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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团乱麻的爱情、友情、亲情


进入高中后的第一个期末考试即将到来。

        时薇在晚上的卧谈会上感叹:“数理化听不懂啊!”

        对面下铺的林芙恩接话:“谁听得懂哇~!”

        “少来,你数学那么好!”

        时薇裹着被子探下头对着林芙恩说。林芙恩的数理化不算差,而且数学还算是冒尖的成绩,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宽慰时薇还是在谦虚。

        “我那个笔友说,不仅仅数理化重要,还有语文英语生物地理历史政治都要好,偏科的人高考的时候很吃亏。”

        最近班上流行交笔友,买来一本《读者》或者《意林》,在下方就有一些交友信息,如果看对方的交友信息很符合自己的交友标准,大家就会主动写信过去,名字当然是笔名、化名。林芙恩的笔友比林芙恩大出许多,在读大学还是已经工作了,时薇记得不是很清楚。

        有一次看到一个在x省当兵的人留下的交友资料,时薇倒有心交这个笔友,了解一下在边疆部队上一些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想象中的军营生活一样,信都写好了还未寄出,后来被杨天获悉时薇想跟兵哥哥交笔友,又是对她一顿取笑,气得时薇最后把信都撕了。

        “天哪,那不是要全面发展?这么多科目,太难了!”

        大家哀嚎声一片。对于大出她们许多的过来人的建议,大家既深信不疑又自惭形秽。

        “时薇你最近状态可以的,相信自己。这次考试应该能进前20名!”对面乔希的声音飘出来。

        “我都没信心的事,你倒给我打起包票来了,我又不是你,还有个品学兼优的好同桌可以问题。我周围那些一天天就是扯大白话,要不就是偷偷喝酒抽烟的人,还没事乱开女生玩笑,真是掉进了贼窝。”时薇越说越没底气。

        “你做好你自己,不理他们,等考好了,你自己跟班主任提换座位的事,不用经过杨天安排了。”乔希说。

        听到杨天的名字,时薇就愤愤然:“靠他安排?我是不指望了,上次换座位前,我说我感觉眼睛又近视加深了,能不能给我换到前面一点儿去。说了他还不信,气死我了,什么哥啊!胳膊肘往外拐!”

        大家都见多不怪地哄笑起来。

        “310的,你们再讲话明天就通报到你们班主任那里去了啊!”

        门外的宿管在走廊喊起来。大家赶紧噤声。

        王宏晟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总想见缝插针地找时薇说话,看到时薇皱眉,会过去问原因,时薇沉默的时候他还会找话题逗时薇开心,还当面对时薇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找你说话,好汉不打笑脸人,你看你,每次都好冷漠的样子。”

        最让时薇不太舒服的是,王宏晟叫时薇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带姓的叫,总是小薇,小薇的。弄得时薇起鸡皮疙瘩。

        而时薇跟孟也晴之间的隔膜似乎也越来越厚了。早上从宿舍出来,孟也晴总是提前走,晚上下课回宿舍孟也晴也是跟着男生说着话就下楼了。好容易饭点儿在一起时她好像情绪不太好,心事重重又什么都不对时薇和乔希说,可转眼跟男生们在一起后又常见她满面春风的。

        这天课间王宏晟坐到时薇前面的空座位上,对时薇搭话,“小薇,这次考试你一定会进前15名的!”

        “怎么可能!”时薇头也不抬的看着课外书。

        “那这样,如果你进了15名,我请你吃东西,水果零食你随便开口,如果你没进15名……我告诉你我喜欢吃的啊……”王宏晟如数家珍般掰着手指头接着说:“我喜欢的水果有香蕉、龙眼、荔枝……”

        “这么多?你以为我们家开水果店的啊!”时薇看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

        王宏晟其人不讨厌,至少没有刚开始没去接触时当“野人”般看着讨厌。而现在的不待见只是因为时薇不想跟男生们走得太近。而且她总认为王宏晟其实是跟孟也晴之间有着什么似的,怕更引起孟也晴误会,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

        晚自习上,王宏晟突然往时薇桌子上抛了一根香蕉。时薇抬头看见王宏晟笑着看她,课堂上大家都安静自习,时薇也不好再抛回去,无奈地笑笑,用唇语说了一句“谢谢”。

        杨天看到这一幕,心里略微不爽显于脸上。转头看时薇面色含笑,遂小声提醒她,“你以为王宏晟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就是想找机会接近你而已。你别上套。”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你可管得真多!”

