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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13波特和伊万斯


身边的朋友都在告诉莉莉,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除去他是一个斯莱特林这一原因,很多人不喜欢他是因为其孤僻的性格。

        但如果莉莉·伊万斯在乎这些鬼话,那么她就不是她了。不论别人如何说西弗勒斯的不是,莉莉却永远能先看到他的优点。在她眼里,西弗勒斯是一个聪颖过人,心志坚定的敏感男孩,是与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家庭之外的另一个亲人,而家人就是要包容彼此。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忍耐西弗勒斯在灰色地带游走,尽管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忍到何时,但暂时的忍耐总好过用一次次的争吵来消磨感情,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在朋友们对她和西弗勒斯的友谊表示不理解时,莉莉逐渐发现她再难做到理直气壮地维护西弗勒斯,一方面是因为她清楚西弗勒斯也并非堂堂正正,另一方面,她对普丽姆罗丝和布莱克之间的关系也抱有同样的不理解。

        莉莉不想表现得像个喜欢说教的“伪君子”,特别是在大家眼里,布莱克要比西弗勒斯受欢迎多了,所以她从未想过要破坏别人的友谊,最多也只是在普丽姆不在的时候说些关于布莱克那伙人的坏话。

        她本以为自己会乐于见到普丽姆终于和顽劣的布莱克划清界限的这一天,可事实上,这是一件令她感到难过的事。

        她还记得几周前的一个晚上,在魁地奇训练后,普丽姆回到了宿舍,一双眼睛还带着明显的红肿,整个人都被一股怒火笼罩。

        “哎呀!”玛丽惊讶地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输球了吗?”

        “我想是因为布莱克。”多卡斯补充了一句。

        然后,普丽姆喘着粗气将脱下的运动袍扔在地上,厉声命令道,“不许再提他的名字!”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她们虽然知道普丽姆是个炮仗脾气,可她从没在室友们面前如此失控。

        “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不要再和他说一句话,莉莉,你负责监督我!”

        她扔下这句话后就冲进了浴室,把门摔得发出巨响。室内的几人互相看来看去,玛丽在第一时间发出哀嚎。

        “不!我的十加隆!”

        “别急着下定论。”多卡斯冷静地说,“也许很快又会和好了。”

        莉莉知道多卡斯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她是一个喜欢从经验中总结规律的女孩。鉴于普丽姆和布莱克之间吵吵闹闹的历史,多卡斯保守估计,不出三天,他们又会和好如初。

        但谁也没想到,普丽姆真的在执行那句听起来像是一时恼怒才说出口的气话,并且没有结束的打算。

        如果事情的严重程度只停留在“冷战”这一层面还好说。真正令莉莉担心的是普丽姆的状态,她似乎又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了戒备,悄悄缩回了一个狭小的能让她感到安全的黑房间,拒绝再和任何人产生任何联系。

        她也曾有过这种感觉,应该说,在每次和佩妮或者西弗勒斯争执之后,莉莉都会被这种孤僻又压抑的心情裹挟。她会忍不住地责备对方的行径,然后陷入不被理解的忧郁,她也会自暴自弃地认为她不应该再去忍耐他们的缺点,甚至产生放弃的想法。

        不过她比谁都清楚,那只是心情不好时产生的坏念头,不会持续太久。莉莉·伊万斯从不允许自己放弃,她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并对此怀抱感激。这是她从父母那学来的积极心态,也是她自信的来源。

        可惜的是,普丽姆并没有这样的父母,但万幸的是,她有自己这个朋友。

        “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詹姆·波特镜片之后的榛绿色眼睛闪烁着强烈的光彩,他眉飞色舞。

        “你终于答应做我的课堂搭档了吗!伊万斯!”

        “不是。”她态度冷淡地回答,“我只是来找你谈谈布莱克。”

        这天,如尼文课前几分钟,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莉莉打算为了普丽姆去会一会掠夺者。她来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旁边就是詹姆·波特,莱姆斯·卢平,还有彼得·佩迪鲁。

        莉莉只希望自己不要把眼睛翻到脑袋后面。

        “不行不行。”詹姆激动地摆手,“那小子对你没意思,伊万斯,你不要在他身上费工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要谈这个了!”

