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包容了
五条悟压了压控制不住翘起的嘴角，“没什么，你回去吧。”
“您一个人没关系吗？”近侍诧异地问。
自从五条悟的生母离开那天，近侍就开始与五条悟睡在同一个房间了。
那时的六眼神子实在过于年幼，剧烈起伏的情绪和六眼带来的海量信息双重冲击，导致他的咒力紊乱，必须有人从旁照顾和保护。
即便之后能娴熟掌控咒力了，五条悟也习惯了日常起居被人伺候，从未提起让近侍搬出去的事。
“没关系，你快走吧。”五条悟不耐烦地挥挥手，还补上一句，“以后晚上也不用再来了。”
——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近侍不可置信，“悟大人qaq？？”
近侍僵在原地仿佛陷入了无量空处，从宇宙起源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惹到悟大人了。
……牙白，还真的不少！
然而悟大人已经迈着骤然轻快的步伐离开他的视线，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到走廊上。
“你怎么在这？”
他明知故问，撇下嘴角自以为无懈可击，眼睛里却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叶月眉眼弯弯，“等你啊。”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朝他伸手，“我们回房间吧，等会晚饭就会被送过来了。”
叶月却没有第一时间握上去，他敏锐地发现对方手掌上细碎的伤口，“受伤了？”
“练了一晚上体术，要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小伤就没管。”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五条悟也干脆撩开衣襟，让他看了看被细致缠好的绷带，“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好。”
放下心的叶月毫不吝啬夸赞，“悟真厉害，有这么多男人的功勋！”
他自己站起来，才虚握着五条悟的手，小心避开对方手心的伤痕。
“那当然，我可是未来的最强！未来的我一定能领悟反转术式，到时候就一点伤都不会受了……”
五条悟果然很受用，他牵着叶月回到房间，让叶月坐到桌旁靠里的一侧，女仆送餐时不会经过的地方。
并不是体贴，他只是看叶月被踩过去的样子很不爽而已！
也许是被特意嘱咐过，送来的晚餐分量相较孩童来说过多了些，但餐具却只有一份。
五条悟并不打算将叶月的存在告知他人。
未知的存在总是引人恐惧，更何况是草木皆兵的五条家，连有结界防护的本家都要安排一堆人跟着他，很难保族人们知道后会不会想尽办法消灭叶月。
他也只得跟近侍说“消耗过大，我今晚要多吃点”这样的话，再多准备一套餐具就太过可疑了。
五条家是菅原道真的后代一系，历史悠久，连准备的饭食都很传统。每道料理都用小碟小碗盛放，看着精致可口。
叶月却没有多大胃口，只动了几口味噌汤就放下了碗。
“不好吃？”
五条悟挑挑眉，他甚至来没来及用筷子给叶月投喂点什么，对方就已经结束了用餐。
“不，是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叶月摆出一副深沉脸，“比起生鱼片寿司什么的，我更想吃激辛麻婆豆腐呢，要不青椒肉丝也不错？”
“虽然我没吃过，不过你说的都是中华料理吧？”
五条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果然不是什么变异咒灵或者对我的诅咒，你有自己的过去，你的归处不在这里，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叶月无奈感叹：“是啊。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还记得麻婆豆腐和青椒肉丝，到底是得有多好吃啊？越来越想吃了……”
“横滨的中华街可以吃到啦，说不定那里会有关于你过去的线索。”
五条悟夹起一个寿司小口吃着，细嚼慢咽的样子很优雅，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压根食不知味。
“等再过几年我可以离开本家了，可以带你去中华街玩。你要不要挑战十倍激辛料理？”
“好耶！”叶月根本不带怕的，“虽然从没吃过，但我总有种我超能吃辣的自信！”
“别到时候被辣得哭着喊‘悟快救救我’就好。”
五条悟撇着嘴嘲讽，却依旧心烦意乱，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要是真的找回记忆了，你会怎么做？”
“那要看找回的记忆是怎样的吧？”叶月理智地反问，“莫名其妙的失忆还变成这副样子，失忆前的我一定经历了很糟糕的事。能挽回的就挽回，不能挽回的就顺其自然吧。”
五条悟不解，“照你这么说，不是失忆更好？找回来的都是痛苦记忆吧。”
“是啊，有时候也会这么想，说不定不找回记忆反而会更轻松？但是果然……”
