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糕点
“你会做荷叶糕吗?”南嫤一进厨房就问。
这会儿在厨房忙活的厨娘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姓钱,一口北方口音,正炒着菜,听见南嫤的问话,回头惊讶道,“少夫人你怎么来啦?”
“你方才说什么?”
“你会做荷叶糕吗?”南嫤又问,这会儿凑近她一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语气。
“荷叶糕?少夫人您想吃荷叶糕?”钱厨娘放下炒菜的勺子,看向南嫤手上的荷叶,脸上是几分抱歉的神色,“少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擅长做糕点,做出的糕点那是没法吃的,我拿手的是烧菜和煲汤。”
顿了顿,“若是您实在是想吃荷叶糕,等明天吧,明天高师傅就回来了,让他给您做,他最拿手的就是做糕点和各种小吃了。”
“那恐怕不行。”南嫤勉强的笑了笑,脸上是几分无奈,“他今晚就想吃到。”
厨娘微顿,而后了然。
“原来是少夫人想为公子学做荷叶糕啊!”她笑了起来,只顾同南嫤说话,锅里的菜快糊了也不去管,南嫤瞧着锅里,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她做菜的水平没有高师傅的高了。
她看一眼锅里,随手炒几下菜,回过来又同南嫤说道,“荷叶糕老身多少是会一点的,只是做得一般罢了,若是少夫人想学,老身可以先教教您一些基础的,您看如何?”
“如此也好。”南嫤犹豫一下,最后点点头。
于是钱厨娘将锅中的菜铲出后,便开始南嫤处理荷叶。但遗憾的是才处理了两片荷叶,南嫤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原本也不打算真的自己做荷叶糕,她已经差红叶去外面买了。她来厨房,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好让别人都以为她今日特地下厨为谢桥做荷叶糕。
但是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出荷叶糕?
她不擅长厨艺,也很少下厨房,做得最拿手的,不过是长春面,似荷叶糕这样复杂的糕点,她就是肯努力去学,也不一定会,况且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多认识几味药,多读点医书。
也怪她嘴贱,说什么不好,非得对谢桥说她到郊外为谢桥采荷叶做荷叶糕。她其实只不过是去看郊外有没有合适培育药材的地罢了,也不知当时为何会下意识的就说了谎。
她与顾昀去郊外,不过是去看地,她当时心虚什么?她当时好像还一把将顾昀推到草地里了,也不知道顾昀之后如何了?
谢桥应当没有发现他吧?
默默的想着,根本没有听见厨娘说了什么,于是自己胡乱弄着,一大半的荷叶都毁了。
厨娘这边,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因为她真的只知道前面洗荷叶、揉面粉等一些基础步骤,后面该如何做,她也不知道了……
于是两个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一番,约莫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堆荷叶都被她们毁灭殆尽,荷叶糕却是做不出来……
“我……我方才说了我只会一点,先教少夫人一些基础的……”厨娘最后很是抱歉的说道。
南嫤瞧着满桌狼藉,却暗暗松口气,“无妨,你先去忙吧。”
厨娘得了释放一般,连忙端着她方才炒好的菜出了厨房。
厨房里,只剩下南嫤一个人。一大早到现在,她都在忙,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些累。
她坐了下来,在门边的小凳上等红叶的到来。她今日穿得依旧朴素,谢府的绫罗绸缎她穿不惯,红叶为她订做的简便衣衫才是她的最爱——灰色的上衣,灰白的下裙,头上包着一块花布,这副打扮采药、给人看病都很方便。
谢桥品味那样好,是嫌弃她的这副打扮,她一直知道的,她努力迎合谢桥的喜好,衣品这样的东西却是不容易养成。
不过,今日在郊外时,谢桥没有因为她的穿着说她,倒是很难得。
以前他总会嫌弃几句的,或者提些建议,兴致来了,甚至还会亲手为她搭配……
胡乱想着。
她又等了许久,红叶也没有到来,倒是等到了另外一个人。
“顾昀?”南嫤见到顾昀,很是吃惊。
忙站起来,但因坐得太久,脚下有些麻了,险些摔倒了,顾昀下意识的接住她。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救场,你不该高兴吗?”顾昀笑着将她扶稳,放开她,而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包东西。。
“荷叶糕?”南嫤微讶。
“你说呢?”顾昀笑了笑,将东西放到她手上,“红叶在街上到处问哪里有荷叶糕卖,而她去过的糕点铺子,刚好都没有了,她就找到了我。”
“你是说这是你做的?”南嫤也笑了起来,瞧着面前这个个子不太高,有些瘦,皮肤还有黑的朋友,心里总是很安心,“行啊,顾昀,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最靠谱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说起来,顾昀已经不是第一次救她的场,解她的急了。
顾昀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是大承数一数二的药商,大承军中的药材大多都是顾家提供,多年前在边关,顾昀为南家军送药材,因此结识了南嫤。
刚好当时顾家在边关附近还有别的有生意,顾昀在边关没有什么朋友,便常来找南嫤玩,两人相处融洽,后来便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即使后来两人分开,也常有书信往来。
顾昀是在谢桥生辰宴那天从老家来到帝都的,那天入城时,他刚好遇见从山上采药回来的南嫤,见南嫤受伤,就还顺便将人送回了回来,只不过那天人多,考虑到南嫤名誉,他只将人送到门口就悄悄离开了……
“不过……”南嫤瞧着自己手上的糕点,若有所思,“你特意跑来,不会只是为了送糕点吧?”
