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我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
林袖裳一句话就能让我的心情骤然起降,我好讨厌这种感觉。
我一直没谈过恋爱,动心也难如登天,老实说我不是天生弯,小时候也对男生有过好感但那只截止于小学,经历了初中的心如止水之后,我高中突然有一天就弯掉了,毫无征兆也莫名其妙,没有缘由和契机只是突然打通了心灵甬道,从此我的性取向便觉醒得一发不可收拾,一路高歌着越跑越远了。
第一次动心便是萧嫣的出现,她当时太过美好,我对她可能更多的是憧憬,就像偶像崇拜。
这可能也是我明明有机会去结识她却永远不知主动的缘由吧。
偶像只需要远远地遥望就好了,以她为榜样,鞭笞自己,所以我能在学校论坛上悄悄地向她表白,但打死也不愿面对面向她坦露。
我当时的想法千真万确地如下:
熬过这几年就好了,等她毕业我就解脱了,她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个在论坛上对她告白的人是谁,知道了我会想死。
我不想她知道,也不是特想和她在一起——
一点也不想那也不现实,太过圣洁,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达到的境界,没办法,不受控制地偶尔也会妄想那么几回。
但也仅此而已,我对她执行过的最大程度的主动就是妄想我们在一起的场面,而实际上物理性的主动,除了匿名告白之外便没有了。
而最重要的,我一点不觉得遗憾,我就像知道自己行将路过那条轨道的火车,萧嫣这条美丽而优秀的轨道出现了在那里,路牌显示她让我喜欢,好,那我就喜欢她,我轰隆隆地直往前开,跑过喜欢她的这条必经之路,我欢欣暗涌,但从未想过改变轨迹或者驻足停留,我只是一路前开。
我想我的恋爱观应该有点问题。
我好像会特别有意地去规避情感,你说你喜欢我,我说不不不你不喜欢都是你错觉,我潜意识知道自己有些喜欢你了,于是我的理智便会立马坚持着说不不不我不喜欢只是贪图美貌。
根本是恶性循环,活该我单身。
如果我按照这习性不知悔改,那我大概能安然地寡到去养老院跳恰恰的那天。
可林袖裳出现了。
她就像个见义勇为的女侠,因为实在于心不忍我这个平庸之辈荒废余生,她便像道最艳丽的天光,威风凛凛地劈开了我原本的墨守成规。
她不要我说“不不不你不喜欢都是你错觉”,也不等我想“不不不我不喜欢只是贪图美貌”,她只是一声令下让我吻她,我便盖棺定论地属于了她。
我心花怒放、束手无策。
因此这往后种种的情绪推拉,我既认为全是自作自受应当从容,又认为自己有血有肉无需忍耐。
我矛盾着,但并没有时间去理清,我羊入虎口,在林家,我只能按部就班,林袖裳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群医生走后,她又带我到二楼,在林董事长那恢宏而古严的挑高书房里,她命令我把那价值一亿的青瓷藏品搬到车上去。
我难以置信地摆头看了她好几眼,尽自己最大的表情言语在脸上写着大大的疑虑:你真要我搬?
而她坚定的眼神也全都写着:我真要你搬。
我无可奈何,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心说您可真是信得过我,也不怕我手滑给您摔碎了?不能叫手稳如树的管家来搬吗?
她看破我的心思,轻笑,“摔碎了无所谓。”
她的用词越发无情了。
如果是其他温情的人,或许说的便是:摔碎了没关系。
然而“无所谓”三个字,硬是为人心里的敏感留了一席之地。
我想毫无争议,我于她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无所谓。
想到这里,我的心绪悠悠荡荡,就像昏黄下孤独摇摆的秋千,说不上美好,但也说不上凄清,只是有着凉凉的风。
我不去多想。
此刻我已经与半米高的青花瓷品面面相对了,最后确认一遍——
“林总,您真要我去抱?”
一个亿诶,我要是失手,拿命我也赔不起。
她抬头望了一眼,原本面冷的神色立刻融化,她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似乎一眼便理解了我的忐忑。
并非嘲讽,她的笑意很友善,她歪头,道:“慌什么?五百多万而已,你跟我5年,也够赔了。”
“嗯?”我茫然,“不是一亿么?”
