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问剑山庄风雪遇孤儿
问剑山庄的地下,别有洞天。
受到惊动,姬小松幽幽转醒,她隐约看见,白衣女子正在身边守着自己,眉宇间关怀的神情同她妈妈有几分相似
姬小松触景生情,不自禁地扑了上去,搂住雪飞霜的颈项,痛哭道:“妈妈啊!”
雪飞霜想躲,不知为何却慢了一瞬,被她抱了个正怀,只听她叫道:“妈妈,你身上为何这样冷,我来暖一暖你,你不要离开我。”
若是常人,看到这孩子如此孤苦,定然心中悲楚,把她搂在怀中好生安抚一番,雪飞霜了无欲念,殊不知何为悲欢,他自小被双亲遗弃,对骨肉亲情更是茫然无知。
他平生第一次与人有肌肤之亲,一时间难以适应,二话不说便把姬小松扔到了边上去。
这力量显然不小,姬小松撞在墙上,又呕出一口鲜血。
会客厅底下是个六十见方左右的暗室,四方壁角分别嵌着四颗晶莹透亮的夜明珠。雪飞霜伫立在明珠下,清丽绝伦,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姬小松身边,扶起她来疗伤。
“姐姐,你生得真美,好像我妈妈。”姬小松低声喃喃。
雪飞霜专心运功,没在意她说的什么,更没有想到姬小松荒唐到把他当成了一位女子。
听她嘴里没了完的嘟囔,雪飞霜没好气道:“闭嘴,吵。”
雪飞霜一边给姬小松疗伤,一边听着上边的动静,过了半个时辰,仍然能听到脚步声,想来是姚郎还不死心。他单纯地想,那就和他们熬到底,暗室幽静,适合清修,待他恢复元气再出去也不迟。
雪飞霜多年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半月不吃饭喝水也不会如何,姬小松□□凡躯,腹中早已饥饿难耐。
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雪飞霜叹气道:“你为何要替我受那一掌,不然,我便可以不管不顾你的性命。”
姬小松扬起孱弱的笑:“转言之,你是一定要管我的命了。”
雪飞霜淡淡道:“我一向只管杀人,你的命掌握在老天爷的手中。你放心,一命抵一命,若你死了,我便陪你去死。”
“我娘说,人生在世要知恩图报,你在雪坡上救我于危难,你遇到危难,虽然我武功不及你,可我拼尽全力也要救你一救,我死了是我的命,你要陪我死是什么道理。”
“这世间的事,原就没什么道理。”雪飞霜道。
姬小松一夜之间连逢巨变,她渐渐地成长了起来,不再动辄哭哭啼啼,她按住雪飞霜的手,真挚道:“你不要再耗损功力为我疗伤了,我死不足惜,你要活下来,好为死了的人报仇雪恨。”
“嘘。”雪飞霜抬指按住她的唇,悄声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姬小松闭上眼,侧耳听着:“好像是……野兽在叫。”
雪飞霜道:“既然有声音传来,那么就有一定有生路。自己的仇要自己报,别想赖给我。”
知道还有一线生路,姬小松喜极而泣,经过雪飞霜短暂的治疗,她已经能够起身行走。
郎和一心想捉活口问话,那一掌仅使了三成力气,若是十成,大罗神仙难救。
“姐姐,我娘给我讲过……”
雪飞霜打断她:“你干甚么叫我姐姐?”不等姬小松回答,他又道,“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姬小松只道此人性格古怪,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娘曾经提起过五行八卦,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合,相生相克,江湖上的消息埋伏,大多依据此理。”
她一边念叨,一边摸索着地板,她求生心切,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用于破解密室,奈何亲母早亡,关于问剑山庄的武功路法仅学得皮毛,好在姬如是日日耳熏目染。
她依着记忆,口中念念有词:“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合,相生相克……”
雪飞霜立在一旁,但见姬小松神神叨叨,不知何意。
云海魔教功法本就自成一格,不在剑招上花心思,而是反其道行之,专门攻克内功心法,讲究“鱼死网破,招招毙命”,手段毒辣无比,这才被江湖人称魔教。
雪飞霜虽未直接师承魔教,可他的师父贺年客武功根基皆受魔教影响,纵然贺年客悲愤之下另辟蹊径,再创制出一套新的功法,却也不能与魔教全然区分开来。
问剑山庄和魔教互斗互克,密室原不难拆解,只是雪飞霜的武功路子与它南辕北辙,是以苦思冥想也不得破,由姬小松来解,却大大容易了许多。
姬小松大叫一声:“啊,有啦!”
雪飞霜道:“怎么了?”
