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知不知道，班上还有个人喜欢你？（一）
秋天似是多情多思的季节。时薇在来到高中的第一个初深秋同时收到了两封情书。
信的主人来自一个阵营里的两个不同的人——杨天的兄弟之二。
反正杨天成天四海之内皆兄弟，谁在他嘴里都是他兄弟。
时薇对这两个人都说不上有印象，甚至没有打过交道，随手看了其中一封，第二封打开瞥了个名字连内容都没看就都直接悄么声儿的撕了，接着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书。
时薇以为这事儿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哪知在晚自习课间杨天当面诘问：“听说我兄弟给你写信了，你看了没？怎么没见你给人家回信啊？”
时薇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恼怒地呵斥杨天这副八卦德行：“你烦不烦？”
她认为，你好歹是我哥，既然知道，怎么不帮忙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倒像个红娘到处牵线。
杨天才问了一句就被时薇吼回去，顿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里愤愤然，这个表妹真是不好相处，咋好赖不分似的，好好跟她说话也像吃了火药，隔三差五像训孙子一样被她训，当哥哥的优越感在她面前是一点儿也没有。
过了会儿，杨天看见时薇拿出日记本在写日记，按捺不住好奇，倾斜着身体偷看。边看边露出得意又鸡贼的笑。
“你笑够没有？人家女孩子写个日记你还偷窥，懂不懂什么叫日记，什么叫隐私？”
时薇觉察到异常，镇定自若地扣上日记，严肃地问着。
杨天自知理亏，再次被训得无话可说。
这样的架，时薇和杨天隔几天就要吵上几句。周围的同学谁看了不觉得风景新奇，每天跟看小品似的看他们俩斗嘴。
时薇越来越有种挨着表哥做同桌的这些日子算是把从小培养起来的亲情都交待出去了的感觉。现在天天在一块儿，真是烦死他了。加上今天又收到这样的信，都没跟他们有过什么直接接触，就是跟杨天吵架时他们偶尔插科打诨混进她和杨天的战局而已，怎么就会想起给她写情书。而且写情书还一次来两封，还搞得“人尽皆知”的样子。时薇甚至都觉得在被人恶作剧。
“不管谁追你，我都觉得没有顾凡好。”
课间跟乔希和孟也晴抱怨这匪夷所思的事后，孟也晴对时薇说了句这样的话。
而时薇听到顾凡这个名字后心里即可惆怅起来。
几天后，王宏晟在课堂上又不识时务地传过来小纸条：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们就先从纸上交谈开始，你同意吗？
先撕了两封不同男生的情书，后又来一个王军要纸上交谈。纸上谈朋友？还纸上谈兵呢！
时薇自省自己是不是太过招摇了？是自己的外貌引起的还是因为自己是班长杨天的亲表妹的可笑身份引起的？成天被当做焦点，那些男孩子们的侧目早已经让她习以为常，但再习以为常，遇到这种接二连三的异性来信她也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目下，这些青春期里各人眼中懵懂的爱情似乎让周围所有人都变得敏感而狂热起来。仿佛高中不趁早谈场恋爱或者不参与到一件感情的事情都对不起这青葱岁月里的校园生活。
时薇看完纸条没回复就揉了扔进课桌边悬挂的垃圾袋里。倒是下课了，看到身处四组的王宏晟站在自己的课桌边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回复他的问题，一副事出有因、理直气壮被发现了也不躲闪的样子。被王宏晟这么愣愣地看，时薇脱口而出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好轻浮啊！”
哪有男生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并不相熟的女生看的道理呢？
时薇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时薇原以为王宏晟会生气或者做出什么不好的回应让她下不来台，没想到他听完话，突然咧嘴就笑了。一时倒显得时薇自己情难自处，扯个由头叫嚷着找乔希借笔记去了。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坐在王宏晟前座的黄悠悠对时薇说，“王宏晟跟我说，你说他轻浮，他还说就是因为你说他轻浮，他才更愿意跟你说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他说话。后来知道我们住一个寝室，还跟我打听你的生日，喜欢什么东西之类的。”
