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表哥是个小可怜?
许清眉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只觉得自己上辈子都没吃得那么饱过。
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这是真的吗?
她遂掐了自己一把,很痛,掐完的那处胳膊还泛起了红。
她木木地抬起胳膊,顺着视线往上看去,晃了晃,小手肉乎乎的,嫩白如藕。
其实一开始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怎么就变成了江州的何清眉?但是渐渐的,她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既来之则安之。
丫鬟婆子走后,屋子里很安静,许清眉躺在床上还清醒了一会。
她望着床幔上围着的一圈宝石坠子,若有所思。
似是还记着前世刚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的欣喜,还有临死前对肚子里孩子的万分不舍。
许清眉知道一个孩子对一个家意味着什么,既然她现在是何清眉了,那么她会代替从前的女娃娃好好地活下来。
突然她想到了丈夫徐立谦,她很想去找他,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他得知自己死后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都还未曾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没了,肯定会更加痛心。
后来她又想到如是没有自己管束着房中的银钱,不知他又要拿多少去买酒喝。
想起以前徐立谦每次喝回来醉醺醺得,自己还要亲自帮他梳洗。
他脾气可大着呢,婆子丫鬟都不让进身,所以有些时候迫不得已她还要扛着他。
从前她总想幸亏他娶的是自己这个贤惠力气大的,倘若娶得是自己温婉柔弱的嫡姐,说不准连扛都扛不动。
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而且江州与京城隔着十万八千里,她实在是无可奈何。
况且若是她向何府众人坦白自己不是真正的何清眉,而是京城长兴侯府的徐二夫人,许清眉。
大家八成只当她是小孩子说胡话了,所以她现在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许是年岁小的孩童本就贪睡些,她想着想着,便又睡了过去。
离开后,李氏将侄子叫到自己跟前来,过几日是李氏大哥李川的忌日。
李阳春立在姑母李氏跟前,面颊清瘦,身子骨瞧着也清瘦。
李氏单名一个“荷”字。
她瞧着侄儿愈发长得像自己那早逝的嫂嫂了,不禁回忆涌上心头。
李阳春的父亲李川本是一个武官,与李荷是兄妹,娶了江州通判的女儿冯婉茵为妻,婚后一年就生下了儿子。
但是李阳春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子承父业估摸是不可能的了。
而李川觉得自己身为武将,儿子怎么能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呢,所以他便不喜这个儿子,对他也不怎么上心。
这之后李川纳了冯氏的丫鬟姜氏为妾。
过了几年,冯氏又有了身孕,但没过几个月,姜氏也有了身孕。
七年前,江州李府内,三月的海棠开得正盛,一朵压着一朵。
嫂嫂冯氏十月怀胎,即将临盆。
那日正巧李荷和何老太太也在府内,何老太太带着木妈妈原是来探望故人的。
凑巧这故人就居住在李府附近,原是打算在李府整顿一下改日再去拜访的。
因为舟车劳顿,何老太太到了李府用过午膳后便去了厢房休息。
那时李荷怀胎三月有余,虽说她也是有身孕的人,但她年少时跟着父亲习武,因此身体比一般的妇人强健许多。
她还记得那日本是个大晴天,李府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盛。
一只白色的大花斑蝴蝶专注地停在一朵红海棠上,一动不动。
院中有一个小亭子,亭中摆放着一张梨木八仙桌。
桌上摆放着些许水晶凉糕和桃花酥,李荷和嫂嫂冯氏对坐闲聊着。
期间,五岁的小阳春知道姑母回来了,非要寻过来。
他贯常是喜欢这个姑母的,吵着嚷着要姑母抱。
可李荷这胎刚满三个月,嫂嫂又怎会让她抱孩子。
于是最后小阳春只得耷拉着脑袋让婆子抱着,谁知没一会就睡着了,两人只能笑笑。
小阳春生来体弱,大夫说许是先天不足,从生下来便大病小病不断,因而吃药如同吃饭一般,身上也带着一股子药的清香。
冯婉茵只梳着一个简单的挽髻,手持着一柄扇水墨团扇,着一身浅绿色织锦袄子,小腹高高隆起,外罩一件黛色披风。
三月春寒料峭,这微风中还夹杂着些许寒意。
虽说女子怀胎辛苦,且她这嫂嫂未施脂粉,可仍瞧得出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嫂嫂,木妈妈说你这胎八成是个女儿。”李荷看着嫂嫂的肚子说道。
“哦,木妈妈就是你家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吧,她自是名声在外的,许多达官显贵都受过她的恩惠。可她是如何得知的?”冯氏问到。
“木妈妈说怀孕妇人肚子若是浑圆八成就是男胎,若是个尖胎,八成就是女娃娃了。
她说我月份尚小,暂且看不出来。”李荷边说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女儿好呀,我就一直盼着这胎是个女儿,给我们春哥添个妹妹也好。”冯氏眸色中流露出几分暖意。
