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见已钟情
朱宸濠武功号称大明第一高手,其内力的深厚程度非同小可,他在怒极的气头上出手又快又急,哪还有留力的可能。
朱厚照的武学天分再高,十数年之功的内力功底到底有限,所以他只看到朱宸濠转了个身,那折扇就势如刀剑·真·破竹、眨眼间便直达他的脑门前,这速度之快别说想办法格挡、他要闪避都难。
眼看朱厚照就要被一把折扇破脑死个痛快,可迎面而来的要命杀意,压迫得他的眉心如被针尖戳刺一般生疼起来,这刺激让他的身体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求生的本能便自发地调动起他全身的潜能和神识,以致停顿住呼吸和思考的朱厚照看到了近在咫尺、仿佛静止不动的扇柄——
出现了!他作为竹妖时没日没夜地锻体加禅定才能达到的、知觉超加速运转的状态,原来当初的锻炼,他的灵魂即便穿越了也还是能受益。
千钧一发间,这边朱厚照还在胡思乱想,那边他的身体已条件反射地以突破人类极限的速度反手接住那纸扇,并借势身形转过两三圈才完全卸掉那扇上的霸道势头。
即便如此,朱厚照仍不忘故作轻松地装腔作势夸赞道:“皇叔好深厚的内力啊。”
旋即收起脸上所有神色,又阴阳怪气地接上一句:“就是不知和你的狠心相较,哪一样伤的人更重、更多呢?”
没想到朱厚照竟能硬接下他全力的一击,朱宸濠震惊到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前者沉下脸来步步向他逼近了,他才甩袖一正身形、气势不减地回怼:“这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朱厚照步步朝朱宸濠逼近,“即便就是我自找的,你企图诛杀储君亦是滔天大罪,难不成皇叔以为自己有正当的出手理由,我父皇就不会治你谋逆犯上的罪行?”
“你——!?”
怒视着近在眼前比他高出一小截的朱厚照,朱宸濠竟一时无言以对,毕竟他可是被抓了个现行,除非他现在有把握将朱厚照就地弄死,否则日后这事告到皇上那里去,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现在有把握杀掉朱厚照吗?
见识过朱厚照刚才露的那一手,结合他现在气定神闲地模样,朱宸濠是半点自信都没有。——知道他功夫大有长进,却不知他竟已厉害至此,今天是他失算了。
“怎么?皇叔想不到堵住我口的办法吗?”
见朱宸濠咬紧后槽牙、眼神闪烁着苦思冥想的样子,朱厚照也不自觉地半眯起眼,嘴角难以抑止地上扬几分,下一秒他的脑袋就已探到后者的耳侧近旁。
觉察到异况的朱宸濠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一步,再还予朱厚照一掌,可后者早有准备地一手用折扇拦腰一揽,一手拍偏其掌、反抓其腕,再同时用力地将朱宸濠整个人拉近自己——
朱宸濠被巨力扯动的一刹那,反应更快地用未受制的另一只手扣向朱厚照的喉咙,并一脚格挡向他的身间要害。
可惜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自己的腰胁和手腕又掌控在对方手中,其手脚都不好蓄势出力,以致于形成他半跨着脚、偏身与朱厚照抵死相靠又相抗的尴尬架势,一如干戈相交、刀剑相向。
“皇叔……”
此刻,朱厚照的唇鼻几乎紧挨朱宸濠的脸侧,两人细散下来的额发相互搅扰胶着,前者说话时因呼吸困难造就的沉重气息,全喷薄在后者耳畔,让他觉得极其不适和厌恶:“你闭嘴!”
呵斥间,朱宸濠掐其脖子的手更用力地捏紧并推拒开,而朱厚照揽住他腰、和捏他手腕的手亦条件反射地收紧,并在张嘴吸过气后,张牙一口咬在旁边的耳廓上,宛若疯狗咬食。
“——!!!”
刹那间,五内轰鸣,天人交战。
薄弱的外耳骤然吃痛,从未遭逢此罪的朱宸濠全身一颤后内心剧震,伴随暴怒一吼:“朱厚照!!!你有病吗?!!!”
