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庙会游乐
每年寒假，林落最期待的就是大年初九的庙会。那是青禾镇的传统民俗活动。大年初九也叫天公生，是天界最高神祇玉皇大帝的诞辰，天公即是指玉皇大帝，主宰三界最高的神明。在这一天，不同村落都会选择举办庙会庆祝，村民们备好清香花烛、斋碗供品来到山庙祈福许愿。
之所以叫山庙，是因为青禾镇的庙宇选址都在山腰或山顶。林落所在的村落将庙宇建在周围满是梯田，由泥沙路蜿蜒到山腰的风水宝地上。庙宇后面是大片常绿阔叶林，花鸟为伴，草丛肆意。
寒假是农闲时期，庙宇前大片荒地，正好为庙会活动提供天然场所。当天早上村民爬山礼拜完神明后，就是宴请亲朋好友。
村里很多同龄人会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顺便参与下午的游乐活动，但林落不是。
她怕被拒绝，也怕麻烦家里人。要是邀请同学们，自己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分享，还略显窘迫。而且家远偏僻，林落也不想同学们为此奔波劳累。
吃过午饭的林落选择出去凑庙会的热闹，却没曾想遇到了苏彻、许崆和林允晗，他们也打算沿泥路去山庙。
许崆首先发现从远处田径而走来的林落:“呀！这不是好学生林落吗？没想到真能遇上。”话语尽是轻佻油腻，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听似等待林落很久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好奇林允晗有没有骗他们，想证实林落跟林允晗是真的以前就认识，而不是吹的。毕竟同班这么久林落从没承认过她跟林允晗属于同村熟。
林落没搭理他们，把他们当空气般默然走过去。
谁知道，许崆骑着他的自行车要往前冲，林落自然识相地让路躲开。他自信地在下坡路加速前进，对于他来说，这样拉风又酷爽。
但许崆大意的是最后几米的小弯。按理来说是没事的，但路面狭窄，没有那么多余地供他加速转弯。
他直冲到了小路旁边的小水滩。路边荒乱，长年有些荷叶和野草野蛮生长，土质还是黏腻疏松的，少不了储水的泥坑。
自行车落在那，就是难以平稳前行，容易翻车。果不其然，许崆被车甩下去了。他也算理智，放开车把，自己跳起来，选择脚踩泥坑，也不想被车绊倒来个狗啃泥。
许崆喜剧性地发牢骚，自我安慰道:“哇塞，老子差点就摔惨了。吓死个人，还好我聪明，就是车倒了，白鞋脏了。”说完还不忘拍拍自己裤脚上的灰尘。
林落看到这一幕后手掩嘴唇和下巴，不想被许崆发现找茬，偷笑起来，肩膀随之微颤。
旁边的林允晗果断捧腹大笑，跑过去看许崆的热闹:“哈哈，你真搞笑。都说了吧，让你下坡小心点，不知道有多少人栽过，也就你偏不信。没想到吧，打脸来得这么快，哈哈哈！”林允晗说时还不忘帮许崆把自行车提出泥坑草丛。
苏彻则是低下头点了一下鼻头，轻笑了几下，随后淡定地走向他们。
林落选择趁机快步溜走，实在不想跟他们过多交涉。
走到山庙的脚下时，庙会活动已经开始了。主干路上村民舞龙舞狮，敲锣打鼓，游神请佛，一片人声鼎沸。
林落不禁兴奋起来，见惯了山庙平日的寂静空荡，突然人群聚集，载歌载舞。大家同乐同庆，满是人间烟火气。
伴随着节奏紧促的八音，舞龙队很快来到林落旁边，周围等着的小孩喜出望外，快跑上前抢占先机。
林落则是不紧不慢地靠近，伸手摸了摸龙头，随后，钻进龙身下面左右穿梭，希望沾染神明福气，吉祥如意。
这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林落没有像在学校里一样扎高马尾，而是让黑亮的长发自然披肩。这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她低下头，笑意从嘴角绵延到眉尾，鼻梁高挺，冰眸低垂，一对弯月眉生姿。走路时散到胸前的部分头发随风飘扬，轻盈摇曳。为了不让发丝被头顶的木柄勾到，林落把右手放在头上把护住，动作轻缓优雅。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殊不知，苏彻在侧边的田径高垄处凝望着她一路笑意生花，注视着她穿至龙尾的一连串动作。她的头顶偶有阳光反射，金色晕染下的她清新脱俗，让观者失神着迷。
突然有种念头驱使他走向她，想跟她说话。
于是，在众人欢愉时，有一个俊秀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迈上拥挤的主干路，追赶上那个向前走的阳光女孩。他带着忐忑的心情一点一点地靠近……
“林落。”
“嗯。”不知道谁叫她，但林落下意识地回应，想回头看看。
但很快猜到是苏彻的声音，她认识的苏彻，说话自带慵懒随意。
“嘘，不要转头了，人多。”苏彻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落能细微地感受到他在右后方的气息。连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错落。她攥紧小手，莫名紧张了。