她笑笑,明快地道:“是日元啦,小小地和举办方使了诈,只有我知道这次拍卖交易的货币是日元。”
我眨眼,特别正直地问:“那……这合法吗?会不会是诈骗……”
林袖裳眼睛弯成了月牙,蹦过来戳我脸蛋儿,姐姐般夸赞道:“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但你放心,没有诈骗,全场的要价都是日元,不是我搞特殊。”
她这人简直行事不定,方才还说着伤人的话,可如今在没人的地方,她一下又恢复到了以往与我的相处模式,像什么都没发生。
或者说假装我是个聋子。
而她是金主,她有钱,我的房贷和下一套房子都指望着她呢,所以她要假装我是个聋子,那我就得真把自己当聋子。
我是有点委屈,但我还能忍,这出门在外混的,谁挣钱容易?
我这也算是捡便宜了,没点本事也不能创造社会价值,就是跟着她吃好喝好还有小兔包子,轻轻松松一月十几二十万,受点言语刺激算什么?
不错不错,我自我夸赞,心态调整得可真快,说不定我也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呢。
我的情绪触底反弹,好像有些飘了。
“那……”为了不心神不宁,我脑瓜子转得飞快,好在我本来于一些逻辑问题上的出奇地擅长,“举办方的佣金不会很亏吗?比如那些喊价只有几百万的藏品,以日元换算下来只有几万美元,连你们这种大型拍卖会的起价都不够。”
林袖裳愣愣地看了我几秒,我也不知道她在惊讶什么。
但她收敛了笑意,语气认真地回复我道:“这你放心,在举办方那里,他们依旧是以人民币的价格拍下的,差价全由我出。”
我睁大了眼,粗略地换算了一下,回道:“我是中途才进来的,所以只能按我听到的成交价来计算,不是很精确,但尽管只算我听到的,你也大概要替其他人补将近一千多万的巨额差价?”
林袖裳水亮的眼眸直盯着我,而后变得无比温软。
除了赞赏,我似乎还看见了……欣慰?
什么呀?
真把我当狗狗?所以看见自己家狗狗居然会握手就一脸宽慰和满足?
我:“……”
我没什么特长,也就逻辑思维还行。
但也只是还行。
林袖裳点点头,给出了准确数值:“一千五百六十万。”
我瞠目结舌。
她笑,“你觉得我亏了?”
我想了想,摇头;“您是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
“我想你的差价补下来,肯定也不会比你心理预估的成交价贵多少,甚至可能还会更便宜?不过这要看你与主办方的日元障眼法是为了什么……”
林袖裳目光安静地望着我,面带柔笑地静听着并不插话。
刚好我的头脑灵光一现、福至心灵,我忽然间离奇般清晰的逻辑让我继续一顿细碎地分析着,“如果是为了用‘一亿人民币’和‘一亿日元’的这个认知偏差来威慑众人从而使成交的概率大幅度提高,那你可能就不会过多地在意差价,因为你的目的在于达成交易这个结果——”
嘴有点干,顿了一下。
林袖裳凑过来柔情地亲吻起我,她的唇部瞬间将我滋润。
我惶恐,紧张地往书房门口张望,她捧正我的头,鼓励道:“接着说。”
我眨眼怔神了几秒,连贯的思维其实已经断了,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好久,我才明白我们在这里接吻毫无危机,于是我“皇帝不急太监急”地松了口气。
哎,我好像看透了什么,我或许真的是条狗狗,一遇到潜在危险,我永远都在为我那不上心的主人警戒心惊。
对方却是一脸散漫天真。
我心里叹气。
回到之前的话题,但我已经没了分析的兴致,说话不再有条不紊,“嗯……反正就是,如果你原来就是担心这个青花瓷瓶的喊价被抬得过度虚高……从而导致你花钱太多,那……”
“这个一亿的喊价应该就是你经过严谨计算后的最优选择,反正不是随便喊的。”
我说完,林袖裳又来吻我,带着一股可爱劲,捧着我的脸就像在亲吻一个儿时的布偶娃娃,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做了霸总的小娇妻。
啊不对,我可是1!
