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婚6
“不上火,你们年轻人劳神费劲,消耗大,喝这个正好。对了,先喝杯酒。”冯恪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给两人倒上红酒,让两人喝交杯酒。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拿起杯子,绕臂相交,送到嘴边。
冯恪吟道:“鸳鸯交颈一杯酒,相亲相爱无忧愁;同甘共苦双飞燕,不离不弃好相守;天荒地老有穷时,此情绵绵到永久。”
伴着冯恪似说似唱的吉祥话,深红的酒液流进两人咽喉。甜、酸、苦、涩,层次丰富的上品红酒在回腔中回荡着一重重不同的味道。四目相对,竟被几句俚语中的意境感染,目光中温情起来。
搁下杯子,霍子徐好笑地问:“恪叔,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歌儿?”这歌儿听着曲调俚俗,遣词造句倒像是出自文人手笔。
冯恪道:“我老家来的。我结婚的时候,就是子女双全的老人儿给唱着,沾个全活人的光儿。现在轮着我给你们唱了。”说到这儿,竟有些感慨。宁今今知道,冯恪的老伴儿早些年溺水险些丧命,醒来之后智力就只如五六岁的孩子,最近一段跟着女儿在美国的疗养院里休养。霍子徐说过,婶婶出事昏迷的一个月,恪叔一下子老了十岁,本来全黑的头发白了大半,一直自责为什么没有陪她一起坐那条船。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霍子徐的脸上,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温柔。那一刻,他的任何粗暴行为,都不算什么了。
冯恪失神也只是一瞬的事儿,转眼又笑着给两人倒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霍子徐让他坐下来一起吃,他摇着手说:“你们吃,我早吃过了。厨房里还有饭呢,我去瞅瞅。”
相对而食,一如往常,却浑没了往日的亲密甜美。吃着具有特殊含义的饭菜,却没有任何滋味。
霍子徐搁下筷子,问:“霍太太,怎么?家里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我先喝点儿汤。”她端起汤碗里往嘴里倒,浓香的药味中混合着另一种特殊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怪怪的。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她不敢表现出异样,一口气把一大碗汤都喝下去。
“好喝吗?”
她咂咂嘴:“挺好。”回味起来,那股怪怪的味道也不难吃,大约是什么药材。
他怀疑地把自己的汤碗端起来,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尝了一口,慢慢咽下去。热热的汤让人身上一阵暖融融的,霍子徐慢慢地把那碗汤也喝了不少。
冯恪端上碗面放到宁今今面前,说:“来,吃了喜面,长长久久。”
她还真饿了,婚礼前小樊给她“偷”了点儿吃的到现在,她中间还没吃过东西呢!她看了一眼霍子徐,问:“就一碗面?”
“心疼了?饿不着他。新娘子才有面吃,子徐喝汤吃饺子。”冯恪催着霍子徐把汤喝完又给他盛了一碗。女佣端进来一份饺子放在两人中间。宁今今这才低头吃面,挑了几下,面底下露出一只荷包蛋,咬了一口,一股腥气充溢齿间,稀稀的蛋液流了出来。她失口道:“生的!”
“说什么?”
“生的。”她说完忽又觉得不礼貌,抬头看时,冯恪正笑眯眯地望着正咬着饺子拧眉的霍子徐,问:“饺子呢?”
“熟了没?”
“生的。”霍子徐不知何意,只好照实说。
“都要生,一定生啊!哈哈!”冯恪乐开了花,大声笑道。
两人同时醒悟,互相看了一眼,居然都有几分羞涩。宁今今满脸飞红,要搁下筷子。冯恪忙道:“得一口气吃完才吉利。”眼巴巴盯着两人把饺子、面都吃完才招呼佣人收拾了。两人默契地起身准备上楼,客厅灯光一暗,温馨喜庆。别墅前红色为主的彩色灯光交织闪烁,草坪上音乐袅袅,晶莹的喷泉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随着音乐起舞。
“真美!”宁今今的目光被这美妙的情景所吸引,不由走到门外去欣赏。霍子徐怔了一下,跟着出去。
她绕过花丛走进喷泉之中,伸出手去感受沁人的凉意,不防一列喷泉突然在身边涌出,宁今今惊叫着闪开,却对这只有腰高的汩汩清泉恋恋不舍,像呵护什么易碎品似的小心抚摸。掌心里凉凉的,柔柔的,痒痒的。手底下的泉水忽地停了,她还没收手,身后又是一排冲霄而上,她又惊叫着闪避。半边身子都湿透也不觉得凉。这不是她第一次欣赏音乐喷泉,却是第一次有一个喷泉为她跳舞。
“恪叔,真好!”她从这边走到那边,若不是脚疼,一定会跑得飞快。
看着她笑意如花的脸上闪着晶莹的水珠,霍子徐有些出神。什么时候呢?他的念念一直是这么笑的,那么率真,那么生动,那么欢畅……是拖着徐雳跳进池塘里看他“狗刨”时?是看他在歌唱比赛的舞台上领奖时?是他们一起从迷路的深山里连滚带爬地“走”出来时?
