柳双双捉拿黑衣人的全部计划。只要耐心等待他恢复元气，到时柳双双在窗外挂上两条丝巾，黑衣人来了就插翅难逃！两人又温存了一会。柳双双说：“张郎，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了。你切莫辜负我，不然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张剑心里微微作痛，这傻姑娘要挟人都是这般可爱，要是没人保护她，她以后的日子不知会有多惨。“双双放心，我若是负了你，天打五雷轰！”

        柳双双慌忙用手挡住张剑的嘴，娇声道：“不许胡说。对了张郎，我真名并不叫柳双双。”张剑不明就里，柳双双解释说：“我本名柳河薇。入教坊司后我才改名叫柳双双的。”

        原来如此！张剑开始也觉得奇怪，四品高官的掌上明珠，取名字怎会如此简单，原来竟是个艺名。柳双双又说：“只要张郎喜欢，叫我双双也可以。”

        张剑想了想道：“还是谨慎些吧。等你父亲沉冤昭雪，你出了这教坊司后，我再改口叫你真名。”

        张剑拿了证据和部分药粉离开了教坊司，他来不及通知云少，和冯、马二人汇合后又立即去刑部找雷达。他将柳双双的事情托盘而出，又建议雷达安排人好好研究下这个致幻药。雷达看了看药粉，又翻了翻手上的证据，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北魏那群野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高科技”。一个官妓靠着一瓶药粉，就能获取这么多南楚官员的黑料，南楚一定要好好应对才行。

        只是不知道这些个官员里，有没有已经被北魏策反的，看样子要好好费一番功夫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些资料，皇上就可以挨个收拾他们了。这么多空出的位子要是全都换成皇上的人，那还了得？雷达不敢想象下去，他高兴道：“张剑，你又立了大功，我一定会向皇上如实禀报的。”

        张剑却说：“大人，此功非我一人之力可成，冯少秋和马元吉的功劳不比我小。”

        冯少秋和马元吉都感激地看了张剑一眼。好兄弟，不枉我们守了你这么久。张剑这个人能处！有功他真的分！雷达笑道：“不错，这功劳你们三人都有份。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我们抓了那黑衣人，再将潜伏在南楚的奸细连根拔起，到时候再庆功不迟。”

        雷达拿了证据就想进宫面圣。冯、马二人离开后，张剑却一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雷达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又重新坐回位子上。张剑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想要替柳双双求情。雷达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张剑老脸一红，又不好意思开口了。雷达恨铁不成钢，一脸不高兴地说：“你可想清楚了。先不说皇上怎么想的，就算是饶了她，你家里可还有一位！这教坊司出来的女子，你家那位容得下她吗？即便能容下她，日后你毕竟还要做官，你就不怕同僚对你指指点点？皇上又会怎么想你？张剑贪图儿女私情？不堪重用？你立此大功，本官还想替你向皇上讨赏，你可不要自毁前程！”

        雷达说的这些张剑也都想到了。可答应了柳双双的事怎么能反悔呢？要他做陈世美，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他不敢想象柳双双被他抛弃之后的惨状，又鼓起勇气对雷达说道：“大人对我的关爱，我都铭记在心。能拿到这些证据，全因我答应了双双会救她出水火。若是事后反悔，日后我张剑如何做人？想必大人也不敢用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升不升官我不在乎，只要能救双双，雷大人于我就是再造恩人。”

        雷达叹了口气。劝也劝了，既然张剑已经打定主意，那就由他去吧。他站起身道：“看来这柳双双当真是倾城倾国，把你迷得是神魂颠倒。哼！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爱江山爱美人。张剑你记住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走的再艰难，可别来向本官诉苦！”

        张剑大喜，连忙磕头道：“谢大人。人无信则不立，这因果既然被我种下，日后就该由我承担！”

        虽然雷达嘴上把张剑训斥了一顿，其实心里已经越来越欣赏他了。雷达起身走到张剑身前将他托起，又开口道：“我这就进宫面圣，柳双双的事就交给本官。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怎么捉拿黑衣人，可别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黑了。张剑迎着暮色，一步却化作两步走。回家本该高兴才对，可他却有点不想回去了。原以为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回家，没想到一天就搞定了柳双双。没办法，谁叫我这么有魅力呢！此时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想到家里还有一位祖宗，他又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寒颤。任凭他张剑伶牙俐齿，这事真的是不好开口啊！先瞒着瑶瑶吧！这件事没有人能帮自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御书房内，李贞正拿着一本史书就着龙案上的烛火细细品读。龙案上除了奏折，便只有一碗清茶陪伴。李贞最喜欢读书，经常就坐在御书房看书看到后半夜。这时门外有太监向内禀报：“皇上，刑部尚书雷达有要事求见。”

        这么晚了，雷达怎么来了？“传！”李贞将手中书本放回桌上，心里开始琢磨起来。“难道是北魏奸细的事有进展了？看来这个张剑知道制盐秘方绝不是偶然，他的确有几分能耐。难怪李剑星”正想着，御书房的门开了。雷达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向李贞请安。“这么晚了，雷卿有何要紧事？”

        雷达回答：“启禀圣上，那件事有了重大进展。因此臣不得不来。”雷达将张剑带回来的证据和药粉都呈交给了皇上，并将所有情况一一道明。

        李贞看了看手上的药瓶，又翻开了那本证据。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名字，便是西京府府尹谢麟。“啪！”那本证据被李贞摔在了龙案之上。“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觉得柳宗岚的案子有问题。可那时父皇已经卧病在床，这案子哎！一个为国尽忠二十多年的肱股之臣，就这样被谢麟构陷害死！”

        这是雷达第一次看到李贞发怒。没想到城府极深的皇上竟会为了一个臣子的死而难过。雷达心里一暖，看来这位皇上的确值得自己效命。雷达又说：“皇上，柳宗岚的女儿柳河薇还在教坊司。张剑已经做好计划准备捉拿那名黑衣人。”

        李贞没有答话，此刻他已经恢复平静，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又拿起那本证据翻了起来，刚开始还翻得很慢，接着便越翻越快。“雷卿，这里面牵涉的人过多，看样子是急不得了。”

        雷达回道：“臣明白。”

        李贞又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雷达心里一喜。自己只是特意提了一下，皇上就听出来意思了。雷达说道：“柳河薇这两年来一直暗通北魏奸细，但都是获取情报以求自保。经张剑点醒，她又翻然悔悟，将所有证据都交了出来，还答应协助刑部捉拿黑衣人”

        “是南楚对不住柳宗岚。”李贞叹了口气，想了想又接着说：“你暂且别和张剑说，朕还想敲打敲打他。”

        “臣遵旨。”雷达躬身回复。他把脑袋都埋在了举起合拢的双臂中，脸上神情若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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