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没几天，哈朱就旁观了一场自畅春园启行的大规模行动，就是皇帝北上巡塞，也是围场秋弥之行。这次去，随驾的诸皇子有太子、直郡王、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

        其余没去的，也都到场送行了。所以这一天里，她把所有的皇子都见了一遍。

        三贝勒胤祉是个有点黑的中年人，四贝勒胤禛也差不多，反正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野心来。五贝勒胤祺站在前面两位身边，就大了一号，且面白。七贝勒胤祐低着头，没看清楚。八贝勒胤禩面相柔和，脸上的笑就没收起来过。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凑在一起说小话，十二阿哥胤祹独自一人在最后。

        大家一直等队伍的尾巴都看不见了，才相互说着话准备离开。

        “那位宫女打扮儿的，是不是就是皇阿玛近来盛宠的？”哈朱在看诸皇子们，诸皇子队伍里也有人在偷偷打量她。方才九阿哥十阿哥凑一块儿，就是说的她。

        “你若是想知道，过去问问不就是了。”对于这位哈朱姑姑，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人，不见其身。十阿哥还是挺好奇得了宠幸的皇阿玛的女人，怎么能不去后宫待着，反而一个劲儿地折腾呢。

        天儿热了，皇阿玛就送那水风车去。那玩意儿，如今只有皇阿玛和太后娘娘那儿有，这女子又是凭什么能得这份儿赏赐。

        其他后宫的娘娘们就不热了？不过是个小小包衣，连个位份都没混上呢，这独一份受着，也不怕折寿！

        “去就去！”这么多人看着呢，九阿哥也不怕被传什么闲话。

        见人都已经转身走了，赶紧喊住：“前面的，站住！”

        哈朱可不知道被叫的是自己，还走着，直到有人从后面赶了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叫你呢，没听到？”理所当然的说话口气，眼前的九阿哥才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有点发福的迹象了。

        “我耳朵好着呢，就是不愿意听你的，不愿意理睬你。赶紧让开，挡道了不知道！”对于这样的人儿，哈朱不会客气。这皇帝刚走，要是她立马软下来了，往后的几个月欺上门来的，只多不少。

        趁着现在皇帝没走远，她正好让人知道知道，就算是皇子阿哥，她也是不怕的。

        “呦，好大的口气儿。敢这么对爷说话的，爷可是从没碰见过。今儿个，你不给爷好好道个不是，就别想走了！”九阿哥本来只是过来确定一下，没成想，这女子小嘴儿利着。

        他的兄弟们都看着呢，都被人这么挤兑了，要是退一步，可不是他胤禟平日里的作风。退了，这面子里子，可都没了。

        “那我就好心当这第一人儿了，不用客气。”哈朱抬脚就走，“我这儿忙着呢，没功夫逗你玩儿。”他后面一句话，就当耳边风听了。

        都到这局面了，九阿哥更不能退让了。他伸出了手臂，拦住了想要往边儿上走的人。

        “爷说了，不给爷道歉，就别想走！你是听不懂话吗？”

        “这就奇了怪了，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啊！你叫我，没名没姓的，凭什么应你啊！我都不认识你，又凭什么跟你说话呢！这地儿是你的吗？这是万岁爷的畅春园，人还在前头呢，需要派人叫回来主持公道吗？！”

        哈朱一点儿不客气，当场就把皇帝给搬出来了。

        “哼！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被这么怼了一番，九阿哥气得只憋出了这话。

        “女子怎么了？女子生养了你，女子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女子，又哪来的你啊！有本事，你一个人过去。估计到时候，连穿衣吃饭都成了问题。”哈朱再接再厉，把人步步逼退，“哼什么哼，也就仗着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投了个好胎！还爷呢，当得起这个‘爷’字嘛。”

        哈朱说得口都干了，不过目的达到了，她也不想再费口舌，就带着满果儿往里去。这回，没人拦她了。

        原地，在场的诸皇子外加一众没离开的官员都噤了声。这一番话听着，没毛病，但多少有点儿挂不住脸儿。话虽只是对着九阿哥说的，可难免代入自身。众人相互看了看，拱了拱手后，就快步离去了。