        是他的兄弟他就不管阿猫阿狗地帮着问话,不是他的兄弟他就东看不顺眼西看不顺眼。时薇受不了杨天的双标,整天不是摆班长架子就是摆哥哥架子。

        晚上的卧谈会,大家都七嘴八舌小声聊着天,等到时薇跟林芙恩说着话时,孟也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突然发出一声“啊!”的尖叫,生硬地打断了时薇和林芙恩的交谈。

        时薇听着她带着烦躁的声音,不知道这一声尖叫是针对自己的心情还是针对她。

        不过时薇可以确切地感到两人之间的裂隙真实存在了。

        孟也晴会不会误会什么了?时薇有些惶恐。可她转念又想,我跟王宏晟之间啥事也没有啊!

        有些人总归是要渐行渐远的。时薇望着宿舍的屋顶在心里宽慰自己。

        一转头看到对面的乔希望着自己,乔希发现时薇转过脸来,马上做出“嘘声”动作,然后笑着看着时薇。

        寝室里的窗帘并不遮光,外面的满月格外亮堂。

        乔希笑着的样子真好看,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没有瞎胡闹时的现在连眼神也似她枕旁的头发、温柔沉静。

        自从有了品学兼优的同桌帮扶,乔希的成绩肉眼可见地在变好。想着原地踏步的自己,还有更加落在后面的孟也晴,不管是成绩也好,还是人心也好,时薇感叹: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什么时候大了大了,有些人就开始慢慢走散了呢?想想刚到六班时,三个人多好,真真是好到穿一条裤子了,现在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孟也晴就跟自己间接分裂了。乔希有一天也会像孟也晴这样和自己走散吗?

        女生之间的友谊小船摇摇晃晃,更让时薇思想摇摇晃晃的事情也跟着发生了。

        期末考试的前夕,陈润雨又找到时薇,给她一封信。

        “吴扬给我寄来的。你看看。”陈润雨说着就递了过来。

        吴扬在信里说着他在学校的一些事情,课业好像不太好,上课提不起精神,总是想起以前,其中提到时薇,还让陈润雨好好照顾时薇。

        时薇在心里冷笑一声。她不需要吴扬如此郑重其事地委托给别人的照拂。她自己就是自己的壁垒。

        她记得吴扬给她带去的感动,也记得吴扬说她背叛了他的委屈。事实难道不是他先违背自己的诺言,成为了一个背叛爱情的人?这些经历足以让她在面对男女生之间的感情时快速成长。

        可是,乔希说过,她和吴扬这段感情都不叫初恋。

        不叫初恋为什么时薇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伤感?就因为她没有为一个人奋力前行过?没有为一段已经完结的故事痛哭过?

        她确实没有,可是她也确实难过。

        像坐上了高高的彩云,还没来得及观赏这高处的风景,却在一个刹那重重跌下来。

        也可能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需要一点别人给的关怀,吴扬正好出现了,她正好感受到了。这样想是不是更容易接受现实一些呢?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跟吴扬有任何联系了。信她看了,余下的,她就当没看过那些文字。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时薇在18名。班上有69人。不算太差的排名,时薇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这里头的水分有多大。

        考试的时候大家争相拿小抄和交头接耳的样子,热闹得像在赶集。看着他们不遵守规则,想着班主任说的考试成绩出来后会亲自打印出来让大家带回家让父母签字,时薇怕自己如果做了那个遵守规则的人却反被现实碾压,于是也接受了杨天兄弟们偷偷从四面八方扔过来的小纸条……这样的成绩就算是第一名又有什么可喜之处?

        寒假就伴着这失真的成绩来临了。

        福利院里的腊肠、腊鱼、腊肉散发着浓浓的年味儿挂满了职工家门口的晾衣绳。家里墙角边还堆放着置办好的副食干果点心和酒水礼品。

        生活似乎比时薇小时候要有盼头的多。虽然父亲每每寻得的营生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母亲从基层的护理人员干到了管理层,他们家终于不再拮据到连过年的吃的都要精打细算了,她也再不是那个不盼着过年倒盼着早点过完年好拆家里不用再将礼品盒送出去的馋猫了。

        “院子里头过来做酒的孙叔叔他兄弟,出去打一年工,过年了带回来一两万呢!”母亲翻晒着鱼块说道。

        “连孙叔叔的弟弟赚多少钱你都知道?”时薇感叹母亲的情报工作属实优秀。

        母亲口中的孙叔叔是前两年才搬进来的,租了福利院北向西边角落里的两间房,又在北向自家房间后面自建了简易棚用于发酵粮食。从他来了后,福利院的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了酒香味飘出。