姬小松半蹲在西北角的地板上,两手好似揉面一般,左捣右捣,那地板竟随她的手势而灵活变动,成功就在眼前,姬小松气息沉稳,默默在心中推算,遇到不解之处,便停下思考,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豁然开朗。
她也顾不得欣喜,手掌拂动,轰隆一声,密室顷刻间晃荡起来,恍若地崩山摇。
“姐姐,拉住我!”
话音刚落,雪飞霜已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拎,扶她直立。
刚刚站稳,脚底倏地塌陷,雪飞霜眼疾手快,拉住姬小松蹭蹭向后连腿数十步,直至退到墙根处方才停步,姬小松站定,低头向下看,猛吸了一口冷气。
——密室之下,竟是黑漆漆的万丈深渊。
二人相视一望,皆有惊心肉跳之感。
雪飞霜不禁蹙眉,心道:“问剑山庄自诩名门正派,可密室所设机关这等歹毒,和邪魔外道又有什么两样,不知接下来又有什么鬼蜮伎俩。”
他隐居山谷,自是不知江湖中的勾心斗角,可幸领悟力极强,又聪明绝顶,再多心机,在他眼前也不过是一扇透明的窗。
姬小松少不更事,想不到那些层道理。她见机关虽破,却并非通往外界的出处,不免大失所望,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她丧气,雪飞霜道:“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去底下瞧瞧,死也死个明白。”
姬小松破涕为笑:“好,死也死个明白!”
雪飞霜见密室底下犹如魔窟般黑洞洞的,隐约听见几声野兽的哀鸣,顿时疑窦丛生。
难不成……问剑山庄圈养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十几年前,在武学世家中出现了圈养“食脔”者。
“食脔”是一种大体积的吃肉禽兽,专汲取练武之人的精髓,将宝器缝于食脔中,再以修为高强的武者喂养食脔,宝器将更为精纯,这本是一条练武的捷径,后来因以人喂兽过于毒辣,才被禁行。
这些武林秘闻,雪飞霜也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起,此间想起,不由地毛骨悚然。
雪飞霜想到,这小女娃奋不顾身替他挨上一掌,他生死未知,何苦连累女孩同他丧命,于是道:“接下来的路艰险异常,你在此地等我,若我去而不复返,你便另寻出路吧。”
姬小松:“我要和你一起!”
“你何苦……”雪飞霜目露怜悯。
生死之际,姬小松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拉住姐姐的手。
他的手那样的冷,姬小松忍不住一颤,说道:“反正左右不过一个‘死’字,我与你同死是死,孤零零地一个人死也是死,那么,我们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雪飞霜意外地没有甩开她,只是自问自答道:“做个伴?也好。”
姬小松乐呵呵地松开了他,并未发现他神情异样,转而看向那万丈深渊,咂舌道:“要是有一条绳子就好了,咱们就可以顺着绳子爬下去,若遇到危险,也可及时折回。”
这番话提点了雪飞霜,他青丝三千,乌玉般柔滑,只见他一把抓起腰间垂落的黑发,五指并拢,轻轻地劈了下去。
这一招名叫“斩情丝”,是贺年客思念佳人黯然神伤时所创,绵柔之力可破棍棒刀枪。
发丝细软,寻常肉掌想要将它斩断难如登天,雪飞霜掌心凝气,迅疾如风,三千青丝应声而断,轻飘飘落在他掌心。
姬小松:“姐姐这是要……”
雪飞霜并不答她,他单取出一根发丝,寻了个牢固之处捆住,又再三拉扯,见不会松动才放心。
他反手一抛,发丝在虚空中纷扬。
只见他十指变化莫测,姬小松只看见白色的幻影,待他停下时,头发已经一根根地接好,垂落至深渊。
姬小松暗赞:“好俊的功夫。”
雪飞霜抢先跃下,轻飘飘有如一片羽毛。姬小松见他到跳了下去,心中恐惧登时驱散,照样画葫芦,指尖勾住发丝,紧跟着跃下。
“姐姐,你的功夫是谁学的,这般好。”
“自然是和家师所学。”雪飞霜并非刻意隐瞒师承,贺年客身份非比寻常,告诉这女孩,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你师父可真是个厉害的人,”姬小松道,“为何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打退了那些羊脸的怪物,可那个大块头你却打他不过,我看你的武艺不比他差啊。”
雪飞霜:“天下的能人异士不计其数,打过了很好,打不过也没什么。我曾与羊面杀手多次对战,他们的招数我已了然于胸,而姚……你口中的大块头,他手中有件称手的兵器,光这一点,我就不及他。”
姬小松问:“你师父没为你找一件称手的兵器吗?”