时薇听完，手捂着额头感觉万分伤脑筋，“真的是太无语了……”
她一开始认为的是王宏晟喜欢孟也晴。两人成天那么多话，不停地传着小纸条，还一起消失过几节课。现在靠近自己应该是想通过自己获取到孟也晴的更多信息而已。需要走捷径的爱情多少有些廉价吧，时薇不想配合王宏晟。况且他老缠着她，到时候让孟也晴误会了她们之间也会很尴尬。
第二天课堂上，王宏晟又传来纸条：我下学期不想上学了。
时薇没回。
又一张纸条传过来：我总喜欢跟你说话，你却总不理我。
两个“总”字，透着些委屈似的。
时薇想了想，回复：我这人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太会说话。
纸条传到了，王宏晟展开纸条，渐渐笑开的脸让耳朵似乎都提升了上去。
天气变冷，外面又阳光和煦。下课后，教室里所剩无几人。时薇也打算去外面透透气，黄悠悠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招手叫时薇过去。
“看！”
黄悠悠指着王军的一个笔记本，上面有一些类似心语的话，其中有一条是：我好孤单……她为什么这么冷漠。
似乎是写了很久了，页面有些皱，颜色也有些发黄了。
王宏晟笔记本的扉页上，时薇还看到有一行生日年月，没有人名，但时薇知道那是孟也晴的生日。
黄悠悠以为是纸上的字针对时薇的话，所以急吼吼地叫来时薇围观。可结合生日和最近种种迹象来看，这话更像是王宏晟对孟也晴的感慨。最近时薇少有见到他们在一起说话玩闹了。
孟也晴男生缘好，跟男生在一起大大方方没有扭捏之态也不会顾忌很多，经常是下晚自习时薇和乔希等在门口看到孟也晴出来了，正准备迎上去，她却呼啦啦就跟着男生一块儿走了。乔希和时薇不便一起，就故意掉队了，慢慢地和孟也晴之间的交流也少了。时薇在心里对孟也晴也渐渐有些改观了，她想要的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高中生活，而孟也晴似乎还是以前初中时她耳闻目睹的孟也晴，她不在乎课业，不在乎老师的评价。
孟也晴的好人缘可能让王宏晟进退两难了。时薇立在原地猜测。
“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在身边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揣度，令时薇兀自吓一跳。
看到忽然回到座位边的王宏晟，时薇窘迫到有些吞吐，“没什么，我们……在猜这个生日是谁的。”
王宏晟扫了一眼那行数字，立时变得很紧张。
时薇有些玩味地盯着他，希望他说出来也让黄悠悠对他和时薇之间的误会消解。可王宏晟就是不说，连他的同桌想帮忙说什么都被他及时制止了。
看王军局促不安的样子，时薇倒舒了口气：不说正好，方便我脱身。
“好啦，不为难你了，不愿意说就不说。”
说完，时薇带着侥幸溜回了座位。
冬天的风凛冽地吹着，洗好的衣服拿出去就变得硬邦邦的，宿舍没有插座，不通电，洗过的头发即便擦得很干，到了外面还是会有些细小的冰霜伏在发丝间。
“你看，咱俩在一块儿叫什么？”乔希也洗好了头发，拿着干毛巾搓着，被热水浸泡过的头发还附带着热气在头上升腾着。
时薇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窗口晒太阳，“像什么？”
“这就叫一不小心就共白头呀！”乔希把发梢和发丛中的些许冰霜递到时薇眼前。
时薇一想还真是，两人笑作一团。
“快点儿放假吧！真冷啊！虽然每天用热水洗脸、洗衣服，可洗完了感觉手更冷，一热一冷的手也给冻了。还是在家住的时候好。”时薇边说话边哈气搓着手，取暖效果甚微，不觉就把手伸进乔希的上衣口袋里。
“你这是原来冻过了，属于是旧伤，还每年复发的那种。我还用冷水洗衣服呢！你看这白白嫩嫩，十指芊芊的手……”
乔希有些陶醉地伸出手来端详。没有注意到时薇从口袋把手拿出来，趁乔希自我陶醉时一下把冰冷的手伸到乔希的脖颈儿里。
“啊~！”乔希像被电击到，弹起来大叫着。
“让你嘚瑟！！”时薇张着手仍要去抓乔希的样子。
“啊……”乔希宛如看见瘟神，惨绝人寰般嘶叫着逃出寝室。
时薇追出去，在宿舍楼下碰到了刚从传达室回来的女同学。
“时薇，有你的信！”
时薇觉得奇怪，跟同学确认：“寄给我的？”
还有人从外面给她寄信？心里担心，不会是吴扬吧？心虚地拿过信一看，是从j省寄出的，信封上没有寄信人名字。这就更迷惑了。
打开信一看，原来是徐昊寄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个同学那里知道的时薇的学校和班级。
时薇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起。
“谁的？”跑远了的乔希蹦蹦跳跳绕回来拿过信封看起来。
