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林按孟婵
孟婵在21岁时谈了初恋，没有很早，也不是很晚，就像谈的那个人，没有喜欢到骨子里，也绝算不上讨厌。
大概就是那次聚会的第三周吧，孟婵照常逛许子誓的空间时，看到了一条已经发了三天的说说。
配文只有一个心，两张图片。
一张是许子誓拢着一个女孩的肩膀，两个人冲着镜头做出搞怪的表情，另一张是冲女孩冲着镜头笑，眉眼弯弯，牙齿洁白，落落大方。
照片里的许子誓低着头侧脸盯着女孩，眼睛里溢出满满的温柔。
孟婵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起身离开，像往常一样悄悄掩埋在人海里。
她心慌时总是手脚冰凉，没有力气。
此时孟婵正费力的攥着斜肩包，低头快步走着。
撞到了人也没有停下来，丢下一句对不起就径直走远。
她怕再多待一会儿，会在大庭广众下哭出来。
网吧里，一个男生坐在孟婵刚刚离开的地方，看了屏幕内容后，皱着眉头盯着远去的背影。
回到寝室里的孟婵静静的坐在窗边，落泪无声。
细算下来这是许子誓谈的第三个女朋友了，跟前面两个比长相不算惊艳，还有一点点微胖。
但她的眼睛跟许子誓一样亮亮的，好似黎明星光。
只看照片就知道这是一个从小生活在爱里的女孩，活泼开朗，温暖大方，像个小太阳。
最特别的是许子誓看她的眼神。
孟婵从没有在许子誓眼睛里见过这种眼神，他就好像把雪融时的春水，蝉鸣时的绿荫，藏进了眼睛里，藏进了只看向那个女孩时的眼神里。
只凭这一个眼神，孟婵输了。
说她输，并不是因为她不会被许子誓喜欢，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许子誓有一天能喜欢上她，而是因为那个眼神，孟婵失去了窥探许子誓生活的权利，失去了把许子誓放在心底的权利。
她好怕自己对许子誓的喜欢会给许子誓带来困扰，她怕许子誓丢了那个还如同少年般的、看向别人满是欢喜的眼神。
本来就注定她要与许子誓越离越远。她觉得许子誓那个温柔似水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斩断了她对他绵延如丝的喜欢。
但是，她却愿意守护这个残忍的眼神。
所以孟婵哭了，不是哭许子誓不可能喜欢她，而是哭，她再也不能喜欢许子誓了。
林按又一次约她去看电影时，她同意了，孟婵穿上碎花的裙子，画上淡淡的妆，两个人一起看那部平平淡淡的爱情电影。
孟婵冰凉的手，在女主角吻了男主角时，牵住了林按。
林按是孟婵的同班同学，在一次实践活动中两人分在一组。
林按被孟婵看似清冷但呆呆傻傻的性格逗乐，从此便以朋友的身份跟孟婵相处，不知不觉就丢了心。
林按策划了一场轰动全校的表白，被孟婵当场拒绝。
林按各方面条件都好，从小骄傲。
在他看来，孟婵没有理由拒绝他，而孟婵在他的大声质问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离开，两人大吵一架后，从此见面形同陌路。
过了两个月，林按憋不住了，带了一堆礼物去找孟婵，承诺从此乖乖以朋友身份相处，绝不越界，孟婵其实也内疚，便同意了。
但从那以后两人明显存在隔阂，林按很难再把孟婵单独约出来相处了。
这次电影约会后，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确立的关系。
上一次见到许子誓，也就是那次聚会两个半月后，孟婵谈恋爱了，对象是林按。
确定关系的那天林按显得特别开心，他不停地问孟婵，“你不是骗我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孟婵主动牵起林按的手，笑着，轻轻点点头。
林按盯着孟婵的眼睛，她的眼睛淡然的，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情绪。
第一次表白被拒九个月后，林按终于和孟婵在一起了。
大三结束后，孟婵在实习公司旁边的中介考察了很久，准备租房。
林按以合租环境差为由强行把孟婵带到了一间刚装修好的小公寓里，这是林按家里人在他强烈要求下为他置办的，附近交通便利，离市中心不远，主要离孟婵实习公司也别近。
孟婵觉得不合适，本来一再推脱，但在林棱承诺租金水电按时收，两人一人一间房，绝不占她便宜的前提下，孟婵终于同意和林按开始“合租式”同居。
听说许子誓一直在准备意大利留学，因为他女朋友家里安排了女儿去意大利读研，所以许子誓的未来方向便以女朋友为一切标准。
有时候孟婵把实习工作完成后已经半夜了，翻翻空间就能看到许子哲分享自己挑灯夜读的学习照片，许子哲家里条件好，也还算聪明，学生时没把学习真正放心上过，当年高考在即也从未像如今这般努力。
孟婵点赞时总想：那个让许子誓这样付出的女孩真的很幸福啊。
沙发上，林按已经睡着了，柔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安静得像个婴孩。
孟婵熬夜加班的时候，林按不愿意呆在房间，总赖在沙发上，执意要等孟婵工作完再睡，有时太无聊了不由自主就睡着了。
看着林按由于身形高大蜷在沙发上的睡姿，那句早点睡在打字栏里反反复复，还是没有发出去。
林按家里是上海的，本以为他毕业后一定会回上海打拼，孟婵倒也下决心准备辞去好不容易即将转正的工作陪他一起去上海，林按却眨眨眼，“不回去，你不是想留下来嘛，我陪你。”