恍惚之间,朱宸濠觉得自己是被一头野兽咬伤。
抓捏朱厚照脖子外推的手终是再也不敢使力,因会扯动自己耳朵,转而改为死抓住其脖颈下的衣服来隐忍痛楚,就连自个大腿外侧被异样的绵软蹭上,他都分不出神来注意,因为他还得给闻声而来暗卫使眼色赶人——
开玩笑,再给朱厚照来点刺激,鬼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远远超出他意料的事来?
而觉察到怀中人的退让妥协,朱厚照亦连忙松了口,却又十分不舍地衔吻过他留下的咬痕,感受着朱宸濠的抗拒和挣扎,他略感遗憾地在其耳边语气暧昧地低声说:“这就算是皇叔方才想要取我性命的惩罚,这事我们就此揭过,如果还有下次,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不免让人有点期待呢~皇叔若是好奇,也大可以再来试试。”
待朱厚照细声慢气地把话说完,朱宸濠已忍无可忍到额上青筋暴起、浑身杀气外溢有如实质,眼看他就要气到吐血暴走了,前者赶忙在他额角的小痣蜻蜓点水地亲上一口,这才松开他对朱宸濠的桎梏,保持警惕地后退两步又举起手来以示讲和。
气到几近怒火攻心的朱宸濠面红耳赤着、狠瞪向朱厚照的呼哧气喘间,只恨不能一刀把旁边的人给劈了,直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朱厚照肤色健康颀长的脖子上被他捏出来的深红手印,还有被他无意扯开的衣襟下、白皙锁骨及其上的一颗痣……
「墨溅冰肌魂入骨。」
朱宸濠脑子里莫名蹦出一句评语来,然后他再看朱厚照那张笑嘻嘻的欠揍脸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起来:这疯子知道自己刚才在用一副什么样的身子骨去抱别的男人吗?得亏他武功高、身手好还臭不要脸,不然他俩抱一起,谁才是吃亏的那一个还说不定呢。
想到这一层,朱宸濠心里顿时平衡不少,呼吸和脸色也慢慢恢复如常,并自顾自地检查起自己的仪容来。
“把扇子还我。”整理好脸侧的额发,朱宸濠神色倨傲地朝朱厚照伸出手。
“不给,”笑意始终未泯的朱厚照立马把拿纸扇的手藏向身后,“这可是我的战利品。”
“……随殿下高兴,恕微臣今天不再奉陪。”
“皇叔慢走,咱们改日再叙。”
朱宸濠并未应答地甩手离去:朱厚照,咱们走着瞧。
……
待朱宸濠刚走远,朱厚照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打坐调息起来——此前那一下救命爆发其实非常消耗体能,要不是他基本上每天都有锻炼,身体素质过硬,他估计接完那一招就得当场趴下,哪还能有多余的力气去调戏美人。
好在他日常没事不是打坐就是练武,朱宸濠留下的监视用探子才不至于起疑。
朱厚照日常在野外打坐的目的都在于沟通自然,并感应天地灵气,而非在练什么内家气功,倒也不怎么怕外在干扰,毕竟他都能提前感知到。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的体能已严重透支,需得以内力游走周身经脉以疏解身体的疲累劳损不可,但凡有个人来打扰,轻则内息走岔伤及肺腑,重则内息暴|乱炸体而亡。
好在,这里是竹林,冥冥之中对朱厚照原本的妖魂和神识似有所呼应和庇护,运起功来行云流水、事半功倍,甚至能感觉到比平时更多的灵气存在——虽然不太能吸入体内化为己用,毕竟想修仙是需要有灵根和基础的,他能通过极限锻体和妖魂与灵气的呼应勉强入道已是不易,再多的估计强求不来。
综上,朱厚照很快便将真气在体内运转好几个周天,将筋骨脉络上的劳损阻塞疏通活络开,只剩肌肉轻微拉伤的酸痛得慢慢恢复了。
之后便是一如往常的练武锻体,不过由于当前的身体状况,他就只能练儿对肌肉不太激烈慢动作虚招。
期间,因为朱宸濠此前刻意的进言和被他调戏后的反应,朱厚照的心情能从下午一直好到晚上……食色性也,他真的太喜欢这人的容貌风姿和傲骨神韵了——现在还要加上他身上的味道和性格,真的可爱至极。