        “那你没事问西里斯做什么?”

        忍耐。莉莉在心里默念着。

        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布莱克和普丽姆到底在吵什么,如果你们没有注意到,普丽姆最近的状态非常不好,我很担心她。”

        一提起这个,詹姆面露难色,刚才的喜悦一下烟消云散,他愁苦地皱着眉,“这个,这个太复杂了,我真说不清。”

        “普丽姆没有告诉你前因后果吗?”莱姆斯·卢平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莉莉。

        莉莉起初对莱姆斯的印象不算差,一二年级的时候他们也曾在魔药课和草药课上交流过课业问题,不过自从他正式加入了波特的小团伙后,莉莉便对他再也没有好感。但此刻,莉莉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他对普丽姆同样的关切。

        她失落地摇头,“她不愿意说,态度也冷得像块冰,我想布莱克伤她的心了。”

        “不是我要反驳你,伊万斯。”詹姆忧郁地叹气,“我想是普丽姆伤了他的心。”

        “才不会!她一直很关心朋友,也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这样一个人你让她怎么伤别人的心?我看就是布莱克没事找事!一副大少爷脾气!”

        “嘿!”詹姆坐直身子,感到被冒犯了,“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偏见?你又不了解西里斯!”

        “客观描述我的所见所闻难道就是偏见了吗?这段日子我只看到普丽姆为他难过,他倒是开心快乐得很,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前几天还因为半夜出去找乐子被罚了禁闭!”

        “这是什么道理?开心难道犯法吗?”詹姆笑着摊手,“表达伤心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种,你难道让他天天把自己锁在宿舍里面壁哭泣吗?他可是个大男人!”

        “实际上……”莱姆斯翻过一页书,冷不丁地插话,“他现在还真就把自己锁在宿舍。”

        彼得说,“因为他逃了占卜课在睡大觉呢,他说他不想——”

        话到一半,彼得注意到莉莉投射过来的目光,把后面的句子咽了回去。

        “不想什么?不想见普丽姆是吗?”莉莉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还大男人?连小孩子都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处理方式了!这算什么?不想面对自己的错误?他可真是个胆小鬼!”

        “这话过分了,伊万斯。”

        詹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他一下没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倒是让莉莉感到意外。

        他正经地说,“你说他什么都行,但西里斯·布莱克绝对不是个胆小鬼,事实上,胆小的是普丽姆。”

        莉莉刚要反驳,詹姆又急促地说道,“你不知道吧?西里斯找了她很多次了,他一直想和她说清楚,但普丽姆躲他就像躲博格特一样,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讲,油盐不进,这种情况你还要他怎么办?难道让他低声下气地去求普丽姆吗?”

        詹姆在耍人取乐的时候会满嘴跑火车,但他对待正事一向诚实。莉莉从詹姆的语气和表情中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心里撕碎了准备好的用来教训布莱克的演讲词。

        “我不知道这个。”她略显歉意。

        “所以你也没有你想象得那样客观公正,是不是?”

        “我依旧相信我的判断力,波特。”莉莉倔强地说,“但这件事无关我对布莱克的看法,实际上,出于私心,我很乐意看到普丽姆远离他。”

        “那你还来找我们商量做什么呢?”詹姆不乐意地说。

        “但是——”莉莉着重强调了这个单词,绿色的眼睛透露出坚韧,“但是普丽姆是我的朋友,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够越来越好,而我也看到了布莱克带给她的积极影响,如果它们就这么消失了,我会感到遗憾的。”

        詹姆被她这番拐弯抹角的话和不明确的态度绕晕了,他挠着头问,“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她是在说。”莱姆斯把手搭在詹姆肩上,“伊万斯小姐愿意帮他们重归于好。”

        “真的?这太好——”詹姆欣喜地睁大了眼睛,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换了副态度,猛烈地摇头。

        “不!不好!”