苏彻侧头浅浅地笑，话里带着轻快的语调：“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林落僵住了一会，条件性反射祝贺回他。
听到苏彻送新年祝福时，她心里慌动了一下，连带肩头微微颤抖。回他的话里都有颤音，带着迟疑。
在学校里，苏彻很少主动跟别的同学讲话，即使说也不多于三句，堪称话题终结者。他沉默寡言，对什么都无所谓，做事不急不缓。当别人记得焦头烂额时，他不会跟着抓耳挠腮，反而会说“急什么？又不是赶着投胎。慌有用吗？”
很多时候林落觉得，苏彻冷陌沉敛，是她靠不近的人，除非她想自讨没趣。
“走了。”
苏彻缓缓倒退几步，转身加快脚步去找许崆他们。他也紧张得不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一开始还怕林落像刚才一样不搭理人。看到她惊吓的反应，苏彻顿时觉得她有点呆，有点傻。他开始沾沾自喜。
林落站在原地迟缓了一会儿，被周围的村民挤到一边她才惊回神，转身去寻找苏彻的身影。
此时，意外、惊喜、迷茫、急切各种情绪交织心间，错综复杂。林落额角已经冒汗，鼻翼也是，不知道是太阳晒久了还是心里的悸动让她燥热。
扫视了几遍四周，林落眺望到了在打鼓点的苏彻。他站在林允晗旁边，认真观看林允晗打鼓。
只见林允晗握槌，将大臂的力量挥动传送至手腕，乃至手臂，最终敲击到鼓面，右手打强拍，左手打弱拍，从击鼓心到打鼓边，随机磕鼓面、蹭鼓面，适时按鼓停止。
看着就是力气活，但鼓点低沉，声声入心。苏彻看过后学着玩鼓，清朗的面容在阳光照应下显得五官更加英俊，他的笑漫不经心地随着虚空中的尘埃飞扬，夺人眼球。
这时，林苒来到林落旁边，嗔怪道:“家里来那么多叔叔伯伯，都在找你，你就自己溜来这，没良心。”
林落没有及时搭理她，林苒便伸手去挡住林落的视野，上下晃动。
“干嘛？”林落给她一个不满的眼神。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然后呢？”
“没了，你刚才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林苒凑到她面前问。
“没有，我发呆。”林落垂眸看了一眼林苒，重新扬起下巴，望向远处。
“咦，那不是上次帮我们的帅哥吗？”林苒发现了苏彻他们，指给林落看。
“我知道。”林落的镇定自若让林苒生疑。
“那你刚才是在看他们咯？”
“没有，我看的是大鼓。”
林苒偏过脑袋，斜看远处的大鼓，一脸不可思议：“你确定？看鼓不看人？”
“是的，你不觉得这个鼓跟上次庙会的不一样吗？”林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更大更新了，像是换了一个。”
“你厉害！”林苒为她的奇葩关注点竖起大拇指。
“呀，差点忘了。我来是说正事的，母亲大人让你回去帮她准备回礼。”
“哦。”说完，林落不舍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苏彻，调转方向，抄小径赶回了家。
林苒紧随其后。
苏彻自从跟林落说完新年快乐后，脑子一直停宕，即使学鼓也没法集中注意力。什么都不进脑子，怪烦乱的，但又有点诡计得逞的欢畅。
当他想知道林落是否还在原地游玩时，横扫整个场地，早就没她的人影了。他对周围的事情突然没了兴趣，开始一贯地傲视群物。面对许崆和林允晗的随众欢闹，他只看不说。
期间有一些外校学生关注到他们三个人，说实话，颜值还是抗打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苏彻，似乱非乱的碎发下，有一张棱廓分明的瓜子脸，一字眉浓密深邃，深褐色眼眸冰冷中自带柔情，鼻梁骨清晰高挺，薄唇轻扯时带着不羁。笑时带有邪魅的温柔，让人沦陷沉迷；冷静时霸气高傲，让人如处寒冬。
而林允晗许崆虽然五官端正，但相比苏彻，林允晗少了傲气，许崆则多了狂妄。一些勇敢的女学生甚至主动上去搭讪，想问苏彻的联系方式，苏彻当即眼神带刀，锋利而绝情，直接瞥头，撂下一句话:“没兴趣。”说完转身离开。
林允晗许崆追随后面念叨:“凭什么这家伙这么受欢迎，我们不比他好看帅气？这一个个都眼瞎吗？”
或许不是眼瞎，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了。
“还有，苏彻你拽什么？没兴趣！把你能的。”说着，啪的一声，许崆不厚道地拍了苏彻的肩膀。
听到拽这个字，苏彻眼神顿了一下，想起了之前许崆对林落发脾气时也提到过，连带着勾起了林落被许崆欺负的记忆，苏彻更没好气了，侧过身来一脚蹬过他的小腿，给他一击痛，出口就是一个“滚”，丢许崆一个人闷哼弯下身，揉捏自己的腿，委屈巴巴的模样。
林允晗则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抿唇轻笑，跟上苏彻的步伐，转身背对许崆时才露出一脸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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