        老人们买酒喝也省了事了,价格比外面市场上便宜,打一斤酒孙家媳妇还又多送一两口,因此时有拿着政府每月下发的生活补助去照顾生意。一顿酒喝到有数还行,无非倒头就去睡了,没数的难免在院里寻衅滋事犯起口角,闹事的情况一年到头也时有发生,母亲除开工作,每每还要下场劝架。

        孙叔叔的老婆圆圆脸嗓门尖而大,爱笑爱打牌,人缘好,就是不爱收拾家,家里乱糟糟,从灶台上撤下的高压锅和铝制蒸锅经常跟一堆蜂窝煤和门口散乱脏鞋子在一块儿,家里的蚊帐也是一年四季都挂在床上。孙家养了两个儿子,比时薇小两三岁,淘气不说,也不如女儿家细心帮忙收捡,时薇很少跟他们一起玩。偶尔随母亲去过她家,站在她家门口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时薇猜测母亲的情报多半来自孙叔叔老婆在牌桌上的闲言碎语。

        “你孙家婶娘说的。”母亲答。

        果然。时薇嘴角扬了扬。

        “你说你爸,这要是争气,还不是也能带个一两万回来?这一说起来都快一年了——今年正月过完我就跟你孙叔叔打招呼,让他跟他弟弟说,把你爸也带出去打工,人家倒一口答应,你爸那可是我好说歹说你他才同意跟着去的。去了没2个月就回来了,说跟工地上的人处不来,看不惯一些人。他还看不惯人家!不瞅瞅自己什么样儿?没钱就夹起尾巴做人。是要你去赚钱的,又不是当大爷的,人家还要看你脸色?”

        平时时薇月假回来母亲偶尔也会说些新近发生的事情,对父亲的不满也多是嫌弃嫌弃父亲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倒不会里里外外的说这么些,看来孙家叔叔的弟弟今年挣着的钱成了刺激母亲的一剂药了。

        时薇知道母亲这是要把一年的糟粕事一次向她抖完。这才是年初的事呢,讲到现在的腊月得得一会儿了。

        时薇搬过了椅子,戴上了帽子,坐在母亲身边闭目养神晒着太阳,偶尔睁开眼随手帮母亲翻着腊货。

        “回来后又闲在家跟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钱就打牌,没钱就睡觉。牌瘾来了不给钱他他还要借钱打,就这么个东西!我一个月能挣多少?现在虽然工资涨了,福利也好了,但是像他那么输,一个月有多少钱供他挥霍?我这还养着一个上学娃呢!”

        “他问谁借钱你让借他钱的找他要账去,你别给他还这个账不就行了?他没钱就去借,借了你后面再跟着去还,最后你钱也算是给他了,你心里添堵不说,他还记恨你,这就叫香油钱给了菩萨也得罪了,怎么想的?”

        时薇觉得母亲的抱怨有些时候就是抱怨,不会从根本上想法子。

        “哼!他要是有钱还,这些年也不至于吵那么多架。”母亲冷笑着,“你忘了?他在镇上造纸厂上班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三言两语没说好,就跟别人打起架了,最后还赔了钱给别人当医药费。造纸厂就在人家村边上,在那上班的多半都是那个村的,人家后来抱团挤兑他他也上不了班了,只好回去种地。这不就连累你还转学到乡下去读书了?他一个人造的孽,总要牵累一家老小来陪着他受罪。”

        时薇记得,明明那时在镇上的小学读得好好的,姨妈还是小学的老师,她还能得到些特殊照顾,哪知道上完二年级她就被父母转学回乡下了。换了环境,加上父母隔三差五的争吵打架让时薇的性格也由此有了转变。

        “说到种地也是一堆糟心事,他懒,天热了不想动,又起不了早床。既然是种地那不得起早贪黑地忙地里的事?他种的地倒好,田里稗草长得比水稻都好!”

        时薇“噗哧”笑出来。

        这些事她都有印象,只是她那时候小,对这些事情的利害关系没有很深的理解。仅仅只是停留在父亲懒惰不干农活的层面。而更多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能在父母吵架后弄清楚多年前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蝗虫也多,别家天没亮就打药,他三催四催都不去,后来要了钱去买农药,买些便宜的,把多的钱留着打牌。钱输了,农药打了跟没打一样,收了谷子刨开种子、肥料、农药,抽水灌溉的成本,最后也卖不出钱恨不得倒贴。就这么忙了两年地也不种了,说是又累又挣不到钱。这是挣不到钱吗?哪有那么多现成的钱等着人去捡?”

