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起
《公主的天降情郎》
金厘/著
梦里,熙宁走过一条幽静深邃的甬道,这条道,她已经走了许久,还没看到尽头。
她迟疑的站在原地,心里渐渐涌起浓浓的不安来,犹豫片刻,熙宁喊道:“有人吗?”
眼前昏暗无光的画面一转似在回应她的问题。
骤然从远处透过一丝光亮来,耳边依稀能听到甲胄碰撞到一处的悉悉索索声,混着些踉踉跄跄的奔跑声。
惊慌失措的女声从那处传来:“公主不好了,大长公主府被围起来啦。”
“他终究还是反了。”
回应她的女声波澜不惊,似是早有预料般。
熙宁耳朵倏的支棱起来,试探性的又喊道:“前面是何人?”
风声呼啸而过夹带着几片雪花落到她的眉宇间,带来丁点凉意,熙宁欸了一声,伸手朝着眉间摸去,葱玉般的手上空无一物。
这梦可真的太真实了,熙宁叹了口气,小跑着往前几步,眼前忽然又换了个场景。
荒芜的庭院为白雪覆盖着,依稀还能看出往日的繁华与奢靡。
熙宁仰头望去,天空雾惨云愁,更衬着这一方天地的荒凉。
主殿的大门敞开着,萦绕着一层雾气,熙宁远远的站在回廊下,只能隐隐窥见那雾中一站一坐的两人。
“公主,您不如就随属下走,属下能护您周全。”
“前面何人?”熙宁不死心的朝那处喊道。
边喊边提起裙摆往人影处疾步跑去,空寂的四周回荡着她踏踏的脚步声,可是却始终摸不到主殿的大门。
这梦实在是太怪异了,熙宁索性停在原处,皱起眉头盯着雾中那两人。
只听见方才那个淡然,透着贵气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他们都走了,你为何不走。”
“属下是先皇赐给公主的,生死都要随着公主。”
静了片刻,那女子哂笑一声,才又开口。
“林孤,你不必如此,你已经护了我这么多年,也够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熙宁皱起眉头回想着除却此间,又是在何处听过这个声音呢?
“落到今日境地,本就是我咎由自取,连带姜氏全族被诛已是罪孽深重,你本就是外姓,及早抽身,或许还可以留一条性命。”
见那男子不回话,女声长出一口气,又继续道:“当年我偏要嫁他,父皇拗不过我,母后又宠我,若是大哥在或许还能劝劝我。”
沉默片刻,苦笑一声:“若是大哥在,肯定也是顺着我的,大哥一向都最宠我,可是我却没看护好他唯一的血脉。”
“我一早便知晓他有反意,却始终自欺欺人,这才酿成今日之恶果。”颤抖着嗓音,深吸一口气,“夫君心性,这么些年,我也是了解的。他本就厌恶我,想必我也活不过几日。”
“身为大长公主,没有看护好大齐的江山社稷,还连带宗族因我而死,我实在是罪当万死。”
起先还平稳的声线中染上些许微不可闻的悔恨,旋即又哂笑道:“去吧,你当有你自己的人生,不要再浪费在我身上。”
“阿姝!”
“林孤!本宫命你走!立刻走!”
女子冷着嗓子呵斥着,传达着她身为大长公主最后的威严。
倾刻间,桌椅滑动地面带起尖锐的撕拉声,名唤林孤的男子好似再也不顾念尊卑之嫌。
“阿姝,跟我走。”
“林孤!我是大齐的大长公主,生死都要和大齐同在!”
“跟我走!”林孤执拗又坚定的重复着。
远处听墙角的熙宁,愣怔在原地。
阿姝不就是她的乳名吗?她不就是大齐的公主吗?
这女子该不会是她自己?
这念头太过于荒诞,刚冒上头,熙宁便赶忙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熙宁睁大眼睛眺望着,想要透过那层薄雾,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何人?
然而那处始终都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两道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的身影。
凌乱却又统一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伴着一道尖锐刺耳的男声。
“圣旨到!赐熙宁大长公主美酒一壶!”
“大长公主,您快些喝下这美酒,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猝然响起一阵刀剑出鞘的哗啦声,又听那太监讨好的开口。
“哎呦,林侍卫,您快些把这剑收起来,咱家胆子小。”
这太监笑呵呵的,忽而又阴阳怪气继续道:“皇上说了,若是林侍卫愿意和公主一道,让咱家不用拦着。”
“闭嘴,你这个狗东西。阿姝,随我走!这帮人拦不住我。”
“林孤,我总得到下面向列祖列宗谢罪啊。”女子声线平和,透着天家贵女的气度,劝他,“林孤,你走吧,不要为了我罔顾性命。”
熙宁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盲人,只能听见这时而激烈、时而疏淡的对话,却始终看不见那一处究竟是怎样的对峙场景,心里愈发焦急却只得干着急。
忽然周遭的画面又一转,漆黑的大街上,一行人面无表情地拉着一个破旧的板车,板车上用破草席子裹着两具尸体徐徐的往城外走去。
风吹过草席的一角,入目是一张男人的脸,左眼下有一颗显眼的泪痣。
虽然从未见过这人,可是熙宁潜意识里确信,他应当就是方才那一道男声,也是那女子口中提及的林孤?
