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坏猫猫
脸蛋稚嫩的小孩抬着下巴的嚣张发言，在叶月眼里不亚于小奶猫的组合猫猫拳。
叶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手搭在五条悟柔软的白发上乱揉一通。偏偏学习能力惊人的五条悟经过叶月的言传身教，很懂的立刻善用起了自己的脸。
他握住叶月的手腕，主动把柔软的脸颊贴近叶月的掌心，猫咪似的蹭了蹭，耳畔的发丝划过幽灵指尖带起一阵痒意。
“真的不想再试试嘛？”
他的声音甜如蜜糖，可爱的模样和之前的叶月如出一辙。
感到自己落入下风的叶月立刻朝对方抛了个甜度满分的wink，试图扳回一局，“既然悟都这么求我了……”
“果然还是算了。”五条悟作势要将可丽饼塞到自己嘴里。
犹豫就会败北！叶月当机立断探过身，一口咬住了可丽饼。
“你吃到了？”五条悟高兴地问他，却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叶月缓了许久，大脑才从那恐怖的糖分冲击中回过神，“……悟，这到底是几倍甜的奶油？”
好家伙，让他吃这齁甜玩意他还不如吃不到！甜党叶月光速退出组织！
五条悟从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察觉到不对劲，“不好吃吗？”
说着他也尝了一口，摸着下巴给出肯定的回应，“确实，今天的不怎么甜啊，甜点师换人了？”
叶月的眼睛逐渐丧失高光，并坚定地拒绝了一切五条猫猫的甜点分享。
这家伙一定是用无下限吃甜品的！咒力裹着牙齿的那种！
“我喝咖啡就好了。”他抱着咖啡杯不撒手。
“我给你加糖。”五条悟抱起了糖罐跃跃欲试。
叶月迅速仰头喝下咖啡，来不及咽下去就鼓着脸颊朝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一阵“唔唔唔”。
五条悟：“……翻译翻译？”
叶月：“咕嘟——不用加糖了！这样也挺好喝的！”
叶月的极力抗拒反而让五条悟来了劲，他舀起一勺布丁就要往叶月嘴里送，叶月一边躲一边对识人不清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
就这？冷漠神子？明明就是一只坏猫猫！
坏猫猫气鼓鼓地嘟囔着“我还不想给你吃呢”自己吃完了所有甜品，还做作地捂住嘴发出“嗯~~真~好~吃~”的声音。
叶月给他的表演送上一个诚挚的脑瓜崩，被恼怒的五条悟追着打的时候在房间东摸摸西摸摸，终于确定自己能碰到大部分东西了。
虽然还是不能被悟以外的人看到，但——
“这不是更好吗？”五条悟发出兴奋的声音，“正好那个讨厌的老爷爷要来给我上课了，叶月你帮我赶跑他！用墨水在他脸上画个乌龟他就会掩面奔走吧哈哈哈！”
叶月欲言又止，“悟，这样不太好吧。”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的。”五条悟得意洋洋道：“在别人眼里我可是‘高冷神子’。”
“不，我并不是在担心你，我只是想说——”叶月突然一个露出坏笑，“恶作剧当然要自己做才有意思啦！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出乎叶月预料，五条悟竟然毫不犹豫得拒绝了这个绝妙主意，“你回来跟我说就好了。”
说完他又不甘心的补充道：“一定要多画几只乌龟啊！连我的份也画上去。”
叶月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应该没有什么尊师重道的良好品德吧。”
五条悟猫猫炸毛，“你什么意思！”
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叶月的脸表达自己的愤怒，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啊，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人容忍我恶作剧的。”
叶月奇怪地问：“就算只是恶作剧？”
五条悟：“就算只是恶作剧也达咩——”
继承了祖传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被五条家寄予厚望。
他从小就被灌输“要为五条家光耀门楣”的理念，被严格要求教育着，不仅是放在咒术界，就是放眼普通人的世界也称得上神童了。
任何事做到“完美”是六眼持有者的标准，如果不能迅速成长起来，六眼持有者便如小儿持金过闹市，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下。
五条悟的生母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主动离开他身边，她或许是爱他的吧？但五条悟已经无所谓了，或许以前还会为此彻夜难眠，但习惯了也就那样。
担子他会接着，束缚他会受着，尽管年龄才个位数，但五条悟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若是以成长前的自由换取未来强大的话，那也挺公平的。
“哎，这个六眼神子听起来好惨啊。”
叶月摇头晃脑地感叹着，突然对五条悟俏皮眨眼，“但我邀请的可不是什么神子，我想要一起恶作剧的人是五条悟哦？”
五条悟轻啧一声，“这个说法也太狡猾了吧？”
