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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96章


第96章变故

        城区的车流大,更何况是大年初一,出来游玩的人多。

        霎时间,整条马路都被这一场交通事故给堵得水泄不通。周围也渐渐聚起了人群,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拍拍录录。

        云年惊魂未定,额头上滚落了两大滴汗水,手心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手背却因为极度的温差而泛紫。他都还没来得及把手捂热,车就撞了。他还没来得及从那场谈话中走出来,车就被撞了。

        想到这个问题后,他清醒了,回头看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眼里瞧不出什么东西。

        “受伤没?”云年问。

        “没有。”阿粤说。

        “我忘记打转向灯了。”云年说。

        “没事儿。”阿粤说,“我们先下去。”

        撞上来那辆车是一驾宝马,很新,似乎是刚做过保养。后车门被刮掉了大约半个轮胎那么大面积的漆,没有其他破损的地方了。

        阿粤负责现场拍照,云年负责与这辆车的主人谈话。云研就这样冷冷的站在马路中间——那块被撞飞过去的前车盖旁边。

        宝马车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男生沉默着,女生说是要叫交警。

        云年哪里敢让她叫,自己出来找云研,根本没带驾驶证,还有,是自己没打转向灯才导致后面车辆误判,错误在他。于是他好言蜜语地恳请:“姐姐,真是实在抱歉,我今天脑子有点晕,你看看能私了我们就私了。”

        他也不敢在这儿耽搁太久,这是城区,一有点动静都会惊动警察,要是耗到警察来,免不了又得招上一个大麻烦。

        “害,你这小兄弟,看你年纪也不小了,驾龄应该也很长了吧,还犯这种低级错误。还好这儿没有监控,不然我们是无法私了的。”男生开口说第一句话。

        “但是我这漆是刚喷的。”那位女生气愤。

        “所以,姐姐您看多少合适?”云年问。

        他身上也没有烟,空口谈显得不够诚意,于是他又补充:“要不加个微信,等这年过了,我联系你们,帮你们开到4s店去上漆?这个我熟,我妈就是做汽修保养的。”

        “你妈开4s店的?”女生问。

        “不是,她会一点汽车保养,是普通的店,但是有4s店的朋友。”后面这句话他瞎编的,为了节约时间。

        “那好吧,看你态度也蛮好,先交六千块钱的定金。”

        “好。”云年露出感激的微笑。

        “谈好了?”阿粤拍完了现场照片,过来帮忙。

        “嗯。”云年拿出手机,才刚点开微信,关机了。

        女人“啧”了一声,说怎么办?

        “加我的吧,姐姐,加我的一样。”阿粤上前,露出活跃的微笑。

        “好。”那个姐姐也笑了。

        两人加上了微信,阿粤给她转账。收到钱后女人笑了笑说:“昨天年夜饭没吃上,所以今天就有点赶,还想着回去赶一顿热乎的饭菜,开得就有点快。”

        “是我们的责任。”云年歉笑道。

        “那就这样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人散了,宝马车夫妇走了。云年和阿粤拾起地上那块车盖,相视一阵苦笑。

        车子能开,但就是掉了车盖有点丑。而且,这是云景成的车,云年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他真正害怕的是这里,明天还要去载着一家人出去游玩呢,他一个晚上都在担忧和愧疚。

        云研回到家后就进了卧室,说是不要再喊她。

        出车祸那会儿她一句话都没说。路上阿粤问她是不是吓到了,她笑了笑说没有。越是这样两人越是担心。

        云年都不敢回雅苑一院了。

        打了电话告诉宋慧然已经找到云研,但没说她跑的原因。因为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不是问原因,而是责备。

        这么大的人了还让我们担心。宋慧然说,一点也不懂事。

        云景成没说什么。

        云烊说,她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阿粤在旁边听得也是一阵头疼。末了,他问云年这车怎么办。

        “一点办法也没有。”云年还是苦笑,“只能面对了。”

        “运气不好。”阿粤说。

        “嗯,想想去年,他还让我给他出钱,结果我没出,今年,竟然把他车给撞了。”

        “除了和你一起面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你可不能再把我推到事外了。”阿粤摸摸他的脑袋安慰。

        “嗯,”云年郑重点了点头,“今晚,谢谢你啊。”

        “和我你说什么谢?”阿粤不满。

        “是真的想感谢嘛,那个时候除了找你,我也不知道找谁了。”

        “就是嘛,我和你在一起,得让你在需要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才算在一起啊。”

        云年的苦笑变成感激的微笑,靠在他怀里,温柔说:“我又想说我好喜欢你了。”

        “哈哈哈哈哈那就说啊。”

        “算了,肉麻。”

        “那就梦里说。”

        “对了,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我明天得第一时间看着妹妹,我怕她,又会做什么傻事。”

        “对啊,今天你们在那儿说了这么久,知道什么原因了没?”

