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十分钟的等候

“很勇敢吗，小朋友。”美女医生略带调侃的说着，但丝毫不影响拔针的速度。

        肖哲按着针眼，侧头看着美女医生，透过护目镜可以看到铃铛般的大眼睛，如同一泓清泉，让人陶醉。两条细长的弓眉明显是纹过的，眼角处还有几道浅浅的的鱼尾纹，岁月的痕迹让女人更有韵味。听声音，肖哲觉得眼前这个美女医生也就三十多岁，但纹眉和尾纹让他又拿不定主意。听孟晓彤抱怨过，女生太爱笑就容易有鱼尾纹，难道眼前这个大眼美女就是孟晓彤未来的模样吗？

        “创口贴贴好就可以上楼观察三十分钟啦，嗯，嗯。”美女医生晃了晃手里的创口贴，把肖哲的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红着脸的肖哲穿好衣服从注射室中出来，看到孟晓彤已经在楼梯口抱着大衣看着手机等着他了。肖哲本想叫孟晓彤一声跑过去，但想想医院重地本该清净，便只是挥挥手，见孟晓彤只顾低头看手机没有反应，也只好轻步走去。在肖哲经过每个房间门口时都会刻意的放慢脚步往里面瞅一眼，他很好奇那几个带着红蓝胸牌的人在哪里？他也大胆设想红色代表警戒是持枪警卫，蓝色就是医生工作人员，负责处理疫苗。转瞬间又觉得不可能，这是现实不是科幻小说。

        两个人上楼来到观察室，这就是一间输液室，四排乘四的座椅和扶手柜，中间是过道，座位迎面对着的是一台电视，播放着中央新闻台的节目。

        观察室的八组座位中的前三排已经被上一组的四个人和同组另外两人占据了，看来大家都是单独来接种疫苗，也不愿意和陌生人同坐一组。肖哲和孟晓彤两个人只好选择最后一排看着还干净的座位入座，孟晓彤左手抱着大衣手中还拿着手机，不自然的配合右手取出一片消毒湿巾，弯下腰简单地擦拭了一遍座椅，然后把湿巾包递给肖哲。

        “嗯，你也擦擦吧。”

        看着孟晓彤的大眼睛让肖哲想起了刚才的美女医生，但孟晓彤的眼神中充满了年轻可爱，如清澈的湖水般纯净，没有刀刻斧凿的岁月痕迹。

        “不用了，医院都消过毒了。”说着便抱着大衣直接坐了上去。

        “懒死你。”孟晓彤把大衣叠好垫在腿上，又顺了顺头发，继续玩手机。

        “大猫，大猫”，肖哲戳了孟晓彤两下。

        “嗯——，直接说”，孟晓彤依旧盯着手机。

        “你看啦，女鬼姐姐也来了”，肖哲故意压低着声音，贴近着说。

        “嗯？”，孟晓彤顺着肖哲指的方向看去，第三排角落里一个翘着黑色皮靴，留着黑长直头发的纤细背影，单手支着头好像在小憩一样。

        “无巧不成书啊，既然这么有缘分，你去打个招呼，安慰安慰人家，昨天哭那么惨。”孟晓彤说到。

        “算了吧”，肖哲回道。

        “你不是天天说自己不怕鬼吗，没事我不吃醋，去吧，去吧。”孟晓彤拱了拱肖哲，一脸坏笑的可爱。

        “别闹了。”肖哲更加压低了声音，生怕“女鬼姐姐”听见转过头来。

        “小样儿，平时看你遇见人家都要多看几眼，现在有机会了你反而不敢去了。哎，有贼心没贼胆啊。”调侃了一通肖哲，孟晓彤继续玩起手机不再理会他。

        asecretmakesawomanwoman。

        确实，神秘的“女鬼姐姐”有着孟晓彤没有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她们都很美丽，虽然孟晓彤比较年轻，拥有青春的活力。而“姐姐”展示的是知性女人独有的风情，国画世家出身的她，虽时常浓妆艳抹但性感不失优雅，妩媚而不失端庄。

        肖哲曾经以为，孟晓彤这种年轻女孩最讨男人欢心，她们正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无拘无束，热情奔放，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的活力。然而随着进入社会慢慢发觉，对于“姐姐”这种三十岁左右女人同样让人情有独钟。她们讲究自然的风韵和魅力，身上散发着那挡不住的风情。她们懂生活，自然成熟稳重。她知性知情，像雨露中的花朵艳丽可人!

        年轻的小伙子，迷恋她们淡淡的母性气息。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因同龄而产生诸多共鸣。不惑之年的中年绅士，欣赏那由内而外的性感妩媚。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感受到了鲜活的生命力量。

        每个女人都会从稚嫩走向成熟，终有一天孟晓彤也会蜕变成一个成熟的漂亮女人，像“姐姐”那样继续吸引周围的男人们瞩目。

        别人一定很羡慕，而肖哲感觉自己好累。

        肖哲仰靠在座位上，整个脑袋后仰，轻轻地长叹“啊”，然后侧头撇着眼睛看了看“女鬼姐姐”，接着目光落在前方墙壁悬挂的55寸电视上。电视的边框很粗，机体厚度比家里的厚一倍，画质也不算清晰，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机子了。电视屏幕分成三部分：左侧小部分显示的是观察室内人员等待的倒计时，右侧大部分播放的是中央新闻台的节目，最下面一行滚动的播放着疫苗注射后的注意事宜，这一行肖哲自然看不清，只知道有字从右向左滑过。

        肖哲依旧后仰但却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新闻里面报道着最近国内疫情消除后人们恢复正常生活的消息和相对比的外国病例增加造成的严重事态，尤其是一些落后国家尸体都直接堆在露天广场上直接焚烧，简直是一场人间炼狱。肖哲听着报道，内心感叹：能过正常的生活也不容易，我们总算熬过去了，希望别再来第二次疫情。