“没办法啊，谁让在我这里——”叶月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条悟才是第一位哦，先是悟，才是六眼啦~所以悟想和我一起恶作剧吗？”
五条悟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株无根的浮萍。
忘记一切，连名字都是他给取的一无所有的浮萍。
没有归属，却也自由洒脱。
“我拒绝。”
“诶？！”
“刚刚是替六眼说的啦！但是悟大人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就是要做的意思吧？那你快找找墨水在哪……”
两人揣着墨水偷偷摸摸出门，过了许久又鬼鬼祟祟回来，抬头对视一眼。
突然齐齐爆笑出声。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居然顶着乌龟那么久都没有发现——”
叶月：“都没人敢和他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他们憋笑得脸都扭曲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月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气息不稳的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讨厌他啊？那个老爷爷恐怕再也不想来了吧？”
五条悟从鼻腔挤出一声轻哼，“他不来最好，每次看到我都批评这批评那，美名其曰劝谏，他当我傻子吗？关心和恶意我分得最清楚了……”
毕竟就算是他，也是感受过母亲为数不多的温柔唠叨的。
过于久远的记忆已如雾里看花朦胧不清，但如水般的温柔却一直浸入心间，让他至今没有忘记。
正因为曾有过被温柔以待的记忆，才能更敏锐的分辨出恶意。
叶月一个脑瓜崩打断他的回忆，又轻抚着那片变红的皮肤，无奈道：“你还真是没有童年啊。”
五条悟毫不客气的回呛，“你还真是不会说话啊。”
“童年可是会被记一辈子的。”叶月只当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很多人终其一生就是在弥补童年的遗憾哦？你们家主也不怕你被压得狠了长大撒手没……”
“夺走小孩子的童年也太没人性了，还好你现在年龄还没两位数，还能赶个童年的尾巴。”
五条悟嘟嘟囔囔，“我才不要赶尾巴呢，童年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
“嗯~是吗~？”叶月笑着贴近他，两人亲亲密密的鼻尖对鼻尖，“天色有点暗了，等明天我们去放风筝？”
“才——不——要——”
五条悟推开他跑出房间，等被凉爽的夜风一吹，才感觉自己发烫的脸稍稍冷却下来。
第一时间弥漫上心头的居然是后悔。
应该答应下来的……他还没放过风筝呢。
还是和叶月一起。
闷闷不乐地踢走脚下的石子，恰好近侍正在找他，石子咕噜噜滚到对方脚下，近侍立刻眉头一皱，苦心婆心道：
“悟大人，不要在外面做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这就是在家里吧。”五条悟低下头视线追着那颗石子，“五条家不就是我的家吗？”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连自己都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近侍更是满脸茫然。
五条悟含糊了过去，“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庸造大人临时有事，今晚无法替您上课了。”
近侍的神色有些尴尬，不知内情的他体贴得给那位回家洗乌龟的老师换了个体面说法，“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用。”五条悟反倒摇头，“你去联系体术老师，让他来给我上课。”
“现在吗？”
“现在。”
等到课程结束，已经是夜深人静时。
五条悟特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遮好被处理过的伤口，才带着难掩疲惫的步伐踏着月光回到自己住处。
回顾过往，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离他而去的生母也好，严厉待他的家主也好，盯着他一举一动的近侍也好……所有人都在为他的强大努力着。
密不透风的墙虽让他感到窒息，却也提供了足够的保障，在拥有足够的力量前，五条悟不会试图打破这道墙。
叶月像是静谧的雨，没有摧毁这道墙，却和这个夏日一同到来他的世界。
如浪的蝉鸣渐息，犹带雨露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下，萤火虫点亮了夏夜，蜻蜓自空中轻掠而过停在那人指尖……
在这个绚烂的盛夏，叶月坐在走廊上朝他露出微笑，眼眸温柔如晚风。
那人眨眨眼，像是在无声地说：你回来啦？
“悟大人？”近侍疑惑不解。
——这如画的风景，除他以外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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