        莉莉困惑地看着他,只见詹姆紧张兮兮地给莱姆斯和彼得使眼色,支支吾吾。

        “我是说,这个情况比较复杂,你,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他又举起手,急忙补充,“无意冒犯。”

        “那好,告诉我情况有多复杂。”莉莉扬起下巴。

        三个男生为难地看来看去,又在进行着只有他们懂的内部交流。

        “好吧,你看啊……”詹姆头疼地说,“现在,西里斯想要的和普丽姆想要的,产生了一些细微的不同,你了解吗?”

        “我看起来像摄神取念者吗?波特,你的话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

        詹姆摇摇头,“这真的是我表述能力的极限了,事关个人隐私,不能多讲。”

        这几个人不愿分享的态度让莉莉感到烦躁,她站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算了,我就知道来找你商量是个错误!我自己想办法!”

        “伊万斯,你等等——”

        这时莱姆斯拍了拍詹姆的后背,竟然主动追了上去,“先交给我。”

        莱姆斯在莉莉坐下之前拦住了她,他用眼神示意对方,二人一起走到了教室墙边,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我长话短说吧,伊万斯。”莱姆斯看了眼钟表,“我知道你很关心普丽姆,你或许不信,但她也是我们重要的朋友,我是说,詹姆其实也在思考该怎么样去开导她,这事儿困扰他好一阵子了,他总是觉得自己对所有朋友都有责任——”

        说着,莱姆斯竟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莉莉问。

        “没什么。”莱姆斯打趣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在这一点上似乎很像。”

        莉莉涨红了脸,目光正好对上詹姆笑嘻嘻的视线,她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竟然这样说!你——”

        “抱歉,一个小玩笑。”莱姆斯举手投降,“总之我们会找他们两个谈谈的,你也可以继续用你的方法去劝普丽姆,我对你很有信心。”

        “对我有信心?”莉莉疑惑地打量莱姆斯,“为什么?你又不了解我。”

        “但我了解詹姆。”

        莱姆斯耸耸肩,又走回了教室后排。

        直到他坐下之后,莉莉这才反应过来莱姆斯·卢平的言外之意,她气得跺脚,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我才不像那个大傻蛋呢!”

        ……

        后排的詹姆欣赏着伊万斯转身时红发在半空中划过的轨迹,他正在愣神,就见莱姆斯已经坐回位置上了。

        “怎么说?”

        莱姆斯拿出羽毛笔开始修改自己的笔记,“她会帮忙的。”

        “我还以为伊万斯不会管这些事。”詹姆说。

        “她是为了朋友,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

        “那咱们那个朋友该怎么办啊?”

        詹姆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趴在桌上,课本被压得皱皱巴巴,又想到了西里斯在球场大喊的样子。

        他还记得他用了一个晚上才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又用了几个小时才接受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个事实。

        他虽然和西里斯十分亲近,可男生之间却并不谈这些细腻的问题。就像朋友们都知道他喜欢伊万斯,却没有人会好奇他为什么喜欢伊万斯。他们也不会围着茶桌你一言我一语地去解析情感,体育和恶作剧才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其余都是小插曲。

        更何况,就连西里斯自己也没捋清楚思绪,他虽然主动找了普丽姆(没有成功说上话),但当詹姆问他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摇摇头,还是那句“我也不知道”。

        等耐心耗尽,等自尊心再不允许西里斯去主动寻求普丽姆的搭理后,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西里斯虽然对此感到难过,但詹姆总觉得他在潜意识里也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件事。

        这的确是出于恐惧,但并非是懦弱,他只是害怕失去。

        “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喜欢普丽姆。”詹姆小声嘀咕着。

        已经上课了,如尼文教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长串枯燥的古语。詹姆没有任何兴趣听讲,他把一侧的脸压在课本上,说话时镜框动来动去。

        彼得也跟着趴在了桌上,视线越过莱姆斯的笔记本看了过来,他圆溜溜的眼睛机灵地转着。

        “这很好理解,就像你喜欢伊万斯那样。”

