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从医生到屠夫

　　昏暗的地下室弥漫着血腥味与各种药水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马洛的医生也不是毫无作为，他们在瘟疫肆虐期间快速成立了一个医生组织——十字会。
会长由医生当中爵位最高的温斯顿子爵担任。
温斯顿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新皇不信教。
他听了心想：这也不奇怪，任何一名君主都不会喜欢有教皇压在自己的头上、凡事看教会眼色。
因此他心一横，抱着讨好的态度为霍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不免有些憧憬起未来的日子：如果他为这次治疗瘟疫立下功劳，那么以他医生的身份，提升爵位等级将不会是难事……
他一边为霍恩引路一边谄媚道：“陛下，这是我们的地下研究室，里面是我们马洛十字会医生们的全部心血……”
地下室一共有三层，温斯顿替霍恩拉开了第一层的帷幕。
——无数小白鼠、狗、猫、鸟等一些常见的动物被解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
还有一些被浸泡在药水里不断扑腾的活物，已经辨别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温斯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新皇的脸色，轻声道：“陛下，我们从动物的尸体中学习，利用它们来试炼药剂，从中获得了无数启发！马洛三年前发生过一种在狗类间传播的疾病，我们通过这种方法摸索出了有效的治疗方案！”
霍恩淡淡地“嗯”了一声。
见她露出的上半张脸没什么表情变化，也没表现出什么恶心或者反感的情绪，温斯顿循序渐进道：“陛下，您也知道，教会的一些禁令会让我们无法触碰到真实……人性与实际的碰撞让我们很痛苦，我们既拥有信仰供奉神，也渴求着冲破禁忌来解放病魔的宰治……”
霍恩左耳进右耳出，温斯顿绵绵不绝地说了一大通，不断地在给她洗脑：医生偷偷违背教会禁止解剖的条令是为了使人类的医术进步。
待温斯顿最后一个字说完，霍恩很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并且用些微崇敬与担忧的眼神看着他道：“唉，温斯顿啊，你这么一说，我能理解你们的苦衷了。”
“陛下！您能理解我们真的是太好了！如果没有生物去牺牲，那么未来会有更多生物死去……”
霍恩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索其中利害。
温斯顿见她犹豫着，趁热打铁道：“陛下！您想想啊！马洛这么多人死去，造成如今这个悲惨的局面，不就是因为我们的医术不够精湛吗？！”
“你等我想想……”
过了一会儿，她一咬牙，内心像是作出了极大的抗争一样，最终点头道：“你们放手去做！教会那边我担着！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子民饱受病魔的折磨！”
“谢陛下！但是，陛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诉您……”
温斯顿破罐子破摔道：“陛下！我们不仅解剖了动物，我们还用了一些……人。”
他怕霍恩反对，又立刻补充道：“陛下放心！那些人都不是我们西卡亚帝国的子民！是他国被卖来我们西卡亚当奴隶的！”
“什么？！”
霍恩怒道：“你们居然敢用人做试验？！人是世间万物的灵长，是神最眷顾的生灵，你会下地狱！”
温斯顿硬着头皮道：“陛下，我们也没办法啊，毕竟动物的身体构造与人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为了伟大的医术献身下地狱，我愿意！我们需要这些人来试药去救助我们可怜的无辜的西卡亚百姓啊陛下！”
他毫不犹豫地跪在流满了肮脏液体的地面上，掩面哭泣：“陛下要是觉得我为了西卡亚百姓的一片心意不值得让您感动，您就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您在教会那边为难……”
“不过！”他抹掉眼泪，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来：“请陛下让我在死前为马洛的百姓尽最后一点力量！作为医生，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你——！”
“唉……”
霍恩叹了一口气，无比纠结。
她背着手揉着太阳穴，唉声叹气，走来走去。
永远闭上了嘴的动物们不能说话，就只能听到她的踱步声。
“唉……”
霍恩边踌躇边叹气，时不时露出悲悯的神情。
最终，她扶起了温斯顿，无比无奈道：“你……算了，起来吧，这批人用完，以后不许再用人体试药了！听见了没？！”
“是！陛下！多谢陛下理解！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温斯顿欣喜若狂地拉开了地下室第二层的帷幕。
——另一种人间炼狱。
工作台上的斧子沾着血，“嘀嗒……嘀嗒……”，血液掉落在地，蜿蜒成小小的河流，旁边一只新鲜的断手，脉搏还在跳动。
每个透明的器皿中，都存放着人体的各种部位。
地下第二层的最里边，停放着一些小床，每具尸体都赤身裸体，对着他的医生“敞开胸怀”，将赤诚的心交给那群善良的魔鬼。有一些口子开得太大了，肠子便滑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的肋骨。
男女老少都有。
霍恩太阳穴狠狠地抽了抽。
纵使她前不久刚上过刀刀对砍的真实战场，这会面对这种没有热血与仇恨的尸山来，也只会觉得胃里翻腾。
但温斯顿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陛下！您别急！第三层才是我的宝贝！”
在温斯顿狂热兴奋的目光里，他拉开了地下室第三层的帷幕。
——肚子痛！
这是霍恩的第一感受。
十个巨大的透明罐子里，依次看去，里面装着的女人肚子一个比一个大。
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肚子都被剖开，像两扇无法关闭的大门一样，豁口处还连着的一点皮肉在不知名的透明液体中上下起伏……
器皿里没有血液干扰视线，跳跃的烛火下，能清晰地看到每个时期胎儿们的情况……
温斯顿搓了搓手，破音道：“陛下！您知道吗！婴……不！是胎儿！在我的眼里是最完美的实验体！它们还没有长成，没有经历过外界的干扰，对各种药物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因此我找了一些孕妇，选取她们为这项伟大的事业献身……”
他兴冲冲的把一个已经有了人形的胎儿标本拿过来给霍恩看，说道：“陛下！这个是已经成形了的三个月的胎儿！奴隶市场买不到合适的孕妇，我费了好大功夫买了两个奴隶让他们交配，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取出……”
“乌恒医生不是一直在为新药的药性太烈而苦恼吗？我就替他完美地解决了这个烦恼！”
——乌恒？一个懦弱的死板的庸医罢了！善良的人永远都不会触碰到真理！我才是真理的宠儿！
他状若疯狂，眼里泛光，直接把那个标本放到霍恩眼前距离她不足三厘米的地方，无比兴奋地邀功道：
“这个三个月的胎儿正是胎体最好的时期！我在前不久让这具母体与患病者交配，并成功地让母体染上瘟疫！通过一些手段我们发现这胎儿已经畸形，很显然已经患病……”
“在它脐带还与母体连接、母体肚子被剖开还没有死去的时候，我抓紧时间给它注射了新药！发现我这种剂量的用量正好合适！”
霍恩被眼前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刺激得头皮发麻，她脸色发青，一脚踢开温斯顿，温斯顿手里的胎儿标本从他手中被甩开，恰好砸裂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器皿！
“哗啦啦……”
不停地有不明液体从洞口流出，沾到了鞋底下无比粘稠，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我的成果！我的成果！”
温斯顿见标本掉在了地上，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全身沾满了腥臭的液体，捡起来后他一把将东西抱在自己怀里，不停地亲吻。
“陛下！陛下！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出了这么大贡献，他要变成伯爵了！
不！侯爵！这甚至可以升到侯爵爵位！
他就是马洛的救世主！马洛所有的医生今后都要听他的！没人能再质疑他用人体试药这件事！
拒绝了他求婚的那个无知的伯爵女儿也将会后悔莫及！
——我要成为温斯顿侯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斯顿没忍住，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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