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苏玫拎着草鞋,踩在田埂边的泥坎上一步一跳向着山下走去,阮嫣因怕弄脏鞋,宁可去绕远路,苏玫便自行穿农田而过,先一步到达寻清山山脚下,找了块干净的岩石坐着等人。
白云悠悠,晚霞渐渐,苏玫半依在石头上,看着远处走来的几位少年男女,行至近处,正是姜湛阮嫣等人,公义骞和周青不知对阮嫣说些什么,三人一路笑声不断,苏玫见状,站起身拍了拍土,在石阶旁的槐树下静静待着。
姜湛路过瞟了一眼苏玫脚下,皱起眉,眼神十分嫌弃,薛云舟在一旁笑道:“苏姑娘,一起上山吧。”
苏玫回头看了眼还和公义骞聊个不停的阮嫣,她似乎没有要和自己一起走的意思,便跟在薛云舟二人身后,上了山。见到苏玫没有等自己走近,就率先跟去姜湛一起,阮嫣微微不快,整个上山路途中再没有向三人多看一眼。
如此,六人莫名地形成了三人一组的局势,姜湛全程置身渡外,健步如飞,薛云舟紧随其后,苏玫只得两步三跨几乎用追的方式赶二人脚步,而阮嫣与公义骞周青则一路踏青似的,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两组人逐渐拉开距离,很快见不到对方。
“薛道长,你们下山帮那个妇人治好他丈夫了吗?那个人是真的中邪了吗?”
“有姜湛出手,自然不必担心,只是那人被妖邪之术侵扰已久,彻底治好还得慢慢调养。”薛云舟话说一半,语声暂停,看了苏媚一眼后,才吐出后半截话。
如此说辞,甚是耳熟,昨夜玉虚老头也是这么总结自己的。苏玫讪讪地看了回去,二人一副各自心知肚明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良久齐笑出声。
“苏姑娘,薛某一直不解,你昨日为何要谎称中邪?”
“因为我当时想躲避一些人,一些事。”
一个意料之中,合情合理的答案。薛云舟没有继续追问,前方一直与二人拉开几步距离的姜湛突然停步回身,对着苏媚道:“逃避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躲在偏安一隅的角落是软弱无能的表现,而问题始终存在,等兜转一圈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再想解决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突如其来的一番说教,让苏玫无所适从,怔怔地看着他,本想回一句多事,但当望进那一双极其认真并非玩笑的眼睛,苏玫无声地张了张嘴,而后点了点头。
姜湛的一番话点醒自己,一开始因为拿到不好的剧本,自己的确想放退缩,想躲开不公的命运,然而事实证明,逃避也无济于事,第二日一早女主就被命运安排过来,与自己绑定日常,唉,难道真的要出去做祸国殃民的反派?再想想反派的下场,苏玫瞬间清醒,不行不行,要给自己洗白,必须洗白,从现在开始,抱紧女主大腿,让她知道自己是好人,男主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掌控者,而他只相信女主,只要自己稳住女主,就是稳住了世界!
有了新的解决方法,苏玫看姜湛都顺眼起来,几步一大跨,与姜湛并排而立,仰着头对他十分敬慕:“姜道长,我这个人平日行事比较莽撞,但我没有恶意的,之前有什么冲撞到你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说罢,学阮嫣的模样,弯腰屈礼。只是这种动作阮嫣做来,天生大家闺秀,赏心悦目,到苏玫身上,就有点妖妖娆娆,似诱非诱的味。
姜湛说罢后,自己也有些诧异,居然一不小心将往事都感慨出来,苏媚还对自己行了一个别扭不雅的礼,白白地让云舟看了笑话。面上有些挂不住,冷脸转身继续向观中前行。
苏玫快步相追,低头间看到自己脚上沾满泥点的软鞋,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确实挺埋汰的,尤其身边还有个阮嫣做对比,便在姜湛身后讨好道:“姜道长,我能借用你的浴桶吗?我和阮嫣今天下山发现这附近什么都没得卖,我打算明日去远点镇集再转转,等买到新的桶,我就不借你的了。”
青云观已在眼前,姜湛脚下不停,转眼就到观门口,头也不回地进了东苑,顺风传来的话,一如往常地高傲:“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苏玫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观门旁石狮子,看着姜湛离去的背影,气喘吁吁。身后薛云舟为她解释道:“姜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知晓你用了盥室的浴桶后,当即去后山又裁板做了一个新的,旧的桶,被抬去旁边的柴房里放着了,你放心用吧。”
苏玫瞪圆了眼,拉住薛云舟问道:“他一人洗澡占一个桶,那你们其他八个人怎么办呢?”