我要反抗,我一个转身,把她抵到书柜上去,然后我听见书本掉落的叮铃哐啷声响,我吓得差点惊呼,忙不迭就扔下了她去看身后的青花瓷瓶。
她不高兴了,可我还在替青花瓷瓶惊魂未定。
原谅我,不是美人她不诱人,只是我是真的穷。
她发丝微乱地靠在书柜上,拽我过去搂着她,她问那你觉得我是哪种如果,我说你这么聪明,你肯定是两种如果,既要一举拿下,又要合理花价。
“小孩才二选一,成熟的大人是我全都要。”
她愣了一下,润亮的眼神迷蒙了瞬息又眨眼间闪亮了起来,然后她看到了我,我就映在她璀璨明亮的星眸里。
她笑眼弯弯,赞美我真是懂她~
我听着她语音里那撩人心弦的可爱波浪,心里的无语差点成我母语,我可不懂你,也懂不了你。
神仙的心思岂是凡人能揣摩的?
放过我行么?
我好像没忍住不表于情,我内心无法控制的不耐烦反应到了我移开的目光和微蹙的眉头之上,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没逃过她那敏慧的目光。
于是她示弱了,她勾着我的脖子,脑袋凑过来,小妖精似的舔着我耳尖的小小,在我耳边吐气如兰,软软地问:“你什么时候想这么多的呀?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吗?”
我忍着酥痒,不动声色地打了个细小战栗,不是很想和她继续拉扯的我,回答得有些有气无力,“嗯……虽然知道你富可敌国,但一亿这样的巨款也不是开玩笑的,我想比尔盖茨都不会这么掷地有声当场一亿,你们这些商人的钱都是精明计算的,投一分就想赚十分,分分都要花在刀刃上……”
林袖裳莞尔,赞同道:“是的,我还没那么有钱随随便便一亿,又不是征伐了欧洲的古罗马皇帝,真要是一亿人民币,于我来说也不少了。”
说完了,她悄悄贴近我一步,嘴角挂着调皮的坏笑,因为她美,所以妩媚。
她是那种祸国殃民的浓颜长相,眉目如画红唇如血,天生自带妖艳勾人的气场,因此她的一颦一笑都是百媚千娇,随随便便地勾勾嘴角,也能让你的心尖荡漾。
妖孽一个。
但我不理她,我要学唐僧,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心说你是只小企鹅么?为了保暖就一直贴贴、贴贴,为了彰显我们观念相通也不用连我们躯体都得打通吧?
我稍微往后仰了仰,谁知她便像只猎隼,眼疾如风,我因仰头而伸长的脖子就是她美味的食物,她伸头一动,立马就将唇盖了过来,又舔又咬。
她尖尖的牙齿刺激着我的皮肤,我的脖子成了她种地的田园。
我:“……”
真的是服了你这个老——!
板了。
我压下了火,也有点怨,所以我懒得提醒她这样会引人注目,等下我就要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要有人眼神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红痕,我就当着她的面大声说是蚊子啃的。
哼,蚊子。
“嗯,”我点点头,矜持着,忍着发颤的丝痒轻推她的脑袋,继续话题,“所以我之前看你虎兮兮地直接喊价一亿时,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虎兮兮?”林袖裳抬起头来,可算放过了我,我的脖子一片湿润。
她也是个南方人,理解不了这词。
“哦——”只能说林袖裳的聪明实在可拍,她一下便抓住了我幽默的笑点,我听见她重复的“虎兮兮”时,因为脖子也发痒,所以条件反射地就笑了出来,解释:“好像是东北话,我大学跟我军训教官学的,大概是很莽撞的意思。”
我笑了,她也就满意了。
她嘴唇一抿含笑会意,终于放过了我命运般的咽喉,而是改变小猫似的在我颈肩软蹭。
语气低软,几乎是可怜巴巴地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莽撞过,你看我那严厉的父亲就知道了,我要是莽撞,我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不悦,偏头躲开她毛茸茸的脑袋,“你骗我。”
这么一来,她就换策略了,她立起脑袋美颅一摇,她那乌黑如瀑的波浪长发便立即各就各位地散落肩头,她又变回了姐姐款的迷人模样。
她再上前一步,v领长裙前的春山白软便立马对我投怀送抱。
她微笑,好言相哄,“不这么说,你就不肯来。对不起,我在楼上和面对医生时,是不是说话都太重了?让你难过了?”
