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章
飞仙楼内,歌舞升平,热闹依旧,但不同于以往的是来人大多专看许燕儿的,自从上次和余妈妈在房内谈话后,许燕儿行事作风更加张扬高调,而余妈妈也渐渐不再专捧素秋,反而将一天中最好的时段都安排给许燕儿的演出。个中原因大家都有些猜测,毕竟素秋今年已经过了双十,在花楼里算不上年轻了,而站在台上的姑娘却要永远青春貌美,因此余妈妈此番新人换旧人的行径让众人都习以为常。
这日夕阳将将落下,王恭和孙堇又光临了飞仙楼,二人一入内便被余妈妈奉为贵宾,引到最好的上位入座。
今日许燕儿不弹琵琶了,纤腰裹素,臂环披帛,脚腕和手腕上带着精致小巧的铜铃铛圈环,行走舞动间铃音清脆,啷当作响,竟是一副飞天乐妓的装扮,跳起了敦煌舞。豆蔻少女鲜嫩的如枝头上初春花芽,身量才刚刚舒展张开,不及成年女子的丰满有致,但恰是这种纯欲又青涩的少女感将每一个男人的眼牢牢吸住。
余妈妈看着台上的许燕儿内心感慨万分,她实在太会懂得展现自己了。不曾久练过舞的少女连基本步伐都踩不稳,甚至一些有难度的动作都无法做到位,却就是这样生疏的舞蹈配上一脸天真无邪的神情成了最诱人的罂粟,她就像个懵懵懂懂涉世未深的小妖,招人怜惜。不得不说看惯了妖娆妩媚的男人们确实很吃这一套。
”余妈妈,一会燕儿姑娘可有空?”
原本是没的,但问的人是王公子,余妈妈自然是要让燕儿先去招待他,便应承下,请王恭二人移步去雅间小坐。王恭起身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余妈妈吩咐道:”我们闲等着也是无聊,就让素秋先来雅阁里奏琴吧。”
余妈妈心中暗道不好,刚想张口婉拒却被王恭一个凌厉的眼神骇了回去。便只好匆匆去了后院唤素秋。
苏玫这边已经好几日不曾登台跳舞,没想到今晚竟然会被点名去小间弹琴,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令她有点小欣喜,但是这位点名自己的顾客是不是搞错了,素秋最拿手的并不是弹琴啊。
苏玫被拉去雅间的路上,余妈妈神情不安地劝慰道:”一会你坐在帘子后面,只管弹琴就行,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昂。”
”为什么啊?他们是谁?”
余妈妈长叹一气:“叫你去弹琴的是王公子,但是他也叫了许燕儿过去陪酒。”
一听许燕儿也在,苏玫立即嗅到几分不友善的气息:”他们叫我过去是要看我的笑话?”
余妈妈没有否认,二人已经走到雅间门口,只能用眼神以示安慰后便离开了。苏玫掀帘入内,行了一礼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內间屏纱后,拨奏雅乐。如此行为在孙堇看来孤傲又清高,十分碍眼,便开口嘲讽:“呦~这不是昨日的第一花魁么,怎么今晚不是你跳舞?这些时日闭门不出,要准备当大小姐了?”
王恭笑的意味不明,苏玫则充耳不闻,抚琴的手都不曾停顿,孙堇看二人都不搭理自己,白讨了个没趣,端起桌上的甜酒一杯杯地往下灌,好缓解自己的尴尬。
许燕儿补好妆面来到雅间时,就看到这样气氛诡异的场面。孙堇忿忿不平好似被欠了八百吊钱似的耷拉个脸,王恭打着折扇盯着一副画卷细细欣赏,而內间还有一人弹奏着阳春白雪,文气十足。
“王公子。”许燕儿娇笑着走近,乖巧伶俐地斟满酒,依偎着王恭半臂举杯送到对方嘴边。
“还是燕儿贴心可人,真该让你们楼的其他姑娘都来瞧瞧。”孙堇说的大声,眼神不住地往后瞟。
王恭在燕儿靠近时就收起了画卷,以扇挡杯,隔开了许燕儿的靠近。
”原来燕儿姑娘平日里都是在藏拙,前有琵琶名四方,今有飞天舞惊座。”
楼里若是有姑娘被男子推开,那可是得被大家笑好久的,幸好自己是在雅间,许燕儿献殷勤被拒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王恭的一番说辞让自己扳回些颜面。
”楼内会唱会跳的姐姐那么多,燕儿怎么敢与姐姐们争呢,只是········”许燕儿犹豫着往内间的屏风后看了一眼,才缓缓道:“只是近日姐姐身体不舒服,余妈妈才让我顶替了主舞这一空缺。”
“哦?那你的姐姐她什么时候身体好呢?”孙堇对许燕儿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话间若有所指的素秋就来了精神,不论好的坏的,他都喜欢寻素秋的麻烦。