        十阿哥慢慢地挪到他九哥身边，拍了拍他的手：“九哥，不要往心里去。”这场面，是他没有想过的。

        皇阿玛知道这女子这么牙尖嘴利么？若是知道的话，啧啧啧，也是真宠了。

        哈朱只管说着自己舒服了，可不知这一回事儿没过多久就传遍了这京里京外。刚启程的皇帝也听说了，还笑出了声儿，倒没评说什么。

        伴驾的十五阿哥胤禑刚好在御驾边儿上，也听了一耳朵。能在西湖断桥上那样儿疯跑的女子，说出这些话来，倒也不算太惊奇。

        可怜他九哥，二十多年来顺顺当当的，竟是头一回被人这么下脸儿，还不知回去了后，怎么疯呢。

        这外面的一切，随着皇帝的离开，都挡在畅春园外了。其他住在园子里的人，没伴驾的不是回了宫，就是老老实实呆着，不会愿意出现在哈朱面前的。

        人儿连皇子阿哥都不给面子，那她们这些低位的后宫嫔妃，就更不算什么了。

        没人打扰的哈朱一门儿心思地做她自己的事儿，顺便把满果儿她们支使得团团转。

        “满果儿，铺子里的账本儿送来了吗？”她的皂往外卖了，主打干净卫生，价格上也便宜，几个铜钱就能得一块。除了京里铺子里的零卖，其余的，就以更低价让货商带着往外卖去了。

        如今势头不错，短短两个月不到，赚的银子已经翻了快百倍了。虽然后来帮着做皂的人都被移了出去，她也再没见到，可账本儿是真的，连银子都是真的。就是这银子，不能完全给她，只过了眼瘾后，留下极少的一部分给她安慰。

        “姑姑，已经在您案上了。”满果儿正提着一桶水进来，扬声答着。

        近来姑姑住处周围，一团糟。外面儿是什么都有，天天儿需要着人清理。木头石头黄泥，竹筒煤炭绳子，到处都是。

        “记得把放在外面的炉子，让人照样儿烧出来。多烧几个，我有用。”哈朱洗了手，坐下来翻账本。

        能赚钱的皂，除了最基本的洗净功能外，后面儿又添了些味道，这价格上就涨上来了。当然，这些新品种几乎都被有钱的权贵人家包了去。

        水风车在一边慢慢走着，带着上面儿的风扇呼啦啦地转，这最后的夏日也没很难过了。可惜的是，这东西居然不让往外卖，又不是很精巧的东西，有什么好保密的。

        哈朱很快把视线移开了，账本是分两套的。一套用时下的办法记，一套她用阿拉伯数字记，总的合下来，没错就好。

        从一开始看得眼睛疼，到现在能一遍顺下来，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偶尔眼睛累了，她会出去走走，看看放养着的小动物们。这其中就是少了点毛茸茸，鹿啊鹤啊什么的，就不是很好摸。

        听说太后娘娘那里养了猫的，被伺候得比人都好。她也想有一只，猫没有的话，狗也不错。好像有专门饲养这些的地方，后来那雍正当了皇帝后，不是有专门的猫狗房么。那么现在，应该也会有的。

        “满果儿，我想养只毛茸茸的宠物，成吗？”有问题，找她准没错了。

        “姑姑，您有具体想养的吗？小猫儿、小狗儿，还是别的什么的？”满果儿刚把那炉子交出去，又被叫上了。

        “还能养别的？都有什么？”

        “您之前在园子里看到的，都是能养的。”

        原来是这样，那她还是选猫狗吧。不过是养猫还是养狗，她就难住了。都养的话，怕是没这精力。

        等等，现在这狂犬病应该是存在的吧？那要是不小心被咬了的话，岂不是就要没命？算了算了，还是别养了。

        “成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忙活了，还是不养了。”想来想去，毛茸茸怎么也没有命重要。

        满果儿再次确定姑姑确实已经打消了养宠物的念头后，就退出了。这样反反复复的事儿，是姑姑做得出来的。还不止一件。

        之前还说，要给她的银子打个专门存放的柜子呢。可好些天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有那蜡烛，总是嫌不够亮，案上放了一排了，又觉得热。似乎是想着做个更亮的出来，但也没见动起来。

        姑姑说风就是雨，这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已经赚银子的皂，和那螺丝螺帽呢。水风车不能全算她的，倒是螺丝螺帽这小件儿，万岁爷得了师傅们的信儿后，很是重视。

        具体用在哪面儿，就不是她能知晓得了。

        万岁爷把姑姑摆在了台面儿上已经有段时日了，可除了姑姑自己在折腾，再没有别的动静。九阿哥那一回，还不能算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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