日子就这么过去，许子誓和女朋友一起去了意大利，孟婵和林按的工作也转正了，大家好像都有一个很不错的未来，那么喜欢好像也不得不失去联系。
两年后。
孟婵总被林梭的朋友叫做模范女友。因为在外人看来，她对林按实在是太好了。
林按说要跟朋友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无论多长时间孟婵都同意，而且绝不发牢骚。
林按在外面喝酒，无论多晚孟婵都会煮好醒酒汤等他回家，给他收拾。
一起出去旅游，连行李都是孟婵自己提。
朋友们都表示羡慕的不得了，刚开始林按倒是很骄傲，渐渐他只是淡淡一笑。
他们恋爱三年，林按都不知道无理取闹四个字怎么写，因为孟婵的无限理解和包容两人也从未吵过架。
在林按看来，这种爱情太折磨人了，他不要这样的爱。
林按最近很怪。
他开始有事没事出去喝酒，从以前的两三个月出去喝一顿到现在一个星期醉酒回家两三次。
他陪孟婵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甚至对孟婵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经常没有原因就翘掉约会，或者突然就会对孟婵不理不睬。
孟婵倒是没有埋怨什么，权当他工作压力大。
那天是孟婵生日，两个人本来说好了晚上一起庆生，结果快下班时林按却说临时有酒局，让她自己过生日。
孟婵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少喝点，让他尽快回家，说是在家里等他给自己过生日。
孟婵把那个两人一起选的小蛋糕取回家，又准备了一些菜，煮了醒酒汤等林按回来。
桌上的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孟婵打了几个电话林按都没有接，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便把菜都端进了冰箱，怕醒酒汤又冷掉，就把醒酒汤装进了保温杯。
桌上的蛋糕旁整整齐齐放了24根蜡烛，今年是孟婵的本命年，孟婵属龙，蛋糕专门选了带有恐龙元素的。
两只巧克力做的小恐龙拥抱在一起，一只绿色的，一只紫色的。
孟婵选颜色时，绿色小恐龙是因为自己的幸运色是绿色。
紫色呢？
也许是选蛋糕时一旁的紫色纱裙蛋糕的很漂亮，又或者是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孟婵本来就觉得应该有一只紫色。
孟婵坐在沙发上有点冷，便找了个毯子披上客厅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着，时针跟分针已经重合，指在十二点处。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孟婵想，刚刚我23岁的最后一分钟过去了，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生日了。
孟婵从来不吃隔夜的奶油。
蛋糕被丢掉了。
哪怕就一分钟而已，明明只过了一分钟，明明自己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那一分钟就是过去了。
十二点一刻，门外终于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林按推开门，脚步不稳，高大的身体抵在门上，似乎是要缓一下。
看林梭一脸颓废模样，孟婵突然又没了怨气，林按压力这么大，她得先把自己身为女友的本分做好。
她迎上去，小心翼翼搀着林按到沙发上。
孟婵突然胸闷，林按身上有香水味，林校身上有明显是女生才会用的香水的味道。
虽然不浓，但绝对是另一个喷着香水的女人，长时间近身贴近林梭，留下的。
孟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起身去准备温水，给林按擦干净身上溅到的一些呕吐物，勉强喂了半碗醒酒汤后，让林按在沙发睡下了。
然后回了自己房间，关灯，闭门。
林梭一下坐起来，眼神清明，一点不像喝醉的样子。
将剩下的半碗醒酒汤一口喝干净，把孟婵刚刚拿到沙发上的毯子披在身上，嘴角含笑，一脸满足的睡去。
第二天孟婵一早就出门了，林按一觉睡到自然醒，发觉孟婵没叫自己起床，桌上连早饭都没给自己留，心情好得不得了。
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高高兴兴地出门买东西了。
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林按给跟孟婵一起逛街的朋友发了让孟婵尽快回家的短信。
孟婵到家的时候，天花板上飘满了气球，地上散落着玫瑰花瓣，满屋的墙上挂着星星灯，照亮贴在墙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孟婵，笑着的孟婵，哭了的孟婵，长发的孟婵，短发的孟婵，大学时的孟婵，工作时的孟婵，穿着裙子的孟婵，跑步时候的孟婵，看电影时候的孟婵，吃饭时候的孟婵，发呆时候的孟婵，犯困时的孟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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