小娃娃话多,雪飞霜竟不觉腻味,耐心解释道:“师父说:‘世间相遇,讲求一个缘字,不可强求’,所以他从未给我规定兵器。”
“哦,我妈妈也曾这样说过,不过她才不会谈什么兵器,她说的是男女姻缘,”姬小松学着母亲的柔情腔调道,“姻缘天注定,强求,则害人害己。”
雪飞霜做梦也不会想到面前和自己谈笑的女孩居然是师尊的女儿。
他下山,便是奉贺年客之名寻问姬如是的消息。
他知师尊思念一正派女子,二人颇有渊源,只是因俗世阻隔,二人不得相守,却不想姬如是自戕而死,留下一女。物是人非来得如此快,也不怪他想不到。
姬小松正说着,忽觉手中一松,抬头一看,那发丝做的绳索竟在手中断成两截,失重感席卷全身,她直直地向下坠落,叫喊都来不及。
雪飞霜大惊,他想也未想,松开发丝,同她一齐向下坠落。雪飞霜使了千斤坠的功夫,下落速度极快,不一会便赶上了姬小松,他拦腰将女孩搂住,姬小松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雪飞霜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雪飞霜轻声道:“方才是谁说不怕死的谎话,真应该割掉她的舌头。”
姬小松红了脸,小声嘟囔:“我可不要孤孤单单地死去。”
如一直任这般自由落体,二人怕是真要丧命在这深渊。
雪飞霜不再守株待兔,他腾出一只掌,凭空凝聚出一条尖锐的冰凌,这以内力聚冰的本领,天下少有,雪飞霜血冷心寒,颇有天赋,不到几年,就练得如火纯青,今日才派上用场,他猛地一扎,冰凌刺入山体,二人挂在冰凌上,才算平安无事。
姬小松怔怔然:“奇了。”
雪飞霜松了口气,忽然感觉到疼痛,抬头一看,原来方才用力过猛,不慎被冰凌刺破手掌,倒也不碍事。
血滴滴答答落入深渊,陡然惊起一声兽鸣,雪飞霜心头一震,暗道:“底下果然有头畜生,听那声音,似乎距离不远,别成了它的盘中餐才好。”
“那……那是……什么玩意。”姬小松颤了三颤。
雪飞霜:“你害怕老虎狮子么?”
“不怕,我小时候见过娘和一头幼虎打架。”姬小松道,“我们上山觅食,白虎突然蹿了出来,它还没长大,小小的一团,害得我以为它是一只大白猫,心生怜意,想把剩的馒头喂给它吃。谁知道,它居然想吃我,好在娘及时赶到,打退了它,不然我早就成了幼虎口中的食物。”
“你怕也是没有用的,底下的东西,或许比你遇见的那头畜生更凶残,我们不能在这儿吊一辈子,冰凌总有融化掉的一天,我们得去会会它。”
雪飞霜脚尖落地的那一刻,蓦然发觉,地底下的构造恍若一个巨型的天坑,为得是困住什么呢?
洞底黯淡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姬小松寸步不离他身后,雪飞霜似乎听见了沉闷的呼吸声,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在洞中徘徊不散。
姬小松陡然张大了瞳孔,停住不动了。
雪飞霜注意到她的异常,转头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依稀看见她面庞的轮廓轻轻颤抖,不知何故,心中忽然紧张了起来。
姬小松声若蚊蝇:“我……刚才感觉……有东西,舔了我的……手。”她咽了口唾沫,克制不住地发抖。
黑暗中,雪飞霜看见有什么东西亮了一瞬,他心中更加确定了:“不要动,它——可能就在你身后。”
姬小松只觉得世界霍然大亮,一头庞然大物朝自己扑了过来,原来发光的是它两只蓝绿色的眼睛,还没回过神来,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从虎口拽出,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雪飞霜,无形之中这个人又救了自己一命。
二人屏息凝神,静静观望。
是一头虎——豹纹雷霆虎。
稀世罕见。
猛虎匍匐在地,虎视眈眈,两只蓝绿色的眼睛好像诡异的大灯笼,闪烁不定。方才不见天日,原是它贪睡阖上了眼,这时被二人惊醒,猛地打了个喷嚏,轰隆作响,真好似雷霆一般。
雪飞霜暗自空手凝出冰凌,只待老虎发威时刺入它的面门。
那虎凝视了二人一阵,蓦然发出一声近似呜咽的哀鸣。
二人皆是一愣,姬小松道:“它……好像很痛苦。”
霹雳虎似有灵性,听见这话,哀鸣更甚。
她突然鼓起勇气,撒开雪飞霜的手,悄悄地向前探了一步,正要再上前,只见霹雳虎猛然坐立,张开大口哀嚎不绝。她骤然刹住步子,脸色惊惧,稍缓片刻,待霹雳虎恢复如常。
她仗着胆子走到它面前三尺远的地方,停下来,轻缓道:“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你?”