他居然殉主死了?
从四下扬起一阵狂风,风吹的这支送葬队伍走得东倒西歪,本就破旧不堪的草席被彻底吹起,另外一具尸体灰白色的绝美面容霎时涌入眼帘。
喉头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溢出口,熙宁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息着有如溺水之人突然寻到一缕空气。
贴身的小衫被汗水浸湿,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熙宁打了个寒颤,惊魂未定的四下张望着,周遭黑漆漆的一片。
“春嬷嬷,你在哪儿?来人啊!来人啊!”
鼻尖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熙宁抱着锦被呜咽的哭出声来,方才的梦境实在是太吓人了。
屋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漆黑的居室里渐次燃起烛火来,照亮了熙宁昏暗朦胧的视线。
“春嬷嬷在,公主不怕。”
春嬷嬷温和的声音伴着她手中的一盏烛台,映亮了她慌乱的内心,令她感到一丝丝的安定。
熙宁一面抽噎着,一面点点头,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春嬷嬷,水。”
“哎,公主,嬷嬷这就去给您倒上。”
见春嬷嬷往梨花桌前走去,熙宁才大着胆子抬起手背蹭了蹭额头渗出的汗水,脑海中还回荡着方才梦中的瘆人场景。
谁反了?她的夫君吗?她的夫君是谁?
“公主,嬷嬷再给您点上些安神香。”
春嬷嬷的话惊醒了犹自回味那梦的熙宁,熙宁啊了声,旋即轻拍着胸口吁着气。
“公主做了怎样的梦,怎如此魂不守舍?”
春嬷嬷温婉的笑着,一面递过刚倒好的茶水。
熙宁接过茶盏,明亮的双眸透着淡淡的恍惚:“春嬷嬷,你说梦是真的吗?”
“嬷嬷不知道,但是听人说,梦都是反的,做不得数。”春嬷嬷笑着安慰道。
这安慰的话并没让她觉得舒心,熙宁战战兢兢的轻啜一口茶水。
清凉的茶水顺着咽喉下了肚,咚咚作响的胸口缓过几分。
“和嬷嬷讲讲,做了什么梦?说出来或许就不怕了。”
舌尖的话呼之欲出,可是实在是怪异,熙宁讪讪的笑了笑:“没、没什么。”
说完,又猛灌下几口凉茶,才觉得心里好似宁静多了。
“公主,夜还深。”春嬷嬷没有追问,接过空掉的茶盏,径自绕到一旁点起安神香,“安心睡吧,嬷嬷会陪着你。”
熙宁嗯了声,听话的扯着锦被躺回去,望着春嬷嬷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父皇、母后、太子哥哥都安然无虞。
至于驸马,熙宁疲倦的闭上眼睛,她明日才及笄,哪里有什么驸马呢?
不过是噩梦罢了,怎么能当真呢?
熙宁暗自嘲笑自己,太傻,竟然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春嬷嬷拍着锦被的动作轻柔舒缓,没多久熙宁就觉得困乏极了,翻了个身,眼前忽然又浮现出那个左眼下有颗泪痣的男人。
他好像叫林孤吧?可是林孤是谁?她身边何时有一个叫林孤的侍卫?
熙宁兀自的想着,后背好似惊出一身冷汗,有什么念头一晃而过。
她莫非预见的是未来?
“公主,睡吧,明日就是您及笄的大日子。”春嬷嬷笑吟吟的说着,一面又轻拍着锦被,“算日子,武小公爷明日或许就回京了,指不定能赶上您的及笄宴呢。”
熙宁恍若未闻的合着眼睛,心里翻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武小公爷,武柏舟,该不会真的日后成为她的驸马吧?该不会真的是他反了?
熙宁倏的睁开眼,旋即摇摇头又赶忙闭上,怎么可能!
靖国公满门忠烈,又是父皇的至交好友,怎么会教出个逆子来?
再说,武柏舟是太子哥哥的好友,又是她青梅竹马的大哥哥,怎么会反呢?
所有可能、不可能的线索在脑子中转过一圈后,熙宁捏紧拳头,肯定的告诉自己,那梦一定是假的!
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一个无足轻重的噩梦而已。
谁信谁是傻子!
得出结论后,熙宁紧绷着的一颗心旋即落下去,五感也随着落定的心,跟着放松下来。
耳畔,春嬷嬷哼着的摇篮曲缓慢舒缓,轻柔如羽毛般拂过她的心尖,不一会儿,她便又陷入沉沉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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