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年
许从眼睛从他身上收回,“还不错。”
萧奕是他在苏碧会馆结识的好友,算是邂逅之交。
说完他自己,瞥了一眼他身后,便问萧奕:“你怎么来这了?这离苏碧可不近。”
萧奕的眼睛变得温和,带着笑,“是杨翊,她吵着要吃梅花糕。”
跑这么远,只为了买梅花糕吗?
许从不信。
极快的转移了话题,“邓乙呢?你俩是不是一块上台了。”
顺了梯子,许从不得不下,他也愿意下,“没有,他也没上台。”
一个‘也’字能够说明一切。
萧奕也能明白,眉心稍皱,“许哥,别太固执,有些事情不是像师父说的…”
“嗯,我知道。”
许从没听他说完,就截了他的话,“你不是要买梅花糕?”
劝解终止,萧奕也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老板,要十个。”萧奕朝前走了两步说。
老板应声:“好。”手上动作也不停,“小伙子,你的。”
萧奕瞥了一眼,愣了一秒,“秦追?”
秦沛澜一点都不想遇到苏碧会馆的人,多说一句话,他都嫌累。
“嗯。”
拿上梅花糕,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师哥,走吧。”语气对比,前后仿佛是两个人。
许从虽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但是秦沛澜明显的不情愿,他能感受到,秦沛澜手嵌在扇子里的举动他看得一清二楚。
许从递给萧奕一个眼神,随着秦沛澜的脚步跟上去。
“小伙子,你的梅花糕。”
萧奕接过,目光看向秦沛澜和许从走的方向,笑了一声,“还挺搭。”
-
因为坏心情的缘故,秦沛澜一路上言语都特别少。
徐慰尘吃完那三个,嘴里含糊着说:“哥,你怎么不多买点?”
“也就你能一次吃三个。”
秦沛澜放下茶盏,慢悠悠开口:“师父上次说许师哥是从别的会馆来的,我今天才知道是苏碧会馆。师父为什么收了?”
“许师哥?”
秦沛澜:“许从。”
沉思片刻,徐慰尘双臂撑在桌子上,“你说他们两个呀!我就见过一次,当时我爸连见都不想,后来是路哥说得见一面,我爸见了就收了。还说,想什么时候上台都可以,他偏偏不上,只说自己还不够好。一行的邓乙也陪着,他来这三年,和我们接触就很少,也不常见。”
能得师父钦点随便上台,一定是基础够过关的。
徐慰尘又想了想说:“而且,我听说许师哥才练了四年,觉得不好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嘴里咽了一块苹果接着说:“就拿哥你来说,这么有天赋,除去走的四年,还练了八/九年呢。”
想起今天在饭店说的话,秦沛澜有点后悔,自己也不是三年就上台,规劝他人的话变得可笑了。
“是,青樾堂的人起步都是□□年。”秦沛澜淡声说。
“是啊,林哥和之华哥也有十年多了。”徐慰尘边说嘴里苹果也不停,“哥,你说你非得走,要不早是大师兄了。现在一口一个师哥,幸亏我拜的是庄大爷,不然我宁愿不拜。”
边吃边嘟囔,秦沛澜没见过比他话多的。
秦沛澜插起一块菠萝堵住徐慰尘的嘴,“再怎么,你也得叫我哥。”
徐慰尘还是乐着点头。
他有点好笑,“文德哥真的不嫌你烦?”
“他才不会。”徐慰尘几乎是脱口而出。
笃定的样子让秦沛澜有点好奇,忍不住逗逗他,“是吗?那我改天可得问问。”
一语落下,大门从外头被人推开。
郑木樨垂眸,不敢直视他们。
秦沛澜看出来他的尴尬,先声说:“进屋吧,不用在意我们。”
没了她的存在,两人也畅快许多。
“京昭姐还没回来?”
徐慰尘放低声音,“没有。”
究竟什么事情?秦沛澜忍不住,“你上次去送梭子蟹的时候,没劝?”
“劝了。”徐慰尘小声说,“我觉得我姐不回来也行,她动不动就生气。那地方对姐来说看着比这舒心多了,我们下个月也会挪过去。”又朝嘴里扔了个樱桃,“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是说不上来。”又放低声音,“自从木樨姐来了以后。”
没一块长起来,自然没有他们这样的情分;不是亲生的,还是半路插秧,少不得多适应适应,时间还长着呢。
若论时间…
秦沛澜突然开口问:“她来了几年了?”
“两年。”
单单两年,上台演出,也算是一桩奇闻。
“这参差不小。”
秦沛澜说的声音很小,只自己能听得。
他起身,朝外走,“走了。”
-
坐得时间久了,一时也忘了时间。
天空中有些晚霞映在上面,那热烈的样子,像是要霸满整个蓝天。
秦沛澜侧在花落门口,目不斜视地盯着里面那人,竹板一遍又一遍,曲子和贯口亦是。
他是对苏碧会馆的人有厌烦,甚至多看一眼都不愿。
只是他现在站在此处,观一人,就觉得那人该得到应得的,甚至更多。
于他自己而言,天赋加上八年底子,一天就够了。
可世上总有人想尽善尽美,又或许不是,只是自己觉得不够。
秦沛澜是个随性的人,如果没有师父和小姑的发掘和坚持,他干不了这行,甚至此刻可能都不知道在哪流浪。
许从比他耐吃苦,比他自律,比他平稳,就是少了该有的张扬,这种温和的性格似乎生来就该是这样的。
又看了一会儿,秦沛澜掐着点去了后台。
头一场是郑木樨,听徐慰尘介绍旁边那人是师父一友人送来的,叫夏蝉雪,学艺七年,也倒可惜。
昨夜一晚,林之华喜欢他来,两人自是攀谈不少。
“你什么时候上台?”林之华聊着聊着就扯到了。
秦沛澜:“再等等。”
“你学了几年?”林之华追问。
“九年多。”
这个年份倒吓着林之华了,“这么久?那早该上台了,木樨学了两年就上台了。”
语气平和,没有任何起伏。
“是该了。”秦沛澜没头脑的来了一句。
秦沛澜听着一句“去你的吧。”连着一阵一阵的笑声,突然笑了一声。
他去里面那间房,到师父徐/明/均身前,窃声说了句话。
徐/明/均也没犹豫,说:“行。”
庄迟坐在左右红木椅的右边,放下茶,“你还需要?”
