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月仪到得曹皇后的坤德殿时,曹皇后身边的女官银雀就立在廊下等她。见着她就给她行礼:"婢子给洛小姐请安。小姐快进来罢,咱们娘娘是急得很了。"
月仪回了半礼:"我听说长公主殿下晕过去了,现下可还好"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
"未曾,娘娘也头疼,李太医来开了药,现下再煎药呢。小姐进去罢。"到了内室,银雀就打起帘子请月仪进去。
月仪进去,见曹皇后穿着家常衣裳,也没梳头,披散着头发,太阳穴贴着两帖膏药。淑阳长公主躺在曹皇后床上。
她忙跪下轻声请安:"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曹皇后睁开眼睛,亲手把她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咱们自家人何必这样跪来跪去的?"
月仪轻声应到:"娘娘疼爱臣女,是娘娘慈爱,可臣女却不能仗着娘娘疼爱就失了礼数。"
又看了看淑阳长公主:"殿下这样子。。。。"
曹皇后疲惫得揉了揉眉心:"军报传来,长姐一听就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有醒。太医说是气急攻心,但长姐岁数不算小了,身子也不好,一时严重起来。"曹皇后拉着月仪的手,"好孩子,你好好的陪着长姐,简哥儿不在,她就只有你了。"
"臣女知道了。"月仪点点头。
月仪小心的给淑阳长公主喂了药。淑阳长公主昏迷着,吃药有些困难,往往吃进去一勺漏出半勺。
月仪不得不拿帕子仔细垫着,搽去长公主嘴角边的药渍。
夏日正热,可淑阳长公主这情况并不能用冰,春熙春喜两个在一旁打扇,月仪就在一边抄着佛经。
她是不信菩萨的,前世的教育告诉她,神佛皆不可信,自己才是唯一的信仰。可是,她现在也不得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希望让卫行简平安归来。
月仪一遍又一遍的抄着经书,只除了给淑阳喂药擦脸,就再没去做旁的事情。
淑阳晚间醒了一次,见月仪在给她喂药。眼泪忽的就止不住了。她抱着月仪,就像抱着她自己的儿子一样,哭的涕泪横流。月仪知道,淑阳这时候并不需要安慰。她看见月仪在照顾她,就想到她那生死未卜的儿子,她需要发泄她的情绪。
卫行简上战场时她不是不知道儿子可能会死,可她还是让儿子去了,因为她深深的知道,已经享受了皇家的偏爱,享受了卫家的供养,儿子必定要去做出些甚么成绩来证明他卫行简担当得起卫家这个百年武将世家的继承人,他也能担当得起太子最亲近的辅政大臣。
可,作为一个母亲,那是她三十七岁挣了命生下的儿子啊,她怎么能不心痛
她只有一个儿子,只有在月仪面前她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发泄清绪。因为她知道,如果卫行简真有甚么三长两短,她反而要在弟弟一家子面前充做坚强的样子,才能教弟弟不至于愧疚得不可安枕。只有月仪,她们两个在一块儿是唯一能够毫无顾忌的为卫行简伤心的。
淑阳哭了一阵儿,就又回复了那个高贵的长公主的模样。她照常喝药,照常用饭。除了每日里和月仪一起抄经书捡佛豆之外,她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曹皇后也加入到了抄经书的队伍里来。即使再是最疼爱自己的儿子,但卫行简也是她看着长大,疼爱着的孩子,那也是她的半个儿子,她自然期盼他能够平安归来。
太子反而不敢来坤德殿了,他怕见到姑妈她们抄经的样子,这会让他懊悔,为什么就不能跟爹爹争一争,为什么就不拦着表弟去战场。哪怕表弟一辈子都是那个淘气的小霸王也好啊,至少是鲜活的。
可是表弟现在生死未卜,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个笑嘻嘻的求他给收拾烂摊子的鲜活而淘气的表弟就这样战死他乡。
景和帝派洛昱带兵两万前去援助。当然,更重要的是把卫行简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氏曾跟洛昱说,要是卫小将军真的战死,他们妹妹不如退亲,就是低嫁也总比守寡强。
洛昱虽然斥责她胡说,圣上的赐婚,连和离尚且需要圣上下旨,即使退婚,那也得是圣上明旨,但心里却想的就是,哪怕把一辈子养着妹妹也好,总不能教妹妹当真去守望门寡罢
洛昱终究是没去成,在他要点兵出发的当天,边境急报:卫行简并没有死,不仅没有死,他还率领着仅剩两百人的小队,活捉了赫赫王室,砍下了赫赫可汗父子的头颅。不日就要凯旋回京都。
景和帝一听这话,立刻就站起来,连说了三声好,眼眶也有些红,立时就教太子去说与他姑妈和母后知道。
太子哽咽着磕了一个头,步履轻快的走向坤德殿。