“徐昊。”
“徐昊？他怎么想起来给你写信啊！”
见到老朋友的信，乔希倒显得比时薇这个接收人更高兴。
“你这是疑问句还是感叹句？是在惊讶我收到他的信还是在好奇他为什么会给我写信”时薇看乔希的反应实在是可爱得紧。
“都有，满意了吧？快看快看，他写了什么！”
是啊，他怎么想起来给她写信的？
可能他根本就没忘了那句走之后要给两个人写信的话吧。
快一年了，时薇终于等来了真相，原来她真的是那个二分之一，而另一封信……徐昊在信里说，他同时也给顾凡写了一封信。
两封信，两个人……
2002年六月初，离中考倒数十来天了。
晚自习前值日生还在教室赶着做卫生，大部分回到教室的同学都被迫站到栏杆前等待。时薇和乔希还有被班上“学霸”——集“学渣”和“恶霸”于一身的万秋里喜欢的女生孟也晴也在其中。
时薇跟老师申请换位置后，老师把她安排坐到了班上另一位“学霸”徐昊的前面。她开始被动、近距离地了解到一些关于“学霸们”的日常。后来有那么些天，徐昊总是爱找孟也晴，一段时间里时薇甚至以为孟也晴那样长相和性格的女生是“学霸”们的终极选择。
这会儿凑到了一起，三人不知不觉就聊到徐昊上来了。
“徐昊走的时候我还要他出去后送我一本书呢。前些天我就收到了，但是是从县里的邮局寄出来的，他应该还没出去打工。”孟也晴笑着不好意思地说。
厚厚的齐刘海也没有挡住她的灵气和活泼劲儿，高高的马尾扎着，眼睛是大大的内双。说起话来也很直爽，不会遮遮掩掩，譬如现在，只是聊起徐昊这个人而已，她却把跟徐昊之间的小约定对着还走得不怎么近的时薇和乔希合盘托出。
哦，果然徐昊喜欢她，当时问他他还不承认呢，哼，嘴硬！时薇在心里说着。
“矮油，真是幸福呀，我们时薇还拿他当哥哥呢，结果走了这么久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倒是跟你之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哈？”乔希轻推了一把孟也晴打趣她。
“你别乱说啊，他比我们都大2岁多，我也拿他当哥哥呀。而且书就是书，什么信不信的。他倒是说过以后出去了会给两个人写信的，不过我问了一圈儿，还没人收到过。”
三人正说着呢，不远处从男生宿舍那边出来几个熟悉的身影。
时薇眯起眼望过去，有顾凡，有……等等，旁边的是谁？
“徐昊？”三人一齐发出质疑声。
“那不是吗？她就在上面。”一个男同学对着徐昊说着话，手伸出来指向教室。
声音不算小，时薇她们在二楼都听到了。
徐昊转过头看向教室，只匆匆一眼，还没等时薇她们扬起手跟他打招呼说话他就加快脚步走远了。
时薇看向孟也晴，她脸上挂着笑。
“他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不会还是要回来读书吧？”乔希疑惑。
“不是的，我之前听旁边的男生说过他要回宿舍拿走他自己的东西的。”孟也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时薇看着徐昊走远的尽头处，还没分开几个月呢，怎么就感觉有些生分了呢，连跟她说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第一节晚自习下后，天空突然燃放起了烟花。大家都挤出去站在栏杆前观望。街道上有人在举办婚礼，唱着歌的舞台把那一片房子都照得火红，头顶的烟花又把夜幕下的小镇映衬得格外清晰。众人随着烟花的绽放渐次发出惊叹声。
教室卫生已做完，接到烟花也燃尽，临近上课，大家意犹未尽转身回到教室，一时间教室的门口熙熙攘攘。时薇等在原地，打算等大家先进去了后再进去。不成想却等来了顾凡。
时薇无处回避，只得左顾右盼装作没发现地站在那里。
“刚刚的烟花看到了吗”顾凡站到时薇一侧明知故问。
“嗯，看到了。挺漂亮的。”这是他们之间好多天来的第一句对话。
时薇觉得两人距离有些近，把放在栏杆上的胳膊收了收。
“徐昊今天到学校来了，不知道你看清没有。”
“有点像他，头发短了一些，刚开始他低头走路我站楼上还没马上认出来呢。”
“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班上有个人喜欢你？”顾凡调整角度，身体斜靠着栏杆面对时薇。
时薇转头看向顾凡，“记得啊。”
心里想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秘密呢？不就是你吗？
“那你知道徐昊喜欢谁吗？”
“孟也晴呀！”时薇站直了把手插进外套口袋自信满满地说。
顾凡笑起来，盯着时薇不说话。
时薇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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