“一开始我们都在后山的一山泉处洗,后来姜湛觉得那里私密性不好,就自己做了浴桶,在柴房旁的空屋里洗了。”
说罢,薛云舟也回了东苑,留苏玫一人蹲在观门口等着阮嫣。
简行小道长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的藤椅上还放着看到一半的《道德经》,苏玫拿起倒扣的书,坐在椅子上翻了起来。
“会施天上无穷计,难免今朝目下灾。
毕竟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嘛,原来是套了个封皮的话本,小小鬼头,还以为多勤勉好学,竟然天天捧着小说怪志装模作样,苏玫发现了简行的小秘密,想起自己上学时也不爱听课,躲在老师眼皮下偷看小说的经历,突然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快乐了。
“阮师妹如此蕙质兰心,不知贫道可有机会能讨幅佳作?”
“公义道长客气了,一些平日里打发时间画的陋作,承蒙道长不嫌弃,我便挑几幅能看的送于道长。”
苏玫听到阮嫣等人声音,将“经书”放回原位,起身迎了出去。阮嫣同公义骞和周青道别后,二人回到西苑。
苏玫下定决心要讨好阮嫣,十分殷切地关心道:“阮姐姐,隔壁柴房里多出来了一个浴桶,是姜湛送的,我们在山下又走了那么多路,出了许多汗,趁现在过去一起洗洗吧,我帮你搓背啊。”
苏媚突然反常的猛献殷勤,让阮嫣有些意外,但一听要共浴,立即好言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打盆水自己在房里擦擦身子就好。”
“那怎么能行,随便擦一擦哪里比得上在桶里泡着舒服呢,走吧,别客气了。”
说罢拉着阮嫣就要往小院去,阮嫣可是一点都不想和她“坦诚相见”,自幼习惯了一人沐浴,突然多个“伴”实在无法接受。
“要不你先去洗,洗完了我再去。”
“多麻烦,姜湛做的那个桶可大着呢,蹲两个人没问题,而且一起洗我还可以替你搓背啊。”
无论苏玫如何劝说,阮嫣都坚决不肯,看着她抗拒的模样,特别像以前大学公浴里的那些南方妹子,便恍然大悟,难怪呢,阮嫣这是没有感受过北方的洗澡文化,害羞了。于是不再拉扯,独自一人去了柴房。
苏玫提着烧好的水,来到柴房,一眼看见被扔在角落处的木桶。早上洗的时候就想过排水问题了,自己当时还费劲地来回跑着倒水,最后倒完才发现,桶后面的墙角处有个排水洞,只要将浴桶里的水倒入墙角处的排水沟就能直接通向外面,用不着端着盆屋里屋外来回跑。
苏玫放下烧好的水,蹲在桶边看着和姜湛的私人浴室共用一板的木隔间,生了一计,若是能在这个板的角落打个洞,那她就可以与隔壁共用一个排水口了,秒啊。苏玫在拿起柴火堆里的锄头,找准位置,开始砸隔板,青云观自建造好已近百年,屋里的部施都老旧褪色,这小隔板禁不起苏玫的猛砸,很快角落处被砸开一个一尺来长的洞,隔板的排水槽清晰可见。
苏玫挥锄砸洞的同时,姜湛还在房里端详带来的铜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下午众人还在吴宅的时候,铜镜已经在自己手里初现异象,为何回到道观中,用遍各种除邪破祟的符箓都不见任何反应。
姜湛摩挲着镜子边缘上的凸起纹样,闭目沉气,静心感受,放出神识探视,却好似浸入一片波澜不惊的深渊,除了无边无际的阴冷一无所获。姜湛有些气馁,自入道后,还未遇到过这般古怪的邪物,明明害人,却查询不到一丝妖气。姜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清隽的面容有些疲惫,罢了,也许是这邪物生性狡诈,发现环境有变伪装了起来,便将它先放在一旁,晾上几日。于是起身,将铜镜立在自己窗台下的小桌上,用法布盖了起来。
不得头绪的邪镜一事暂且搁置,姜湛准备去冲个凉清醒一下头脑,出门前顺手去摸挂在置衣架上的换洗道服时探了空,才想起这件衣服今天穿到一个贼头贼脑,装疯卖傻的人身上,叹了口气,转向斗橱里又取了套新的。还好自己平日多备了两套,今天在苏媚的魔爪下痛失一件,得寻个时间去江镇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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