卫行简这仗成了一个传奇,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敢在人生地不熟的赫赫境地带着一千人的队伍偷袭。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样在失联了几乎一个月的前提下带着两百人的队伍斩杀赫赫可汗父子,并剿灭赫赫一族。
京都再也不会有人说,卫行简立足于京都是靠着有个皇帝舅舅,公主娘,太子哥哥。卫行简后来居上,成了第二代的战神。
卫行简没有死,不仅景和帝一家和卫殊夫妻两松了一口气,就连洛家也送了一口气。洛淮父子三个原本想着,要是卫行简死了哪怕拼了洛家见罪于皇室,也要求得月仪婚嫁自主,不至于守望门寡。但卫行简没死,还立下奇功,这就最好不过了。
淑阳喜极而泣。月仪也悄悄的红了眼眶。她原以为和卫行简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样子。可是从八岁起赐婚,他们就熟悉了起来,卫行简即使外出办差也总念着她,给她说外面的见闻,给她带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在休沐时领她出去吃好吃的,逛街。年年岁岁,陪在她身边的都有一个他,慢慢的,卫行简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她甚至想过,要是卫行简不能回来了,她就替他孝敬他的父母,再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教养他长大,继承卫家。她不会打算再嫁别人,因为世上只有一个卫行简,旁的都不是他。她宁愿抱着卫行简的牌位过日子也不愿意将就。——但,谢天谢地,他回来了。
曹皇后也抹了一把泪:"我就说咱们简哥儿是个有福气的,他万万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淑阳反手握住月仪的手,跟曹皇后道:"这是个好事情,阿瑛!咱们今日摆宴喝一杯罢!仪姐儿也来,咱们好好得乐一乐!阿渊也来,叫上你媳妇。"
曹皇后道:"好!长姐这个主意好!咱们就摆在藕香榭,咱们一家子好好儿得乐一乐才好!"一叠声吩咐下去。
太子也露出个笑容:"姑妈说的是,表弟凯旋,咱们一家子是该好好乐一乐。弟妹很不必拘束的,都是一家人。"
后面一句是跟月仪说的。他虽不来坤德殿,但也知道这位未来的弟妹是个好的,也就对她多了几分亲近。他把卫行简做亲弟弟看,月仪自然就该是他的亲弟妹。一起吃家宴那就应当。
说是家宴,但两位亲王并不在。景和帝并没有叫他们,太子也没有叫。他向来不觉得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亲近,往常的家宴也就罢了,他可不想今日正正经经的家宴请几个不亲近的人来。
太子妃的一双儿女也来了。他们倒是很嘴甜的叫月仪"婶婶",想是太子妃教的。
太子妃是文定侯嫡女,文定侯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尽管他生前才华横溢,提起文定侯孔自横来,没有一个不佩服他的才干,但他一死,文定侯府就败落了。也正是因为文定侯府败落,景和帝才替儿子聘了孔氏做正妻。——为了避免外戚专权。
孔氏不愧是文定侯唯一的孩子,她很聪明,她要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你绝不会发现她是别有用心的讨好你,只会把她当成真正的朋友。她永远能知道怎么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但也因此,太子即使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孔氏无懈可击,他也很敬重孔氏,但他始终无法完全相信她。
太子妃很敏锐的知道,在太子心里,除了父母,姑妈,下一辈的就是卫行简,连她这个嫡妻的分量都没有卫行简这个太子一手带大的弟弟重要。那么,和卫行简的嫡妻交好就成了她必做的事情。
太子妃长袖善舞,月仪也并不是个笨蛋。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吃了这顿家宴。
景和帝岁数大了,轻易不再喝酒了,今日也喝了两盅。
孔氏很满意这个妯娌,很聪明,也知进退。她就喜欢和聪明人相处。
月仪也觉得,孔氏尽管没多少真心罢,但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和聪明说话总比和蠢货说话来的好。自然也很满意。
两位塑料妯娌初步达成了塑料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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