        “但是这不一样,我是说,我和伊万斯不是朋友也不是很熟,他们两个,他们,他们就像——”

        “如果你想说的词是兄妹。”莱姆斯也默默地弓着上半身,但手上还在不停地记着笔记,“对于你来说可能是这样,但对西里斯来说就不一定了,或者说,不完全是。”

        兄妹?这个词让詹姆找到了思路,他一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一直都在以自己的视角看待问题,他将西里斯当作自己从未有过的兄弟,而因为家庭的不幸,西里斯也对他回以同样的感情,所以他自然地把这种思维运用到了普丽姆身上,来满足他小时候想要一个妹妹的幻想。

        他总是大咧咧地欢迎所有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却忘了每段关系都有其特殊性。想到这里,詹姆认为他或许理解了西里斯的心情。不过他暂时还不能理解所有关系,比如伊万斯和某个鼻涕精的“友谊”。

        詹姆又发出一声舒缓的叹息,好像轻松了不少,然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我希望他们以后生个儿子,如果是女儿,一定会被这两人的臭脾气搞砸的。”

        啪地一声,莱姆斯手中的羽毛笔发出一声脆响,漏出的几滴墨汁打在纸上,盖住了他刚写好的笔记。

        尽管莱姆斯很熟悉詹姆,但他有时还是会惊讶于对方的思维跳跃性。

        “你想的太远了,詹姆。”莱姆斯用魔杖清理了纸页,“视线拉回来,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让他们重新说上话。”

        “我负责普丽姆罗丝吧。”詹姆打了个哈欠,“正好晚上有魁地奇训练,你们谁去负责西里斯?”

        彼得为难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让他自己思考吧,喜欢不喜欢的可以先等等,他们能不能和好主要看普丽姆的态度。”

        “这倒是实话,彼得,你总是能注意到我们忽视的问题。”

        詹姆的夸奖让彼得欣喜若狂,他激动地想说些什么,带动了嘴里的曼德拉草。

        “哦!又碎了!”彼得呜咽一声。

        “天啊!彼得!这次连一周都没到!”

        他们在课上不间断的悄悄话以被扣十分收尾,詹姆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急切地期待着晚上的训练,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帮到普丽姆。

        一旦有事可做,詹姆就会被责任感驱使。他喜欢这种为朋友忙碌的感觉,不只是为了满足他当“小英雄”的愿望,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从中收获真正的喜悦。

        明天就是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所以马琳格外重视这次训练,她带着队员们坚持到了十点半,直到夜空再次飘起雪花才愿意结束。

        散场之后,她留下了普丽姆在更衣室内说话,詹姆在外面等她,隐约听到了马琳严厉的语气。

        这也难怪,普丽姆最近打球越来越没有章法,很难发挥出她原有的水平,假期结束后很快又是一个新赛季,马琳自然着急。

        “总之你调整好心态,如果假期回来还是这个样子,我就要发火了。”马琳边说边走出更衣室,先一步离开了场地。

        普丽姆也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她脸色不是很好,满头大汗,明亮的蓝眼睛显得郁闷又烦躁,在看到詹姆后明显愣了一下。

        “是不是被骂了?”詹姆笑着问。

        普丽姆叹了口气,“你听到了。”

        “想也能想到,你现在打球像不要命似的。”詹姆走了过来,靠在普丽姆旁边的木墙上。

        “我只是想赢而已。”

        她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也往后一靠。这个动作是一个很好的征兆,说明普丽姆不准备离开。

        “我问你一个问题。”詹姆抱着手臂,认真地说,“你喜欢魁地奇吗?”

        “当然喜欢,不然我参加院队干什么?”

        “我不知道,说不定你只是喜欢赢。”詹姆耸耸肩。

        “你不喜欢赢吗?”

        “当然,谁不喜欢赢?但我更喜欢魁地奇。”

        看到普丽姆疑虑的样子,詹姆继续解释,“我是说,我认为体会运动本身的魅力也是很重要的,这和输赢没有关系。”

        普丽姆依旧眉头紧锁,“那打球的意义在哪里?”