虽然不知道自己对朱宸濠是出于男性角度的喜欢,还是出于女性角度的喜欢,反正就是喜欢。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是无关欲望的,因为他单是能看见他就觉得高兴和满足,不见他亦能靠期待着与他的下次相见而每天都满怀希冀地活着。
朱厚照明白,他久违地爱上一个人了:从初见的动心,到再见的倾心;然后是今天的费心,此刻不见他时的思心……糟糕,他算是中了这人的“毒”。
只是朱厚照的心性早没有年少时的轻狂无知,唯情爱是命,还觉得他爱的人也必须爱自己啥的,毕竟“爱”在你心里就算是“你的一切”,但在被爱的人心里却也许只算个“屁”,任何的强求和奢望对自己爱的人来说,都是多余的负担,最终只会换来失望和自伤。
况且,朱宸濠是个一碰就炸、一点就着的危险刚烈之人,要与他再进一步免不了要互相伤害。
加之会让自己过于深陷的爱意,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杜绝,毕竟他们的三观根本就合不来,勉强深交不是害人、就是害己。
虽然加上原身记忆里的,朱厚照与朱宸濠也不过见过那么几面,可就算他不知道历史,也足够阅人无数、共情能力超群的他看清这人的大致秉性了——这人不坏,在不触及他的核心利益之前,他甚至能称得上是个好人;但要是你的行为不能如他所愿,所做有损他的利益,他必然要心有不甘,为己利谋划反扑的……
朱厚照其实不太能准确向他人描述朱宸濠的为人,但他自己对他却已是心中有数。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说呢?嗯……唉,他随心随缘得了,务必克己自持总不会错,毕竟这个人可是想要他命的朱宸濠,估计他这会回去该在筹谋着日后怎么杀他了吧。
——用情越深,便越是能保持人间清醒,说的就是朱厚照这种人:至情至圣,同时又冷情冷性,极端到仿佛他能人格分裂。
……事实也真就如朱厚照所料,朱宸濠还在回去的路上就已下令让人去找江湖上最好的杀手了,只为时机一到便将太子一击必杀。
虽然朱宸濠也曾考虑过将来或可用感情或其身边的人来左右朱厚照,但在得知他心思深沉、武功高强、竟还如此不要脸的当下,他知道自己将来绝不会是手执权柄的朱厚照其对手,毕竟自己的真面目他一眼就能看穿,精明得就不像个才十八岁的人,而像只久经各种名利场的老狐狸。
这就很奇怪,距离他们上次见面也不过几年时间,朱厚照再怎么天赋异禀也没可能成长得如此迅速。
“从前的朱厚照已经随那一千多百姓一起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附于其身、来自其它世界的孤魂野鬼罢了。”——朱宸濠不自觉想起朱厚照那晚说的这句话。
「如果这是句真话呢?」
朱宸濠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藩地里曾经说他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命的那位老道士。
那老人家连他将来喜欢的女人是谁都能算对,还教他要想逆天改命就从不娶妻开始,却不愿留下来当他的幕僚,又神经兮兮地说什么他们若是有缘,自会再次相见。
要不是那人连他几年后喜欢的女子其名字都说得准确无误,朱宸濠才不会为了那老道人扯淡一般的话放弃自己喜欢的女人——虽然有一半是其他原因……
莫不是那老道士知道自己比起美人,更爱江山,所以故意坑他,好让娄姑娘不至于成为他追逐王道路上的牺牲品?
毕竟那可是位视他世子的权贵地位为无物,却爱他才气的有识佳人,和他为附庸风雅而学的琴棋书画不同,她是真的爱琴棋书画,并且造诣非凡,才智亦是卓绝,终究是他不配了。
如此想来,这世间的离奇怪谈之事也并非全都是空穴来风,那老道人的算命、和朱厚照的突然变性及武功的突飞猛进,不就是最好的事实证明?
而朱厚照之前还让他帮忙找个高人来着,看样子,他确实得去找一个高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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