        “等你到三年级下学期了,我要上班没空跟你去学校报名,让他去,把钱给他,哪知道他又拿着你报名的钱去打麻将,输了啊!个短阳寿的,娃上学的钱都拿去赌!弄得后来还要跟学校千打招呼万叫难的才让你先去把书读了,学费后来才补交上。”

        “嗯,我中途都被老师赶回家赶了几次,说让拿钱交学费。”时薇酸涩地笑着。

        别的同学坐在教室安安心心上课的时候,她被当众要求回家拿钱交学费。明知道回家也是没钱,可还是回家了,然后又空着手回到教室跟老师说着父亲交代的各种借口。明知道那是借口却没办法跟老师说实情,内心里还是希望父亲能在下一次她被赶回家时真的能兑现上一次的承诺,可是没有。

        “是啊!你说说这是人间的数吗?”

        母亲翻晒完所有的腊货。说得意犹未尽,索性也搬了椅子坐在太阳底下,椅子上还放了正在织的毛线裤子。看来是打算边织边说了。

        “后来地不种了,说要养马,等马大了卖掉赚钱。哪来的钱给他买马?他吵了几天要不到钱就去你姑妈家借。我当时就跟你姑妈讲,不要借,弄不成的。你姑妈心疼你爸啊,觉得他有心为这个家赚钱了应该相信他,我就说‘你要借你就借,反正这个钱你以后问你弟要,我没有钱还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姑妈还是借了2000给他。后来呢?马卖了,钱还了吗?还不是都送到别人口袋里去了?卖马的钱给我们一家老小买过一寸纱了没有?”

        时薇再笑不起来。

        这些年每每父亲起意要干什么,计划从来都天衣无缝,最后却都败在一个“懒”字上。

        他后来真的去买了马,可是他从来不去喂马,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满村溜达,没钱打牌就观战。而养马的工作就顺其自然成了奶奶的日常。马买回来时不算小,生人靠近还会有敌意,牵着去放马是不现实的。每天吃了早饭七十多岁的奶奶就背起大草篓子出去割草,再背回家喂马,大夏天奶奶还在野地里顶着烈日拿着镰刀够着嶙峋的身体去割草。

        时薇有时候跟小伙伴在家玩到了别人家的父母喊小伙伴回去吃午饭了奶奶还没回。于是她就回家,拿起大杯子,往杯子里放上几粒糖精,再倒上清冽的井水,端着出村,在村口的野地里呼唤奶奶。每次见到奶奶从荒草丛里站起身,看到的她都是大汗淋漓,脸晒得通红的样子。奶奶见到端着大水杯的时薇总是很高兴,大口“咕咕咕”地喝着甘甜的井水,喝完会很满足很慈祥地说一句,“我的儿真乖!”

        “你说说,这一桩桩一件件是我冤枉他了你那时候也不小了,总该记得吧”

        时薇静静地听着母亲的抱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想当个听众,也只能当个听众。

        母亲说累了,终于停止絮叨开始专心织毛线。

        时薇看着母亲低着头的样子。她的头发仍旧是乌黑的,只是没了光泽。大马尾辫子越到发梢越显得枯黄。发际线也渐渐高了,刘海也变得稀疏,总是很毛糙地搭在额前。面色浮着油光,隆起的眼袋,下垂的眼角,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透着精明地伏在她的颧骨上,深怕多出一分被生活厚待过的圆润。

        她不再是时薇小时候眼里那个虽然家境贫寒但富有朝气的少妇了。

        母亲记得的事情很多,翻旧账成为她吵架时或者对生活不满时必深耕研究的课题。

        她能总结的经验教训格外多,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父亲这些年依旧是该怎样就怎样,不反思、不改变、不妥协,任由母亲在耳旁聒噪,烦不过时就用拳头教母亲闭嘴。

        时薇小时甚至会在心里伙同父亲厌弃母亲的喋喋不休。她在心里怨愤过母亲的“不识时务”导致的身心受伤:明明过去了的事情为什么要旧事重提火上浇油,最后又惹得自己被打一次?

        后来她明白,不论是母亲的控诉斥责还是流泪沉默,看似被逼无奈而动粗的父亲从来都是浑球一个,只是他大智若愚,棋高一着,总是在以受害者角色伺机疯狂施行他的暴行。

        越是长大,时薇越是能以一个旁观者身份冷静地看待父母名存实亡的婚姻。她渐渐悟到,也许人生其实就是被生活不断□□的过程,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堪,没有人能设身处地地替你受着,真正的心疼也未必能抚慰得了当事人内心的不堪。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承受、去改变。

        哪怕是母亲这样人格独立、经济独立、素来精明强悍的人,对父亲没有多少感情,对生活也没有什么盼头,一旦家里遇到大小事情,仍不免为这一潭死水的生活怒不可遏一番,然后再被这无望的生活裹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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