        “当然是收获快乐!你打球的时候难道不快乐吗?”

        “快乐啊,赢的时候就很快乐。”

        “哦!梅林!”詹姆急得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然后站直身子,拉着普丽姆往场地中央走了几步,然后指着球框。

        “来回忆一下,普丽姆。”

        詹姆站在她身后,两只手像翅膀那样上下挥舞,他用讲故事的声线娓娓道来。

        “当你骑上扫帚的时候,有风划过你的脸颊,鬼飞球像一只兔子一样在不同的球员之间跳来跳去,你就是捉兔子的雄鹰。”

        “你的眼睛跟着球的轨迹转动,专注又紧张,面对那些来抢球的对手,你又变成了猎物,但和队友配合传球的时候,你们形成了坚不可摧的联盟,完全相信彼此,一路距离球门柱越来越近——”

        “叮!然后进球了!赢了!”

        普丽姆兴奋地跳了一下,举起手臂。

        “不——”詹姆哀嚎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普丽姆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詹姆。

        “我现在讲的是打球时的体验,不是所有事都要赢,普丽姆。”詹姆激动地说,“我知道你是热爱喜魁地奇的,我看到你打球时的眼神了,那你为什么不能享受比赛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允许自己快乐。”

        这番话说得有些着急,詹姆意识到他的语气可能不太温和,他正想给普丽姆道个歉,对方却先开口了。

        “我知道为什么。”

        她语气平淡地说,“因为我需要赢的感觉,比你想象得更需要。”

        詹姆不解地眨眨眼,几片雪花落到了普丽姆的鼻尖,她也忘了拂去。

        “你当然可以轻松地享受一切,詹姆,因为你不需要用胜利来证明自己,我不一样。”普丽姆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我父母看我的眼神和你父母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们没有给我应得的认同,我需要自己挣,我需要“赢”来获得自信,我承担不起任何风险,我也输不起。”

        詹姆低垂着眼,有些难受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说这些……”普丽姆温柔地说,难得地对詹姆展现出了耐心。

        停顿片刻后,她又问,“我想你找我也不仅仅是为了聊魁地奇吧?”

        “不。”詹姆摇摇头。

        普丽姆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子,看向了别处。

        “他怎么样了?”

        “和你一样糟糕。”詹姆笑了笑,又改口说,“不,他比你还糟。”

        普丽姆笑了一声,但却没有什么开心的样子。

        “你干嘛躲着他呢?这确实挺伤人的。”詹姆问。

        “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我们为什么会吵架了。”

        普丽姆叹着气,慢慢走回了场地边缘,她和詹姆躲在一处外凸的木板下,望着外面越下越密的大雪,四周寂静无声,几片白色落在了他们的领口和睫毛上。

        昏暗的灯光下,普丽姆用一种类似呢喃的口吻缓缓叙述着她这些日子的心情。这是詹姆第一次听她讲这么多话。

        “现在回忆起来,确实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明明主动说开就没事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步也迈不出去。”

        普丽姆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吐出的白气飘到了雪里。

        “他对我太好了,一直都是,而他以前从没有像这样闹过,这让我很陌生,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西里斯。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希望他能一直让着我,一直走在我的前面,因为我习惯了那样的他,也忘了他其实不比我成熟多少。”

        “我也很想问一问他到底在想什么,想让他告诉我他最近怎么了,我愿意听他的烦恼愿意去帮他解决任何问题,身为朋友,最不该做的就是避而不见,可他的态度……”

        普丽姆烦闷地说,“詹姆,一想到他对我的抗拒和冷淡,一想到他的那种偏执和尖锐,我就害怕,我当然不是害怕他,我永远不会这样想的……那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不敢面对他。”

        “我知道。”詹姆注视着普丽姆的眼睛,指了下球框,肯定地说,“你是怕输,怕你像输球一样输掉西里斯这个朋友。”

        普丽姆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雪雾挡住了球门柱,露出隐约可见的三个影子。

        “是的,我怕输。”普丽姆了然地点点头,“我输掉了和珍妮的感情,这都是因为我在他人身上寄存了太多不该有的期待,如果我一开始就不上场的话,那就不会输了。”

        “不是所有事都是比赛,普丽姆,也不是所有事都要分出胜负。”詹姆担忧地劝道。

        “你说的没错。”她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在和自己较劲罢了,我不想让自己有软肋,也不想让自己再难过,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幻想自己的心脏是座山。”

        “山?”