秦沛澜也没答,笑了笑,“也请庄大爷去。”
庄迟:“嗯。”
“这小子又不知道憋什么劲儿呢。”
“也就是你宠出来的。”
两个长辈一句搭一句,秦沛澜也偶尔搭腔。
“我后天要和你大爷开专场,这两天忙得忘了说了。从明儿闭门三天,后天大家都在庆天馆,正巧你在,回去跟许从他们两个说一声。”徐/明/均细细的交付他。
说了大半辈子相声,一生虽坎坷,好在不怕晚,得的是好果子。
秦沛澜心里也喜得很,“好。”又望了一眼,“抛下哪一对?”
青樾堂人少,比不上苏碧会馆人多。如今,他又不上台,也只有四对,也得撇下一对。
徐/明/均不紧不慢地说:“小尘开场,双子中间,最后是瑾瑜。”
即使不言,他也知道是这样。
还有一句,“你报幕。”
秦沛澜对这个安排一点异议都没有,言语间都是兴奋,“好。”
二场还没结束,秦沛澜答应徐慰尘听,他便站在帘子后面听了后半场。
一下台,徐慰尘就跑到他身边,“哥,怎么样?”
“好。”秦沛澜说。
徐慰尘嘟囊,有点委屈,“就一个字啊。”
“加个非常?”
是真的好,也是点到为止。
“站好。”李文德虽没用严肃的语气说,但也能看出不悦。
秦沛澜看了看徐慰尘倚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像女朋友倚在男朋友身上一般,旁人看了都会误会的程度。
“哦。”徐慰尘扁了扁嘴,站直身子,又一脸兴奋地说,“哥,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了专场的事。”
“是。”秦沛澜拨了拨身子,“你们几个一点风声都不透出来。”
李文德站在徐慰尘身后说:“哪是我们?师父说要亲口给你说。”
“嗯嗯嗯。”徐慰尘附和着点头,又想压过身来,“哥,我爸说有没有我啊。”
秦沛澜拿扇子抵住他要过来的身子,调笑地说:“怎么?怕比不过你木樨姐?”
“没有!但是多少也得确认一下,我爸什么都不跟我说。”
“打头阵,开场。”
秦沛澜以防他激动,抵住徐慰尘的扇子他根本没打算放下来。
徐慰尘一个转身,直接跳起来环住李文德的脖子,还跳了两下。
扇子悬在半空,秦沛澜他人也似飘在半空。
李文德也被他一个转身和环抱惊着了,身子两侧的手不知所措,僵直了动不得。
“我也开心。”
李文德手放在他身上,本想把他拉下来。谁成想,徐慰尘顺着他的手,一跃而上,顺势上了他的身子,还抱得特别紧。这下李文德也不得不环住他的身子,以防他掉下去。
扇子坠地,一声清响。
刚才的环脖子说是激动,这个秦沛澜说服不了自己。
约莫几秒,秦沛澜咳了两声。
徐慰尘反应过来,立马从李文德身上跳了下来,顿了一秒,捡起地上的折扇,“哥,这扇子四年了吧,你还留着啊。”
“当然得留着。”秦沛澜不是好糊弄的,“你很激动?”
“人太激动的时候,难免有一些过激行动么。”徐慰尘挠着后脑勺说,“哥,你不是也有过过激行为么。”
秦沛澜盯着他,“那我也没一激动就扑人身上。”
“每个人都不一样么,”徐慰尘喃喃道,“要不是哥你拿着扇子抵着我,我也会扑上去的。”
“行。”秦沛澜挑眉,“这会儿辩解的倒是快。”
徐慰尘不想说,他也不强求着他说,他没逼迫人的习惯。
日子一长,所有事都能显出来。
秦沛澜走出门的一瞬,不小心和屋里的郑木樨对视了一眼,无话,便移开眼径直走了出去。
-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还是暖色的,衬得较暗。
许从嘴里点着烟,躺在床上刷手机,躺姿张扬。
“师哥。”秦沛澜叫了许从。
许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嗯。”扬眉,“今天还挺早。”
他高,腿也长,没几步直接跨到许从床上,整个身子趴在上面,“师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许从调整了坐姿,双腿盘住,放下手机听他讲。
“坏消息是我想先讲好消息。”
许从无奈:“那你讲。”
“师父说,从明天开始停休三天,后天去庆天馆,所有人。”秦沛澜特意强调了‘所有人’这三个字。
“庆天馆?”
秦沛澜托着腮,“只有举行大型专场才能到那去,师父要开专场。”
“确实是好事。”
许从说地淡然,与他热情地介绍形成鲜明对比。
又接着说:“坏消息呢?”
“坏消息?”
“嗯。”
秦沛澜一脸认真,“我刚才不是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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