一串串烟花腾空而起,变幻出各种奇丽的图案,映亮了三人的眼睛,也唤回他的思绪。
“愣着干什么,快过去!”冯恪推了他一下。霍子徐缓步走过去,站到她的面前。
宁今今正仰头看烟花。他走过来,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看着他不说话,手指像是无处安放似的在身旁卷起来。“看吧,为你准备的。”他温和地说。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滚了几滚,确定他说的不是反话,很高兴地笑了一下,重新仰望天空。
一束束艳丽的花朵,一对对丘比特之箭穿过的爱心,雪花、星星、脚印,以至于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把初初入夜的天空妆点得缤纷明亮。她时不时发出情不自禁的低声赞叹。他向来不屑于这种小把戏,对她装出来的幼稚嗤之以鼻,无聊地仰头注视。一只巨大的金色雄鹰在空中张开双翅紧接着便是一只银色鸽子飞到他羽翼之下,一刚一柔一大一小比翼翱翔。“唔。”他轻叹一声,雄鹰鸽子渐渐远去,一对七彩鸳鸯双双飞入眼帘,并头戏水,相亲相爱。他正看着鸳鸯,忽地绿意弥漫,柳枝荷叶纷呈,像被风吹来似的掩住鸳鸯,又有蝴蝶悄悄飞落其上。“咦?”几番出乎意料,才知道她并非做作,而是发自内心的的赞叹。微带凉意的手指勾起他的食指,不知何时,宁今今走到他身畔,不语,与他并肩而立,仰望夜空。夜风侵体,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冷。
“白头偕老”四个字为这场盛大的表演画上完美的句号。
天空中火花散尽,这四个字却无声地印上心头。霍子徐低头看她时,发觉她也正凝视自己,耳侧的碎风一荡一荡地拂着她发红的脸蛋。他不自禁地说:“外面冷,回去吧。”她还像自己身强体壮,这样瘦弱又穿得薄,抵不住夜里的湿寒。
她盈盈望着他,摇头道:“不冷。”
他想为她理理头发,触到脸颊如火,皱眉道:“发烧了。”
“真的不冷,喝了汤,身上暖融融的。”她的手掌盖在他手上,笑了一下,十分喜欢他这样的温存。
“我说回去!”霍子徐突然生起气来,不知道是因为她发烧,还是因为她不听话。他不由分说拽她回去,握着滑腻纤柔的的手腕走了一路,卧室门口,手心一空,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指:“去哪儿?”
“还有事?”
“去哪儿?”他盯着她身后的客房方向着恼地问。
“我们都累了。”她摸摸自己的脸,还在烫,还在越来越烫的趋势,整个身体都暖洋洋、轻飘飘的,看着他时总想靠近。理智告诉她,别过去。她觉得自己还能管得住自己。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泛着异样的慵懒神采,嫩红的嘴唇在说话间柔柔地相互触碰,洁白玉如的牙齿时隐时现。霍子徐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发烫,他往前一步,把她逼到门板上,轻挑起她的下巴,眯着眼问:“谁说我累了?”
“我……”
“霍太太,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两人已足尖相抵,他偏偏还要往前挤。退无可退,宁今今下意识地往门板上一靠,虚掩的门无声滑开,她惊叫一声双手乱抓,整个身子往后就倒。发丝触地,她感觉自己一定要摔个痛,纤腰被他捞着,整个身子如一张反撑的弓倚在他怀里。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他轻吻她的眉心,打横抱起走向屋里。别……”她挣扎不开他按在肩上的大手,紧绷的身体被他一点点融化。宁今今糊涂了,理智和意识往两个方向相背而行。他强势地压制她的动作。她难耐辗转,欣喜又无助地化作一团菟丝花,攀附着他盛开。霍子徐也糊涂了,他什么都不能想,全部的情感和思维都给了怀中这个可爱可恨的女人。新婚的甜美在彼此心怀激荡,一个个惊喜灿如烟花,不断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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