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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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热身完没有原地入水，而是朝右去，直接站上了两米跳台，以漂亮的姿势跃入水中，水花轻溅。
挥舞双臂，再标准不过的自由泳姿势。
深水区在最内侧，而她们待得休闲区在最外侧，距离配上水的阻隔力，绝佳消音。
但隋姚还是非常小心地冲向怀雪挥挥手，示意她贴近，咬耳朵讲得悄悄话，“你觉得怎么样？上周我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个男人不错，无名指没有戒痕，应该是未婚且非离异，戴了块江诗丹顿，斯坦福金融毕业，长相极品，可以处，现在就不一样了。”
隋姚的御姐音低靡沙哑，咬字清晰，“现在是可以睡，我得想个办法搞到他。”
“……”向怀雪撑着桌面挪开头，无意间碰到那两瓶冰牛奶，被冻得瑟缩，清浅笑笑，评价道，“是不错，但我劝你最好别搞他。”
“为什么？”隋姚涂了绿猫眼石的指甲油，衬的肌肤雪白，狐狸眼微眯，好奇问，“不像你了啊，平时不都祝我为虐的吗？”
向怀雪和隋姚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从开头就奠定了深厚的友谊基础。
当时向怀雪刚刚转行，入职不过两三天，组里人才囫囵认遍，卷王心态自我加班多看了会儿材料，下楼时撞见隋姚被某位男性纠缠，对方说话很难听。
端着张人模狗样的脸讲，“……你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贱｜货不得好死。”
而隋姚咬着只细烟，霓虹灯牌落在她美艳脸上，映得色彩纷呈，眉梢吊着，满脸无所谓。
“噗呲。”向怀雪忽然没忍住笑出声来，引得两人看过来，不得不加入话题。
启口柔声细语的反问对方，“怎么玩弄的？骗你钱了？还是介入你家庭了？我给你评评理。”
她穿淡蓝色套裙，圆眼睛、长睫毛扑闪，亲和力很强。
对方被问的滞了下，“那倒也没有，就是谈得好好的，突然说分手，别联系了。”
“就是没有金钱和道德争端情况下，她要分手，你不同意是吧？”向怀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认道。
在对方想要在讲出什么的时候打断他，依然温柔的“自我介绍”了下。
向怀雪郑重其事，“是这样的，我是个法务，有话大家好好说，你就算气不过打了一巴掌，也是可以报警翻翻《治安管理法的》，所以先消消气。”
对方皱着眉头点头，隋姚则掐了烟，很有道德的捏了张湿巾包好。
向怀雪才开始可持续性输出，“我看大哥你长得再着急也得有二十岁了，好聚好散这几个字不会写的话可以请教小学老师，九年级义务教育没读过无所谓，你家里人也没教过你尊重别人吗？反正我妈从小就教我，不要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先骂别人，只会被人说你自己没有母亲。”
“操。”对方破口大骂，向怀雪站得原本就不近，火速又退了半步，就见隋姚已经横挡在自己面前，举起手机懒洋洋地讲，“你再上前半步，我就让这份录音出现在你公司，我听烦了，一起毁灭呗。”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撂下句，“你们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转身愤怒的离开。
隋姚扭头，露出个歉然的表情，宽慰说，“他说话要是有用的话，要天王老子有什么用？你别当真啊，我请你吃饭吧。”
十一月帝都的北风干冷，刮在脸上如利刃寸寸割过，向怀雪无比平静地回，“没关系的，我原本就没指望过和他有什么好结果。”
隋姚怔愣片刻，明白过来什么。
随后扯下自己脖子上的毛绒领子不由分说的套她头上，拉着她说，“走了，我请你去吃饭。”
力度很大，向怀雪挣扎两下没扯开，连忙往反方向指停车场的方位“让你请让你请，我开车上的班。”
找了家清吧吃饭，隋姚点出大半本菜单，简短的交代了刚才的情况，恋爱半月，三观不合提分手，自己的确游戏人间，可绝对没有乱来，脚踏两条船的事她是不做的，都是一条一条的上，否则怪累的。
又和向怀雪讲公司里的事情，巨细无遗，把能避的坑都给她填平了。
亦师亦友到如今，向怀雪看着隋姚一个又一个的换对象，从不对他人的私生活发表半点儿建议，还会帮忙出谋划策搞弟弟。