        接着电视里主持人介绍了节目的特邀嘉宾袁山院士。听到袁山院士的名字，肖哲一惊，睁眼看着电视。

        袁山院士是我国著名的医学传染病专家，当年sars刚刚爆发，就在所有人都对这个陌生的烈性传染病手足无措时，就是他带领团队深入病区在第一线攻坚克难主持治疗，才找出治愈sars的有效方案。袁山院士当时就像黑暗中的持火人，用他手中的火把照亮黑夜的道路，让人们不再恐惧。

        此次疫情也是袁山院士一锤定音----隔离封城，才拖住了疫情扩散的趋势，让医学专家们有时间和死神赛跑。

        主持人继续问着袁山院士：“您觉得国外疫情状况如此严重，反观国内我们已经开始恢复正常，如此大的反差您觉得我们有什么经验可以对国际有所帮助。”

        “我们从疫情开始初就同世界卫生组织交换信息，一直保持紧密的交流。对于国际抗疫合作我们都没有丝毫的保留，但制度和文化的差异让我们的经验并不能完全在国外有效实施。”袁山院士回答道。

        “最关键的是我们人民的信任和配合。首先从去年秋季我国开始大面积接种流感疫苗，虽然流感疫苗并不针对这种疾病，但能够有效的减轻流感并发症的程度，延缓轻症转重症的时间，所以死亡率也比sars小得多。”

        “那我们看来很幸运啊？”主持人插了一句问道。

        “并不能完全这么说，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疫苗接种计划，但很多国家的人民并不信任疫苗，不愿接种疫苗，甚至抵制疫苗到一种妖魔化和阴谋论的程度。”袁山院士继续说道。

        “其次就是隔离，我们的隔离封城手段是最严厉的方法，是一种自我牺牲换取集体利益的行为。这种方法对于习惯了所谓自由和个人主义的西方国家人民是不能接受的，而对于制度缺乏的不发达国家，没有人民的自觉性和政府的有效监管，也不可能实现。所以我们看到很多外国疫情严重的地区人们依旧不愿戴口罩，不愿隔离。”

        “最后就是医疗资源的补给，疫情初期我们也存在资源和人员短缺的情况，但在政府总体调度指挥下，我们很快就克服了资源短缺的困难。但对于疫情影响的大多数国家没有这种能力在短期内做到医疗资源的足量供给，就更别提合理调配了。我们看到世界各国尤其是西方大国利用自己国家优势垄断医疗资源，抢夺医疗资源，让很多本来疫情已经很严重的国家无法获得应有的国际援助。”讲到此处袁山院士有所停顿。

        于是主持人插话道：“我们也一直向国际输出医疗资源的援助，但目前看明显不够。在很多西方国家也出现了把仅有的医疗资源去救治年轻人和轻症患者的做法，这在我们的印象中西方发达国家价值观是很难想象的。就像我们刚看到的欧洲一所医院拔掉老年患者的呼吸机给年轻患者，可以说是让老年患者等死，这种按照年龄区分患者的方式您怎么看？”

        “对于外国的做法我不做评论，我想他们有他们的无奈，我们都是医生，我能说的是我们国家在尽力救治每一个患者，没有抛弃任何一个患者。”袁山院士的语气明显有些沉重。

        “您看我们国内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住，我们的生活已经逐步恢复正常，您觉得对于后疫情时代您有什么建议吗？”

        主持人想要缓和下气氛就问了一个轻松的问题，但谁知道袁山院士的回答却并不轻松。

        袁山院士严肃的说道：“目前国内疫情得到控制，但国际疫情依旧严峻，而且病毒已经出现多型变种，任何一个突破口都可能让我们前功尽弃功亏于溃。”

        主持人听到袁山院士的话表现的十分惊讶，有些迟钝的问到：“您的意思是还有可能有第二波的疫情的可能性？”

        “如果我们大意，任何可能性都会发生。如果发生第二波疫情，我还会冲在第一线。”袁山院士郑重的说道。

        肖哲看着这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心中不由的敬佩，也想起了当年老人对抗sars时说的话：“我老了，不怕死，我先来。我倒下了，你们年轻人再上。”

        老弱病残就该第一批被牺牲吗？当我们面对疫情时，几千年形成的人类文明真的敌不过亿万年生物进化的丛林法则吗？肖哲陷入了沉思。

        丛林法则也叫生存法则，是自然界里生物学方面的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规律法则。自然界中的资源有限，只有强者才能获得最多。人作为高等动物，他可以改变丛林法则的自然属性。但人类社会还是要遵守的丛林法则。大到国家间、政权间的竞争，小到企业间、人与人之间的竞争，都要遵循丛林法则，至于竞争结果，那就看各自的实力、智慧、手段和改造或适应世界的能力了。

        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的表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老弱病残成为强者口中食。

        但是也有人认为丛林法则不是完全适用于人类文明社会，因为毕竟人类社会不同于无序竞争的原始丛林，人类社会是由智慧生物构成的。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随着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人与人之间不会一直停留在弱肉强食状态，强权就是真理在人类社会是行不通的，即使暂时存在也是不能长久的，因为人类不同于低等生物，人类强者或者弱者也都是暂时性状态，人与人之间也应该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有权享有天赋的人权。

        现代社会我们提倡尊老爱幼，强者承担责任照顾弱者的文明进步社会。但而当疫情危机来临时，在仅有的存活机会面前，人们脱去伪装还原回动物，开始为生存而战。但相较于动物的不同，我们不会直接赤裸裸的厮杀，而是用价值观和集体利益最大化的理由来决定生死。

        丛林法则一直存在，无非是被动和主动接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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