        “是的,一坐实实在在的山,都是坚硬的岩石,没有任何缝隙。但只要有人来了,我就要在山上挖一个洞让他住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洞也就越挖越多,如果某个人一直在长大,那洞也就会越变越大。”

        “我怕有一天,这些人离开了,我的山就空了。”

        普丽姆此刻的眼神比这场雪还要落寞,但她似乎又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但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只能委屈地瘪嘴。

        “我看到西里斯时总是很恐慌,但又很满足,你知道这像什么吗?这种心情就像面对一只流浪狗时的感觉,你一旦要收养他就要一直负责到底,后果自负,可惜我没那个胆量,也根本不清楚该怎么做。”

        她此刻的声音有些哽咽,听起来像一个迷路的无助小孩。

        “没人教我这些,詹姆,我才是那只流浪狗。”

        普丽姆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眼角的湿热,那些落在睫毛处的雪花融化成了冰水,顺着她被冻红的脸颊流下。

        脚边的雪越积越厚,詹姆叹了口气,鼻尖瞬间涌上一股酸涩。出于一种源自心底的爱护,他伸出了手,轻轻揽住了普丽姆的肩膀,然后学着记忆中妈妈的样子一下下拍打她,像是在哄她睡觉。

        “你在干什么?”普丽姆哑着嗓子问。

        “履行朋友的义务。”詹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手上重复着机械的拍打动作。

        “你可以放开我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吐了。”

        于是詹姆慢慢撤下了手臂,低头打量普丽姆的表情,发现她今晚似乎比平时安静很多。

        “你今天怎么愿意和我聊这些了?我以为你会逃跑。”他问。

        普丽姆畅快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撑着了,想通其实就是一秒钟的事。”

        “那你准备去和西里斯谈谈吗?”

        她点点头,“我会去的,但我要先想好该说什么,而且后天就放假了,据我所知,他好像不留校。”

        “是的,他打算去他堂姐家过节,明天上午就从霍格莫德溜走。”

        “上午?走这么急吗?”

        “我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是说,你躲他太多次了,而他又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詹姆忧愁地叹气,真心劝说道,“普丽姆,他其实比你想象得更在乎你们的关系,你对他而言很特殊,所以,你就勇敢一次吧,我们总要学着相信,是不是?”

        普丽姆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空旷的魁地奇球场,目光释然。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詹姆,我会学着享受比赛的,不管输赢。”

        詹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搭上普丽姆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出通道,又开起了玩笑。

        “不过也不能完全不管比赛结果,还是要赢的,我今年想见到魁地奇杯。”

        “小菜一碟,我的朋友。”普丽姆笑说。

        他们踩着雪走回城堡,在斜坡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足迹。

        ……

        在公共休息室和詹姆分开后,普丽姆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宿舍。室友们已经睡下,屋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坐下,看到雪花的影子扫过窗户,在把这些日子的憋闷说出口后,心底只觉得一片清亮。

        詹姆的安慰和劝导出现得恰到好处,这让普丽姆从想不通的问题中解脱出来。她知道答案一直就在心里,但有时必须让朋友推一把你才有勇气面对。

        能认识詹姆·波特是一件幸运的事,普丽姆真心地感激他。

        她深吸一口气,大脑深处传来沉重的疲惫和困意,普丽姆没力气再往浴室走,打算就这么睡下,一觉到天亮。

        她侧躺在床上,红色的帷幔挡住了外面的寒气,视线慢慢模糊时,身后的被子好像被掀开了,然后一个软绵绵的东西钻了进来,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啜泣。

        “普丽姆,你没有睡着吧?”