噙着笑意的湛蓝眼眸与他对视着，忘却一切之人对他展露无奈的笑容。
“一想到可能会有人在等我，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找回遗失的记忆。”
是啊，这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只有短短一天，却足够让五条悟明白对方有多温柔了。
会因为他的一点不甘而带着他恶作剧，会因为他的一点遗憾而做下游玩的约定，对方是这个家中少有的，不因“六眼神子”和“未来最强”的头衔而注视他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因为别人的一点期待而义无反顾去做什么的话，也没什么奇怪的。
“悟也不是因为痛苦就不想面对的人吧，为什么会这么问？”叶月的询问唤回了他发散的思绪。
五条悟又夹起一块寿司，但这次的吃相却和上次截然不同，他颇为豪迈地一把塞入自己嘴里，小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他边嚼边说：“￥&……”
“……你咽下去再说。”叶月连忙递上放在自己手边的味噌汤。
“咕嘟咕嘟……”五条悟夸张地长叹一声，“活过来了！差点以为未来最强要噎死在这里了！”
“既然觉得噎就不要一口吃下去啊。”叶月无奈地问：“所以？原因是？”
“答案我已经说完了。”五条悟摇头晃脑的，“没有听清楚是你的错，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了！”
叶月的脸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哈？你只是在耍赖吧！”
但是对五条悟威慑度为零，他得意洋洋的摆出一副“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的欠揍面孔，却见叶月对他徐徐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下一刻，一个饭团被猛地塞到嘴里，五条悟被噎得手脚乱蹬。
叶月坐在他身上镇压了一切反抗，阴森森道：“你不是想要领悟反转术式吗？加油在即将被噎死的濒死体验中好好感悟吧。”
五条悟：“唔唔唔！”魔鬼！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打打闹闹，经过长达三分钟的激烈战争后，他们达成了休战协议。
五条悟用余光觑着叶月，见对方已经趴在桌上困倦地打哈欠了，已经完全忘记了打起来的原因，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那种原因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要是坦诚地告诉对方自己真正想问的是“找到归属之地的你，会离开我的身边吗？还会回来吗？”不就和示弱一样了吗！
这种舍不得主人的黏人猫咪才会说的话，和未来最强的悟大人一点也不沾边！
况且，他也不需要叶月的答案了。
如果叶月会因为别人而义无反顾的话，那他为叶月义无反顾也不是不行。
叶月让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也不会允许叶月一个人。
美滋滋得打好算盘，五条悟的心思又跑到了明天的菜谱上。
得跟他的近侍五条直伴说一声，“忽然想尝尝中华料理了”？不行，太突兀了，还是悄悄把关于中华料理的杂志放到厨师的房间吧？
“悟，你的睡衣放在哪里了？我想洗完澡后睡觉了~”
叶月突然凑到他身旁，下巴很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
“你还真是没有距离感。”
叶月眼里同样很没距离感的悟大人如此说道：“直走左拐就能看到衣柜了，在最下面那层。”
“我对人是很有距离感啦。”叶月边走边随意回道：“但是对小猫咪就很想亲近呢。”
五条猫猫立刻炸毛了，“哈？谁是猫咪啊！明明是幽灵还要吃饭洗澡的你才奇怪吧！明明是非人类……”
说完他自知失言，正犹豫要不要道歉，叶月却理所当然道：“总不能变成非人类就不做人事吧？”
说着朝他招招手，“你也累了吧？要一起洗吗？”
那家伙是真没放在心上。
五条悟抿着嘴朝他走去，内心有种奇异的酸酸涨涨的感觉。
那家伙是太心大了吗？
还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自己？
自己这是……被包容了？
头上传来温柔的抚摸感，带着笑意的声音如轻柔的风拂过耳畔。
“悟，就算是恢复记忆的我，也一样会喜欢你的。”
又被发现了，这家伙真是敏锐的可怕啊。
干嘛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我啊……
五条悟低下头，脸热得不行，又忍不住蹭蹭头上温暖的手掌。
他小声回应道：“我也是。”
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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