        云年叹了口气,把她喜欢数学老师那件事告诉了阿粤。

        “怎么会这样?”阿粤不理解,“老师大他那么多。”

        “妹妹缺父爱,我觉得喜欢年纪大的很正常。”

        “你们一家人都不幸福。”阿粤说,“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

        “过完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找心理辅导机构,我觉得妹妹需要做心理咨询。”

        “好。”

        “那去云城看外公的事儿,推后了。”云年又愧疚,他总是把阿粤的事情排在后面。但是阿粤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没事儿,回云城什么时间都可以。”

        两人一直聊到很晚,寻思宋慧然他们也差不多回来了后阿粤才离开。

        云年送他到南北巷门口,忽然想起来刘叔的事儿,“你和刘叔,后面就没来往了?”

        “偶尔来看看他的,这大过年的他一个人,也是怪可怜的,我明天就给他送点东西过来。”

        “嗯。”

        “那,我走咯?”阿粤说。

        “好。”

        看着阿粤坐上车以后云年才折回去,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下子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消化。

        阿粤到家后给他发消息:

        “你不要自责,发生这些事儿我们也是无法控制的,到时候就这样和云叔叔说,他会理解的。”

        阿粤不知道的是,云景成根本不喜欢云研,不去了解云研,又怎么会了解这撞车事件最原始的原因呢?

        云年虽然与他不亲,但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性格是知根知底的。

        他看到自己的车子被撞了之后一定不会问原因,而是先发火,然后再指着云年的鼻子问都发生了什么。云年承认是自己忘记打转弯灯,然后他便开始骂云年无能,被什么给迷昏了头,白活了二十四岁。

        云年也并不会把云研与这件事挂钩一起说,他任由云景成骂。宋慧然听不下去了,就开始吼云景成,说他自己才是个无能的人,说在自己老妈面前也不知道示软争取先挑地势的机会。

        令云年没想到的是,宋慧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再次瞧不起云景成。

        她吼:“我他妈都放下了,你还自个儿在那儿记仇,你以为你能记多久,都是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你再记恨能记恨出个什么东西来?”

        “你能放下?不过是因为他承认了这个杂种是云家孙子令你感动,他到现在都还认为我哥死是怪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当年不送我去补习是理所应当的,家里边的奖状只留了他家那个小儿子的,老子的奖状比他多多了,但是一张都看不到,全他妈撕下来烧火了。”

        “你自己小时候什么样你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自己不清楚?”

        ……

        战火由云年撞车这事儿引起,吵着吵着翻起了陈年旧事,从生病不顾对方和偷钱去打麻将等芝麻小事儿说到当年宋慧然的欺骗和云景成的软弱。

        本来说好要去游玩的,但是现在,似乎不太可能了。

        云烊走到他旁边说:“你看你看,永远都是因为你。”

        永远都是因为你!永远都是因为自己被怀上!

        云年习惯了,平静地回答她:“我会把他们劝好的。”

        于是,他站到两人中间,深呼吸一口气后,重重地说:“对不起!”

        说给两个人听的。宋慧然停了下来,抱着手转身不看他。

        云年只好面对着云景成,道歉说:“对不起,我马上开过去修好,十二点之前回来,这样吃完饭后,还是有时间一起出去玩的。”

        后面半句说给云烊听。

        “哼,修?大过年的谁家汽修店开门?”提到玩,云景成态度和软了一些,毕竟他是最想开着车出去玩的人。

        云年转顾已经坐回了沙发的宋慧然,开口道:“你有钥匙的吧?”

        只是这母子俩去修车,家里边谁做饭呢?

        二人把车修完后还顺便洗了一下,回到家里,果然没人做饭。

        “出去吃吧。”云烊提议。

        “都行。”云研说。

        云年有些震惊,云研竟然已经收拾打扮好了,还涂了口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不太明显的颜色。

        只是想起前一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云年还是隐约觉得妹妹要做些什么。他想,自己一定要看好她。

        但是一路上妹妹都很平静,讲话也与往常无样,还说让他放心,自己不会再像昨天那样了。

        “以后不会了。”她说得很坚定,让云年信服。

        吃完饭去目的地的路上,云烊有些晕车。路上车多,车子一停一停的,晃得人不舒服。

        好不容易开远了一些,云烊实在忍不住要吐了。宋慧然让云景成停下来等她带女儿去吐干净再回来,但是云景成说不能停下来,不然又会造成堵车。好不容易才开出来,而且路上也不能随便停车。