        莉莉用小到只有她们能听见的气音说话,但依旧藏不住明显的哭腔。

        “我想和你说一些事,我很难过。”

        普丽姆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看到了莉莉那双红肿的绿眼睛。

        “是西弗勒斯。”她艰难地说出这个名字。

        “他做了什么?”普丽姆问。

        “我今天看到,看到他和穆尔塞伯,还有艾弗里他们,那些学生,他们的关系好像变近了,还有说有笑的。”

        莉莉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我这样想或许太小气了,可我真的不喜欢他们,我一直认为西弗和他们不同,我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和他越来越远了,我……”

        “嘿,没事的,莉莉,没事。”

        普丽姆伸手拍着莉莉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

        “我没有要求他和那些人成为敌人,我不会这样要求他的,他毕竟在斯莱特林,也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无权干涉他的交友,可穆尔塞伯他们是什么人啊?他们看到报纸上可怕的消息时竟然觉得那些无辜的麻瓜是罪有应得,这简直太恶毒了,我无法接受。”

        莉莉眨了眨眼,难过地说,“我很想念我们还未进霍格沃茨读书的日子,我们经常去公园玩,那时还没有这些烦恼……我真讨厌长大,普丽姆。”

        “我也是,莉莉。”

        她伸手帮莉莉擦掉热乎乎的眼泪,拨开她额前的一绺红发,收回的手自然地握住了莉莉的手。

        莉莉努力地调整呼吸,慢慢地停止了眼泪,“很抱歉告诉你这些,我知道你自己也有烦心事的。”

        “没关系,我愿意听你说这些。”普丽姆温柔地说。

        莉莉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玛丽说你没有参加圣诞的合唱排练,你为什么不去?”

        她没有说话。

        “因为布莱克,是不是?”莉莉问。

        “我最近太累了。”普丽姆握紧了莉莉的手,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我应该是最不可能说这话的人了,但是……”莉莉长叹一口气,“快点和好吧,别离开他,因为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普丽姆笑了下,自嘲道,“我的确很难相处是不是,我应该更珍惜他一点的,是我太胆小了。”

        莉莉没有直接回答,她好像想到了别的事情。

        “我和佩妮经常吵架。”她伤感地说,“她总是刻薄地讥讽我,抱怨魔法,抱怨我的天赋,抱怨霍格沃茨,抱怨一切,然后我就会变得疯狂,和她比谁的嗓门更大,爸爸妈妈也拿我们没办法。”

        说着说着,莉莉又绽放出熟悉的笑容。

        “但是每次吵完,我都会想办法再次接受她。”

        普丽姆说,“我一直以为吵架就算完了。”

        莉莉靠近了一些,“你这个傻姑娘,吵架不是结束,只是一种过程,哪有人吵一次架就再也不讲话的。”

        “我把事情拖太久了,就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普丽姆认真思索着,“不过我想我确实该抢救一下我的友情。”

        “不是抢救,事情没这么严重,是磨合。”莉莉笑了笑,“要知道你和布莱克的脾气都不是很好,只怕以后这种争吵要变成家常便饭了,但是你是个精力旺盛的姑娘,所以你不会放弃的,对吗?普丽姆。”

        她点点头,然后帮莉莉拉了一下被子,让她只露出一个红色的脑袋。

        “那你也不要放弃,莉莉。”

        莉莉愣了一下,眼睛恢复了光彩。

        “好。”她欣慰地笑了,然后满意地闭上眼睛,“晚安,普丽姆。”

        “莉莉。”

        “嗯?”女孩模糊地应了一下。

        普丽姆鼓起勇气小声问,“你以前邀请过我去你家过圣诞节,我想知道这个邀请还作数吗?”

        莉莉兴奋地睁开眼睛,“当然了!你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如果你想的是让我跟你回家,那么是的。”

        “太好了!。”莉莉小声欢呼着,“这会是最棒的圣诞节!”

        这一刻,看着莉莉笑起来的模样,普丽姆竟然想到了詹姆。她的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詹姆会让莉莉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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