这次她的语调已经褪去了撒娇时的甜软,而变回了她原本的成熟与稳重了。
她真是切换自如。
我愣神。
不管是她的语态,还是她令人猝不及防却又接洽自然的道歉。
真是……能屈能伸?
我没料到她这招。
我佩服,我惊叹,她真是奥斯卡影后,为了拿捏我她技俩用尽,只见她神色又变,可怜兮兮地微低着头,无辜地轻咬起红唇,水润的美眸像只无家可归的猫咪那样楚楚可怜地悄觑了我几眼,然后垂眸,长睫落下,在她雪白的脸上投下一片示弱的阴影。
她放软了声音,无奈地低言道,“夏夏……原谅我,我只能那么说,不然我爸定不会放过你,你会没法混的。他连我唯一的朋友也不放过,她被他赶到了国外。”
我心里一动,胡乱猜想的我联想到了她说过的那句话……
“我唯一的爱人已经去世,我早就心灰意冷了。”
想得太恍神,嘴巴便先脑子做出了询问,“那个朋友……”
“嗯?”林袖裳听见我说话,猝然抬头,眼眸放光,我被她毫不掩饰的反应惊一跳,便清醒了过来继续缄默,于是她只好自己寻思。
可她聪明,随意一想还真让她给想明白了,她柔柔地低笑起来,“不是,那丫头还活得好好的呢——”
她眼睛一弯,又没忍住地嗤笑了一声,大概是自己的冤种闺蜜被别人以为死掉了,她秉着玩趣的心情幸灾乐祸了。
这女人就是坏,我委屈又埋怨地想。
但一点都没法生气。
“我没有爱人,那也是骗人的,”她贴我更近,眼里的光柔情似水,她挂着未散的笑意说,“为了让我爸相信我真的清心寡欲,我出柜那天就编好了这么一个去世的爱人。”
“那人姓林,是个军人,在一场任务中殉职,我15岁认识的她,和她在一起了五年。”
我听着,心头的重量好像一下就轻盈了起来,像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奇迹般地复活过来从而开始狂吐泡泡,于是我话蹦唇间没忍住,多问了一句,“这么鲜活?”
话说出口才恍悟大事不妙。
祸从口出,这话……太像吃醋了,但也还好,我想为了我俩今后一层不变的和谐相处,聪明的林袖裳肯定会知道装傻无视。
然而她听出我在乎的多疑,愣了半秒,却是无比欢欣地笑了起来。
她快乐似小孩地mua我一口,然后伸出指尖,眸光潋滟,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我说出质疑话语的嘴唇。
她的眼神温温软软好似要将我融化,“嗯……”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撩人的应声,闷闷的,低低的,她微笑,“是我随便从小说里翻的一个人设,你别多心。”
你别多心……
……林总,你怎么回事?
干嘛说出来呀……何必挑这么明?给人留点尊严,也给自己留点余地不好吗?干嘛啊……
一直这样!
看着她温情软绵的无辜眼眸,我真的有点怒了,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服软得妥妥贴贴、尽心尽力,明明不解释也行呀,不解释我也就沉浸在“我和她就是金主与小情人”这样的主次身份里无情无绪地拿钱过活了,可她这么一解释,这句话一说,有谁能告诉我,哪个铁石心肠的人能不为所动?不去多想?
这他喵不是谈恋爱是谈什么!?
蛇皮麻袋花生酱吗?
是谁说的只有金钱交易不谈感情的呀?是你吗?是我吗?是天是地是隔壁来不及穿鞋的老王吗!
明明是我多嘴了,我却先怒了。
我无理取闹、恼羞成怒,一个人闷声不响地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了!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袖裳,平平静静地说出了那句网络用语,“林总,是不是别人不发火,你就把人当傻子呀?”
