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流民

沈寒州一行人，按照既定的路线行了五日。

        到了正午，太阳正烈。

        他招呼大家先停下休息，喝点水补充体力。他接过宋掌柜手里递过来的水袋，饮了几口又还回去，坐在路旁的一棵树下，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帕子。

        这张帕子原是卫绾绾上次给他擦汗留下的。本来他说洗干净了还回去。临行前，他竟然有着舍不得，于是又悄悄重新从桌上拿起来放在怀里带在身上。

        看着手里的帕子，沈寒州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

        身后的伙计突然像发生了什么似的，大声叫喊了一声，后边好像是来了一大群人。

        沈寒州和宋掌柜寻声望去，果然见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人正朝他们这边过来，颤颤巍巍的。

        宋掌柜疑惑：“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沈寒州看着思索道，“应该是从北边来的流民，听说前些日子北边大旱。”

        宋掌柜恍然大悟，北方干旱，时常都有从北边逃窜到南方的难民。难不成他们要来抢米？

        如今这些人直逛逛地朝他们奔来，肯定是打上了这些米的主意。

        “大家赶快回到原来的位置，把米保护好。”

        流民们像发了疯似的一路狂奔，沈寒州冷静地指挥大家，“大家别慌，我们驾着车马往前走。”

        大约赶了十几里路，不料前方竟是一个悬崖，流民气喘吁吁还是像野狗一样穷追不舍。

        大伙都有点着急，此时已无路可退。这些饿疯了的流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沈寒州冷静的说道，“赶快把米推到悬崖边！”

        伙计们赶紧照做，将米堆在一块，排成一个圈将米围住，看着已经逼近的流民。

        “我们有米了！有米了！”流民中为首的几个男子连连叫唤，像看到了金子似的，眼露凶光！领着身后的人想要冲上来将他们一行人打倒，将米全部占为己有。

        几个伙计和宋掌柜死命地将米护住。

        沈寒州眼疾手快地爬上了车顶，高声对众人说：

        “如果你们胆敢再进一步，我就让人将米全部推下悬崖！”

        流民们一时愣住，人群中有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用着沙哑的声音不忍地喊道，“不！”

        她已经几日没有吃饭了，这几日都是吃的草根和树皮，可怜她的奶水少的可怜。他的男人已经死在途中，她不想最后连孩子也去了。

        进而更多的人撕心裂肺地吼着：“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哭声连成一片。

        为首的几个没想到沈寒州，竟然会使出这样决绝的法子，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前面的山崖深不见底，就是人掉下去了也是下了手尸骨无存。眼下最重要的粮食要是掉下去了，就如同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在饿死的边缘徘徊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流民冷静了些，沈寒州出声，“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到大家。”

        “这些货就是我们米铺的命，所以这些米动不得，不能动！但是我们此次出行，自己备的粮食可以分给大家，让大家渡过难关。”

        “好呀！好呀！”眼见有得吃，流民里大部分人举双手赞成。本来他们也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想弄得个鱼死网破的。只有为首的几个男子愤愤不平，但小数服从多数，害怕自己没得吃，只能听从大家的意见。

        见流民们同意了，宋掌柜补充道，“大家吃过这顿，再往前走个五六十里就能到最近的镇里。自己重新找一个活路维持生计，别再做这些事了。”

        沈寒州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吩咐身旁的伙计，将他们的粮食只留了一小部分，其余全部拿出来分给流民。

        流民们拿到米，一个劲地感谢，刚才的剑拔弩张已经消失不见。

        “公子，这样我们路上的粮食就不够了。”宋掌柜悄悄在他身边说道。

        “没事，先应付了此事，再想办法。”沈寒州回答，又让宋掌柜给了每人五十个铜板。

        流民们渐渐散去，沈寒州一行人轻点了货物后，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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