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鸢

“掌柜的呢？”

        “哎！客官您里边请。”陈二头没抬话就先顺出了口,放下账本，抬眼一看，哎呦，清秀灵气，衣着考究，这定是大户人家里的千金，陈二立刻迎上前去。

        半夏瞪着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睛环视店铺，里面林林总总，繁杂拥挤，不过摆放的倒还算挺整齐。

        “敢问姑娘贵姓？”陈二弯着腰恭敬地问道。

        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半夏气哄哄道：“我姓半。”

        陈二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贵人，赶紧低声下气的问道：“半姑娘，您看想要些什么？”半姑娘？陈二挠挠头，有这个姓氏吗？

        “我打听过了，说这陈家杂铺是东街上纸鸢做的最好的，我怎一个纸鸢也没见着啊？”怕不是走错了吧？半夏心中忍不住嘀咕。

        “哎呀，姑娘，别的不敢说，这坊间可没人能比我陈二做的纸鸢更牢实漂亮。”说到拿手好活，陈二用力拍了拍胸膛，没有了方才奴颜婢膝的样子。

        “我看你这挂的全是灯笼和油伞，哪里来的纸鸢？”

        “这平日里买纸鸢的人少，小的都在库房里放着，您稍等。”陈二说完赶紧对着后院喊道：“三娘，快去库里把咱家最好的纸鸢都拿过来。”

        不出片刻，一个圆润丰满的妇人抱着一堆纸鸢喘着粗气匆匆跑来。

        “来了来了，让姑娘久等了。”三娘身型肥胖，动作却灵活利索。

        “我看看。”半夏随手拿了个纸鸢把玩起来，她见过别人放纸鸢，自己拿在手里玩却是头一次。

        陈二夫妻两人站在一旁等了半天，看着半夏旁若无人的玩着，也没说要买。

        “姑娘，您看这几个合心意吗？”三娘憋不住问道。

        “合我心意做什么？我是给我家少年买纸鸢的，而且你们做的纸鸢可不配拿到我家少年面前，非得主子做的才行。”半夏回头看了看街道，主子怎还未到？

        三娘性子急，听着半夏乱七八糟说一通，又是少爷又是主子的，合着这是个丫鬟呀，亏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还看不上她家纸鸢，那来她家铺子作甚？

        “姑娘，我这小铺子入不了您眼，您去别处寻吧！”

        陈二见三娘生气了，他老伴脾气大，怕事态闹大，轻轻扯了下三娘的衣袖。

        “哼，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半夏平日里娇蛮惯了，乍一看别人斜眼蹬她，扔掉纸鸢，眼神狠狠地也瞪着三娘，双手叉腰，作势要争个高低。

        陈二赶紧捡起纸鸳，心里叫苦，这哪里来的野丫头啊！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他急的冒火。

        殷熠和元和刚到店里就看见半夏挽起袖子插着腰吵架。

        “半夏，休要胡闹。”殷熠沉声道。

        闻声，半夏立刻没了张牙舞爪的气势。

        “主子，您终于来了，这个蛮横的婆娘说咱们少爷配不上她家的纸鸢。”半夏看见殷熠，有了主心骨，努着嘴指着三娘告状。

        “这，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呀！明明是你说这纸鸢配不上你家少爷，怎能如此颠倒黑白？”陈二还从未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眼前这位被称作主子的人气宇轩昂，看着就非富即贵，他心里摸不准，拉着三娘，不敢放任她硬来。

        “哼，就是配不上我家少爷。”在殷熠面前半夏不敢像方才那样胡闹了，只能逞个嘴快。

        元和自然清楚半夏，说到蛮横，还真没人比得过这丫头。

        “想必这位就是陈老板了，久仰大名，今日来此是有一事相求，小丫头不懂事，扰了贵店清静，还望见谅。”元和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个金元宝，递给陈二。

        陈二瞪大了眼，却不敢伸手去接，这可是半辈子都挣不来的啊！三娘见当家的傻愣着不动，着急的用手肘捅了捅。

        元和摇头笑了笑，拉起陈二的手将金元宝塞给他，温声道：“陈老板切莫多虑，今日是想让陈老板将着祖传的纸鸢手艺授予我家主子，不知可否？”

        陈二还没反应过来，三娘赶紧抢先说道：“可以，可以的。”。这年头做纸鸢算个什么祖传手艺，能赚一个金元宝谁还在乎这些。陈二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收好金元宝，立刻带着殷熠三人来到后院。

        “他近日可好？”殷熠看着半夏问道。

        “主子莫要担心，少爷这几日气色不错，入了秋，胃口也好了许多。”这是殷熠问的最多，自然也是半夏回答过最多的问题。

        “嗯。”其实殷熠什么都知道，但是还是想要再次确认。

        半夏忽闪着双臂绕着殷熠转，“主子，少爷想要个大雁。”

        殷熠看了她一眼，未回话。

        半夏努努嘴佯装乖巧的站在一旁，她就知道，主子一向不甚喜欢她。

        “疯丫头，瞎嘀咕什么呢？”元和忍不住揶揄。

        “要你管，死胖子。”半夏冲了元和龇牙咧嘴。

        行吧！元和故作夸张地拍拍心口，惹不起，惹不起，疯丫头厉害着呢！

        陈二将殷熠等人请到后房，此处便是陈二夫妻做工的地方，桌上三娘已经摆好了做纸鸢的材料。

        “大人，您先在蒙面上画好花样儿，等墨迹干着，小的教您做骨架。”陈二小心翼翼道。

        殷熠略微点头表示知道，元和随即将蒙面在石桌上铺好。

        半夏坐在桌旁双手撑脸，歪着头看殷熠作画。

        “主子，少爷过几日就要进宫了，今年我也可以跟着去，到时候您就能见到少爷了。”半夏脑子里忍不住幻想着她带着少爷去找主子的画面。

        殷熠抬笔停顿片刻，淡淡道：“莫要强求。”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半夏皱着眉头问道。

        “疯丫头，一边玩你的去。”元和赶紧制止住半夏的话头，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一点脑子。

        半夏瞪了一眼元和，不再多言，挑了个中意的纸鸢玩。

        过了半晌，半夏也玩腻了，见殷熠还在做纸鸢，耐不住的跑到街上边逛边吃。

        “主子，奴才瞧着这个就挺不错的。”这都做四个了，其实在元和看来都挺不错的，主子却一直不满意。

        殷熠皱眉，“再试一个”。要最好的才行，殷熠心里想。

        虽说是再试一个，但殷熠一连串又做了好几个，等半夏玩的尽兴而归才肯摆休。

        元和小心地捧起主子选好的纸鸢递给半夏，“夏丫头，路上注意点，别冒冒失失搞坏了。”

        “我才不是冒失鬼呢！哼！”半夏拿过纸鸢扭头就走，没走几步又转身朝殷熠行了礼，“主子，半夏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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