        只好吐在车里了,云年拿了一个袋子给她接着,吐完之后又喂她喝水漱口。

        另一边,云研看着他们微笑。

        终于吐舒服了以后,云烊靠着车窗休息。云年就一直提着妹妹吐出来的秽物。味道不好闻,云景成开了窗子透气,但是走了一段路之后,云烊又突然吐起来,这回她趴在窗口,云年没来得及顾上她。她便全部都吐在了车门上。

        云景成一个急刹车,云烊停了。云景成的骂骂咧咧也开始了,“让别吃那么多你不听,你看看现在这车成什么样子了?昨天开出去被撞坏,今天开出来,被吐得一阵臊味儿,他妈的想做点什么好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你什么意思?嫌你女儿是麻烦是不是?”宋慧然也来气了。

        云年心累得不行,道:“我出去弄干净吧。”

        说着就要下车,但是宋慧然立马把矛头指向他,“你回来!”她吼道,“你他妈天天帮这家子做这个做那个,你觉得是自己的义务是吗?都做了二十几年了还不嫌累?你是木头长的脑袋还是狗屎?就学不会强硬一点吗?”

        云年说不出话来。

        “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你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车,他妈x的就骂了一晚上,我当是什么宝马呢,撞也撞不得,吐也吐不得。”

        云景成憋着怒火发动了车子。

        “是玉皇大帝坐的还是国家主席坐的?一点点异味就受不了,你他妈生病的时候云年没给你端屎端尿?你到底有没有心?好歹也他妈的跟你生活了二十几年,再不是亲生的也该有一点点感情了吧?你为什么就处处都针对他?他有什么错?不就是我撒了个谎骗了你吗?你至于记恨这么多年?”

        云年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他感觉到云景成在压制怒火,因为云景成加快了速度,车门提示都没看到,云年喉咙被堵得慌,想要张口告诉他,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宋慧然还在骂,而且是帮自己儿子骂,“活该你被你那些兄弟看不起,骑在头上欺负,买了车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贫民老百姓,你以为开个车就是官了?他们就会睁眼瞧你了?你停在第一排照样还不是没人鸟你,为什么会这样?啊?”

        云景成再憋火,云年心累得没了力气,云烊还在自责当中。只有云研,她还像平常一样,冷冷的看着他们,时不时露出个笑容。然后,在宋慧然问到“为什么?”的时候,她打开车门,一下子跳了出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车子还开出了老远。

        只是,云年的耳朵里听到了身体被急速的车子撵过的声音。

        空白,空白,还是一片空白,从来没有这么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存在过,就好像,跳下车去的那个人是自己,一瞬间死了。来不及眨眼,来不及张嘴,来不及思考,就只是一瞬间,身体被一辆急速而来的车子撵过,然后再被另外一辆撞飞。

        他没看到这个画面,可是,为什么,他能感知得到?

        手上的秽物掉落了,终于撒在了车里。他摇摇晃晃地走出车子,耳朵边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车子又停下来了,闪着红灯,应该在按喇叭,可是他听不到。五官当中只有眼睛还在起作用,他看到地上一摊长长的血迹,从他的脚边淌到十米远处。

        终点,一个已经被撞得破碎了的人静静躺在地上,她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只是上面敷满了暗红色的鲜血,她还有一张稚嫩白皙的脸庞,只是上面有一道黑色的轮胎印记,五官被压扁了,嘴唇歪斜着,像笑又像哭。

        她的身形纤细,现在却四仰八叉的,手扭到脑后,两只脚盘得像m形,丑极了。

        这就是他的妹妹,那个有秘密的妹妹。她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周围再次聚集起了一堆人,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拍拍录录,就像情景回放一样。

        在他们的镜头里,有一个行尸走肉般的青年男子走到了那具破碎的尸体面前,跪了下去,然后试图抱起他的妹妹,可是,他一抓,尸体的手就掉了。

        没有人知道她被几辆车撵过,大家知道的只有她很惨。就只是很惨。

        然后那个男子慢悠悠把女孩的手摆正,把她的腿也摆正,摆成一个仰躺着的姿势,再替她理了理头发。最后,他倒了下去,倒在女孩的血泊中。

        有人问:“是晕了吗?”

        “太惨了,谁受得了啊?不行,我看不了,我要走了。”

        然后,又有人问:“后面那三个是他们的家人吗?天呐,是的,长得一模一样,是双胞胎。”

        “母亲晕了。”

        “估计是一家人出来玩的吧,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造孽啊。”

        “开年见红,不吉利。走了走了。”

        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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