“自然不是!”顾昀脸色变了变,“这荷叶糕是我昨个儿做的,刚好剩下一些,就带过来了。”
他瞧着她,是有些犹豫的,顿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我说实话。我来是想亲口问一问你,在郊外时,你为何怕我被谢桥瞧见?你觉得我见不得人,还是你觉得我们见不得人?”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的语气。
南嫤深眸微震。
顾昀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阿嫤,我可以不问为何突然就嫁人,又为何嫁给了谢桥。”
“你做事向来有主见。你做什么,自然有你的理由,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问。但阿嫤,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既然拿我当朋友,若是有人让你委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情绪忽然有些激动。是因为想到了南嫤在郊外草地里讨好谢桥的一幕——南嫤踮起脚尖主动亲吻谢桥的那一幕。
那一幕,狠狠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顾昀深吸口气,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
又深深吸口气,忙道,“阿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激动,我只是……我只是有点难过,难过那个潇洒肆意的阿嫤在别人面前委屈求全的样子。”
“我们的阿嫤,过去分明不是这样的……”
“顾昀!”南嫤皱眉,轻轻打断他,语气是有些疲倦,“那天我就同你说过了,我喜欢谢桥,所以才会嫁给他。”
“是吗?”顾昀笑了笑,这回却是冷冷的笑,“好!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去查!”
话说完,便有些气冲冲的走了。
走了几步,他就后悔了。
停下脚步。
他不该同她这些话,更不该质问她……可是他忍不住。
他好容易打听到她到帝都来了,可他却是来晚了。
不是说她只是带祖父回帝都养伤么?怎么再见到她,她已经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袖中的手微紧,眸光暗得更加厉害,到底还是没有回头,最后抬着脚步离开了……
。。。
谢桥回到家,已经深夜了。
在郊外时,他同南嫤说他回大理寺审一下王氏,就会很快回家。
可他这会儿回来,南嫤已经睡了一觉了。
他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醉醺醺的,醉得不省人事。
被谢三和谢大两个人抬着,才将他抬到了床上。
“相公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南嫤披着睡袍,皱眉问道。
谢三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才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个儿一回到大理寺,他就拉着张喜财去喝酒,喝到大半夜,张喜财都喝吐了好几回,他才醉倒了,我们这才能带他回家。”
“张喜财?”
“哦,禀少夫人,张喜财就是咱爷的一个得力下属,办案能力不错的,很得咱爷的重视,很多案子都……”带他办!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谢三等人很快退下,红叶也自行退下。
床上的人,却是一醉不醒。
说好的今晚回来吃她做的荷叶糕呢,怎么喝得这么醉?
南嫤心里没由来的有几分烦躁,目光不自觉朝摆着荷叶糕的桌案看去——上面仍摆着一盘不曾动过的荷叶糕。
回过头来。
“怎么喝这么多酒,不是同你说过,酒喝多伤身,要尽量少喝么?”一边皱眉小声骂着,一边为他轻轻褪去鞋袜。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却皱着眉,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他盖好被子,上了床,躺在他身旁,抱着他轻轻抚顺他紧皱的眉头。
许是感受到有人抱他。
他神色终于渐渐放松,变得平静了一些。
但平静才一会儿,他好像又做了梦,忽然抓住她的手抱在怀中不放开,口中喊着,“媳妇儿,媳妇儿……”
南嫤微微一怔。
眸中闪着几分复杂。
任由他抱着她的手,轻轻叹口气,最后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谢桥终于彻底平静下来,南嫤如往常一样,靠在他怀中,也沉沉睡去。
南嫤没有看到——在她沉睡之后,沉醉的人忽然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烛火,他垂眸静静瞧着怀中熟睡的人,眼中茫然一片,眼尾染着几分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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