“搞秦醉有违你的做人准则了。”向怀雪握住离自己近的那瓶冰牛奶，盖子已经被提前扭开过，她仰头，一口气咕嘟下大半瓶。
隋姚的做人方式其实是不怎么做人，只有那么两条准则横亘在她心中。
一是绝对不当三。
二是不碰朋友的对象，不论现任前任。
“所以？”隋姚粲然一笑，“让我八卦下？”
“你等他游完，问本人呗。”向怀雪莞尔推脱，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顺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人会空降的事情。
然后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之前的确有风声传出，可向怀雪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不管顶头上司换成谁，这方案都是她推进，没参与唠嗑行为。
外加这几年里刻意将秦醉的消息剔除，还留下的朋友不会刻意去碰这块逆鳞，谁都没通知她过人家后来斯坦福读硕士去了。
隋姚还特地发过微信和她讲今天见到新空降了，长相的绝了，看着就不是善茬，不知道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
向怀雪回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问题不大。]
事实无数次证明，不关注风向的努力等于白努力，项目落成了，可她想连夜扛着火车跑路，这才四月，年终绩效遥遥无期。
问题大的不得了。
灯光落在水面上，波光潋滟得晃眼，向怀雪收回视线，习惯性的站起身，“我去拿条浴巾。”
“骑驴找驴？”隋姚伸手扯她肩头披着的浴巾。
向怀雪几不可闻地嘘气，“我去买烤肠，你吃吗？”
隋姚诧异，“秦醉是你炮友吗姐妹？你是婚内出轨了吗？港城游泳池哪儿有卖烤肠的啊，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我想静静。”向怀雪蹙眉抽出浴巾，“买瓶水就回来。”
“静静在水里啊？”隋姚冲她的背影高喊冷笑话。
游泳池的浴巾需要自带或是自取公用的，向怀雪绕过去拿了条，抓在手里，掌心冰牛奶的温度还没有散开来，她踟蹰着不知道要不要先避过今日。
最后选择带了浴巾回到座位上去，她的朋友在原地等她。
秦醉已经上岸，湿发捋到脑后，背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水滴顺着淌下，蔓延过明暗错落的肌理，侧身看着她的来向。
酒店的泳道不长，标定的两百米，所坐的位置又在中段，短到拖延不出什么时间来的距离。
向怀雪就那么朝秦醉走近，一步又一步，水溢出泳池扩散到边缘，脚步带着溅起水花。
也做了几个很不着调的预设，比如说干脆脚滑跌进泳池。
仿佛小半生都在遥遥相望的这段距离里走尽。
隋姚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她打眼色就起身朝外走，边走边接的，尾音不加掩饰的飘过来，“明晚你来接我吗？道具到了没？”
“水呢？”秦醉挑眉，慵懒问。
“忘了。”向怀雪把浴巾往座位上一扔，直接坐下去，不要给他了。
秦醉喉结滚了滚，低笑了声，撑着桌子半弯腰，“就这么无情吗？连瓶水都不舍得给？”
向怀雪扬头和他对视，漆黑的眸里映出那张冷硬英俊的脸，又从狭长锋利的凤眼里窥看到自己。
明明是个暧｜昧旖｜旎的姿势，偏偏气氛压抑，惯用的冷杉香水被稀释过大几轮，只留下阴湿泥土的末调。
水顺着秦醉流畅的下颌线滴落在向怀雪脸上，她没有眨眼，就那么盯着。
一滴、又一滴。
带着薄茧的指腹微糙，摩挲上幼嫩肌肤，秦醉无可奈何笑笑，为她拭干净水痕，直起腰讲，“好久不见，绵绵。”
尾音带着丝丝缕缕的缱绻，在耳畔低低的磨。
相逢在离帝都航程两千多公里的港城，照面六小时后。
终于绕到了毫无意义的寒暄语。
向怀雪眼皮都没抬，敷衍答，“好久不见，我已经结婚了。”
前尘如不了烟，就那么硬生生地卡在胸腔里，震得连呼吸都觉得难过，血腥味自咽喉翻涌上来，弥散在唇齿间。
“所以呢？”秦醉意味深长的笑，“《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五章第十七条，明文允许男女双方可以提出自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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