冯氏吃着面前的桃花酥,略有所思说道:“听说江州城外的大明寺桃花开得正盛,真想去瞧瞧。”
李荷双手托腮,显得百无聊赖,听完顿时起了兴趣。
她一贯是个跳脱的性子,婚后丈夫宠着,有时也还像孩子一般:“这当然使得,等你生下侄儿后,我们便带着侄儿一起去。”
李妈妈听了笑了笑,说:”大小姐莫不是忘了妇人生产后还得坐月子呢,等出了月子,桃花许就开尽了。“
冯氏美目佯嗔了她一眼,她贯是知道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小姑子的。
葱玉般的手指戳了一下李氏的脑门,说道:“亏你也是有三个月身孕,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
而且我可不敢把你肚子里刚出生一个月的孩子带出去玩,不然你家何大人可不是要跟我拼命。”
李荷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瞥了瞥嘴,说:“嫂嫂你贯会打趣我。”
一众丫鬟婆子见状都捂着嘴咯咯咯地偷笑。
谁能想到不到几个时辰,面前活生生的人就没了呢。
冯氏难产,李川得知消息后放下军务,火急火燎地赶回府内,却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孩子好不容易出生了,却是个死胎,是个女孩儿,是冯氏一直想要的女儿。
起初产婆说是胎位不正,恐是难产,于是李荷赶紧去老太太身边请了木妈妈。
木妈妈不愧是声名在外,孩子最后是顺利出生了,但谁都没想到是个死胎,本想瞒着夫人,可不知怎得有人说漏了嘴。
妇人生产完本就身体虚弱,冯夫人听到后更是悲从中来,心痛至极,不料生产完后大出血,命不久矣。
李荷还记得,嫂嫂拽着她的手,把年幼的春哥托付给她的场景。
“我没多久好活了,但春哥还那么小,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他自幼体弱,我知道孩子爹不喜他,我能托付的只有你和何临了。”
冯氏一字一句说得艰难,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双眼含泪,不舍地望着榻旁哭得哽咽的幼子。
小小的春哥在一旁哭的厉害,他虽然年幼,但是他也是晓得几分事理了,此刻他知道娘亲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他冲上前搂着娘亲的脖子,大声哭喊着:“娘亲,娘亲。”
冯氏本想抬手摸摸孩子的头发,安慰他,可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柔声地对着春哥说:“春哥,以后你要好好地听姑母的话,知道了吗?”
“春哥知道,春哥会听话的,娘亲你不要走。”
春哥哭喊着,可是怀中的母亲渐渐没有了气息。
屋内的一众丫鬟婆子无不是啜泣着,夫人多好的一个人啊,平时对下人也柔声细语的,结果说没了就没了。
婆子本想把春哥从夫人的身上抱下来,奈何他搂得紧,硬是怎么都劝不下来。
李荷此时也是泪流满面,哭得双眼红肿,她俯身到春哥身边,柔声地对他说:“春哥儿,你娘亲睡着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那娘亲还会醒过来吗,她还会摸摸春哥的脑袋吗?”
春哥问到,小小的人儿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这话时黑瞳中似乎带着些许期许。
李荷望着春哥童稚的面庞和纯澈的眼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偏过头,不想让春哥瞧见。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么小就没有了娘亲,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可又怎么都说不出欺骗他的话。
春哥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等姑母回答,就自己站了起来,目光落到了一个丫鬟的身上,带着几分寒意。
那丫鬟被他瞧得发怵,但是春哥最后并没有做些什么。
李荷牵着春哥的小手走向屋外,没想到春哥竟然头也不回的跟着她走出了屋子。
他似乎强忍着悲痛,神情异常坚定,这五岁的孩子仿佛瞬间长大了一般。
不久,李川赶回了家,下了马后直奔夫人的屋子。
春哥看到父亲,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像是最陌生不过。
李荷当时恰巧看向了春哥,她本想春哥看到父亲也许就不会强忍着了,毕竟他还那么小。
没成想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竟如此凉薄了,他对父亲那个淡漠的眼神实则是深深地烙在她心里的,所以她便想将春哥带回魏府。
李川虽然不喜欢病弱的儿子,但是对夫人却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年少时也是真心欢喜的。
妻子死了,他整日借酒浇愁,也无暇顾及儿子,便同意了。
于是李阳春便在魏府将养了三年,直到八岁的时候被李川带回家。
那个时候李川的小妾姜氏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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