林袖裳:?
我:?
我们俩都:?
然而对视几秒,我本来开口时便已经消了一半的气焰这下更是烟消云散了,我还真没理由对她发脾气,她是甲方,我是乙方,我为了贪图合作达成后的那点酬金,我只有无条件地适应她的一切条例。
我到底是她的手下败将。
“开个玩笑,嘿——”我打破尴尬地笑起来。
我就是那种上火快去火也快的爆发式选手,而且我虽然情绪波动不算稳,但我偏偏能在心里这步就按压下去,所以别人几乎看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萧嫣在我身边晃了三年,却一点没看出我喜欢过她。
身边朋友、室友也都不知道,我还挺能装的。
所以此刻我再展演技,为了生存,我故作无知地给自己找台阶下,“找小说里的人物来骗你爸,会不会太草率了呀?”
忙了赶紧问:“是哪本小说里的呀?”
想转移话题。
可林袖裳不接招,像没回神,依旧保持着与我对视的默然,她哑然了很久很久,然后才轻声说了句不记得了,接着她便不再出声,只是勾着我贴着我。
我眨眨眼,敏锐地感知到了她悠然沉寂下来的宁静心绪。
于是她不开口,我也识趣闭嘴,我看着她浓长的睫毛缓慢地扇呀扇,认真而仔细地凝望了我好一会儿,她像忘了刚才已经回答过,又说:“不记得了,随便翻的——夏夏。”
她前面的语调很冷淡,后面呼喊我名字时却突然转折得很柔情。
我不知道她又来什么路数,谨慎着没应。
“夏夏……”她缱绻而不甘心地又唤。
分明只是短短两个字,却被她唤出了缠绕不舍的软绵感,她不是在用声音唤我,而是一圈圈缭绕于我的红色丝带。
我心里一慌,后退一步,敬小慎微地低嗯了一声。
我退,她就进,她不再唤我,只是双目汪汪地望着我,她秀眉微蹙,蓦然间在我面前露出了未曾有过的苦楚。
我心中一刺。
不解,迷茫,困惑……还有警惕。
她……这是?
不给我思考前因后果的时间,她温热的脸颊已经缓缓地凑了过来,就像一只小心接近主人的奶猫。
我镇定着心绪,岿然不动地搂着她,顷刻间我与她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主客”颠倒了。
软热的红唇覆了上来,她垂下眼帘深情细致地开始吻我。
我被动地承受着,并不张唇,她也无意,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轻巧触碰,每碰一下,我的唇定会因她的口红而红上几分,而她的眼角似乎也在变红。
我一愣,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忽而热血直冲大脑,浑身轻颤,我的心脏看着那红晕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疯狂跳,我见不得她这样。
“林……林袖裳?”
我叫了她全名,我急切地想问她……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听见我唤她,她一下便向漏了气的气球那样轻飘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她头埋我的颈肩,声音闷闷又微哑地道:“没有。”
“……什么?”
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把我搂得更紧,勒得我简直呼吸困难,我忍耐着,胸口起伏着喘气,过了半晌,才听见她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地道:“没把你当傻子……”
我听见了。
但因为呼吸受阻,脑部供氧不足思考也就不太顺畅,听见她这么说,也只不过很敷衍地嗯嗯了几声。
“我才是傻子。”她又道。
这一次,我不顺的呼吸干脆直接卡顿,提上去了就忘了下来。
颈肩的温湿是我模糊世界的暂停按键,在那一刻,我的世界安静得就像纪录片里原子弹爆炸的前一秒钟。
我看着窗外的树叶因风拂动,一只小鸟落在窗沿张嘴高唱,它的嘴喙急剧开合,可是世界仍旧无声,风吹得那么轻柔,树叶飘摇得那么徐缓,鸟儿哑声地高叫——
世界那么美好。
然而只需林袖裳的一个呼吸——
“夏夏,你就做我的小狗好不好?”
轰地一声,便是震耳欲聋的轰然爆炸,烟尘冲天而起,浓云升腾,硝烟四散,我的世界顷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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