“呃,这。。。。。”
王恭看着许燕儿尴尬慌乱的眼神,笑着解围“别听他胡搅蛮缠,纵使你姐姐现在身体大好,也回不到昨日的光景了,你说对么,燕儿。”
许燕儿不敢应承,总觉得王恭笑的不似面上那般和煦,意有所指。
“罢了,不逗你了。”王恭伸手接过许燕儿一直端着的酒杯,仰头饮下。
“来来来,给王公子满上,今天必须喝个痛快。”孙堇自己一杯续一杯,将自己喝得歪七扭八,醉态横生。
雅阁内琴音袅袅,然而反反复复弹奏的同一首曲子,孙堇听得厌烦,嚷嚷道:“里面的,给爷换个曲,爷要听巫山行。”
苏玫一晚上被几人含沙射影了个遍,也不气恼,可惜自己真的不会弹什么污山行不行的,不然定要满足顾客需求,让顾客开心了多说点心里话。
许燕儿灵动又活泼,一副小女儿玩闹的姿态哄得王恭孙堇二人欢笑不止,但不论怎么撒娇扮痴,总不能靠近王公子近身处,每当自己稍稍借着玩闹贴近时,对方便好似早有察觉,立即装作视而不见看向别处,如此两次三次都不成功,燕儿便歇了自己的心思,只老老实实替二人斟酒了。
孙堇已经喝得身体摇摆了,想来他们今晚也不会留宿,许燕儿做不在意地看着桌上的画轴,随口一问:“这是什么?”
“是我要送新花魁的见面礼。”王恭拿起画轴,递了过去。
“送我的?”许燕儿微微不快。心道一幅画能值几个钱,结果就要打开看,却被王恭一手按住。
“嗳,这画可不简单,日后价值千金呐。”
听此,许燕儿顿时双眼亮闪,好奇的恨不得立刻回屋里拆开看看,若是前朝大家的亲笔,那确实可卖千金。
“此画是江镇第一才子杜皖生作的美人舞。”
许燕儿眼里的光芒肉眼可见地暗下去,笑的勉强:“王公子莫要哄我,那个秀才在南街桥旁买字画多年,江镇人人皆知,他一副画只要二十文钱。”
“哈哈哈哈,凭他文采,日后入朝为官,留名青史的身份足以让画作卖个高价,而这幅又是美人独舞图,画中人玉容仙姿,便更受男子追捧,所以,此画定会价值千金。”
画值不值千金,许燕儿还是有点数的,但王恭如此吹捧,自己也只得顺着来,何况画画的人是杜皖生,若是素秋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倾心细致地描绘着另一个女人,会不会难过伤心呢?许燕儿捧着画轴看向屏风,若是能令她伤痛一个晚上,自己都是值得的。
许燕儿乖巧柔顺地将画轴抱入怀中,面上一片珍重欣喜:“如此说来,是燕儿肤浅了,能得第一才子的青眼入画,便是有千金来我也不换。”
果不其然,內间奏了一晚上平稳舒缓的琴音出现了一丝瑕疵,音律简明的大雅之曲逐渐出现断断续续地节奏,她的心乱了呢。
王恭见自己目的已达成,便起身道时候不早,唤了小厮进来抬着瘫倒在桌的孙堇离开了飞仙楼。许燕儿送到雅间外时,向屏风瞟去,与苏玫望来的眼神在空中交集,甚是得意一笑后姗姗离去。
苏玫的心像堵了快巨石,压的难受,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感情,是来自素秋的,苏玫对姜湛是一百个放心,那个直男才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画绿茶,而素秋的想法自己却控制不了,只好坐在原处缓缓克制心底的情绪。
许燕儿回到屋内,摊开了卷轴,让自己好奇挂念了一晚的画终于显于眼前,却不料期待一晚的惊喜成了鱼刺般令自己如鲠在喉。
画中美人月下起舞,恰好是由背面入画,不见美人正脸,只观得身形高挑妖娆,姿态优美,身着广袖长裙,手持玉白芙蓉,临水迎风,青丝缠绕,称得上仙姝清丽,佳人倩影。
然而再怎么美,许燕儿也知晓画的不是她,正是自己最恼,最想毁去的素秋。自己已这几日献艺独舞好几回了,就是为了与前人素秋有所分别,才刻意不去跳她跳过的舞,穿她穿过的衣,偏偏送来的画上却是别人,到底是杜皖生的轻蔑,还是王公子的刻意羞辱?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自己这般残忍,若是没有素秋就好了。
若是没有素秋,是不是自己就是最被关照,最被优待的那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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