雪飞霜见她和虎对话,心中讶异,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瞧着,但见那虎目光低垂,似是点了点头,鼻孔中发出哼哼的热气。
姬小松突然高兴地扭过头来:“小时候它毛没长全,我还以为它是一只白虎,没想到却是豹纹的。”
雪飞霜愕然:“它就是你说的……小白虎?”
姬小松看看霹雳虎,它如今高大威猛的模样的确不能以小白虎相称了,她笑道:“它长大了,可是还认得我。当年母亲擒住它,要将它杀死,我实在不忍杀生,恳求母亲放它一马,母亲自然依我,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它一直默默尾随在我们的后面,时不时叼来一些山间野味进献,我和它还交了朋友呢,你说是不是,虎兄?”
她顺势摸了摸虎唇边的白毛,霹雳虎咧开嘴,笑得好生难看。
“你懂兽语?”
“我听见它的啸声心中有所动容,我对它说话,它也会有所反应,如果世间真的有心灵相通的话,我想这就是了。”姬小松如实道。
万物有灵,莫说是禽兽,花草鸟木也有它们的情感,屈原问苍天,说明他读懂了天的心声,只是这种境界,只有品性纯高之人才能拥有。
雪飞霜从小被师父教导世间万物千姿百态无奇不有,所以只是微微感到奇怪,更多的还是感叹缘分的奇妙。
起初,他还有几分惧畏,时刻提防着恶虎伤人,渐渐地,看着姬小松同霹雳虎相处和谐,他也放松了警惕。
“姐姐,虎兄受伤了,你快瞧!”
只见霹雳虎腹部被鲜血浸染,雪飞霜掰开虎毛查探,只见伤口颜色已变黑变深,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怪不得它哀嚎不止,伤处在腹,若是再晚几天,任它凶猛,也难活命。
“瞧着,像是被利器所伤,有腐烂之兆。”雪飞霜凝眉道,“对于豹纹霹雳虎这类凶兽来说,伤口并不算严重,无需治疗便可痊愈,而它总不见好,必然是其它缘故所致,你且问它,可曾与人搏斗过?”
姬小松比划了一阵,那虎将目光转向雪飞霜,竟点了点头,姬小松道:“如果不是咱们误打误撞,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
雪飞霜冷笑:“你尚未涉足江湖,只道江湖中只有侠义之士,岂知心术不正者大有人在,问剑山庄不怕养虎为患,造密室挖天坑,费这么大的心思,自然也有能制服猛虎的异士。你觉得这里是鬼地方,或许有人觉得这里比九重天还妙。”
“……我娘说,这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
雪飞霜见她一口一个我娘,心下暗想:“我何苦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争辩,她半点武功不会,想来是山下农庄里的女儿,运气不好,赶上问剑山庄遭难,受了连累,一整晚惊心动魄,她经脉具断,却还活生生地站在这儿陪着我,也算一场缘分,若有命出去,我去求求师父,请他为这孩子接上筋脉,只是师父这个人,最讨厌我同山下的人来往……只怕见面,会将她一掌劈死。她死了,我接着自刎,绝不欠她这份相救相伴的恩情。”想到此处,愁云立散,又是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神情。
姬小松不通医理,哪知自己命不久矣,只觉胸中偶尔气闷,还以为是天坑幽闭的缘故,听姐姐说虎儿是被利器所伤,她便扒拉着虎的身躯查探:“咦,这是什么?”
“别动。”
雪飞霜蹲下身子,朝那物瞧去,一块长条金石插在伤口处,位置隐蔽,如不仔细翻找,难以发现。
金石露出金灿灿的一截,上边刻着钱币大小的圆圈,倒也看不出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雪飞霜唰唰点住虎身上的各处穴道,令它不得乱动后,抬袖握住那金石,陡然抽出。
鲜血四溅,空中亮起一道耀眼的金虹,霹雳虎痛苦难耐,因穴道被点而无法挣脱。
雪飞霜道:“是一把刀。”旋即“咣当”一声响,原来雪飞霜用力过猛,带出金刀的同时不知又带出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响声清脆。
姬小松叫道:“姐姐,还有一把剑。”
雪飞霜顾不得探究一刀一剑是何来历,连忙撕下衣角,为虎包扎。
姬小松在一旁协助,霹雳虎伤势甚重,不一会儿,二人便大汗淋漓,可幸的是,最终止住了血,总算保住了这条虎命。雪飞霜喂给霹雳虎一颗化瘀的药丸,霹雳虎乖乖吞咽了下去。
在看躺在地上的两把兵刃,刀的纯金,剑是纯银,光华大绽,竟令四周蓬荜生辉。
雪飞霜只道是武者养在虎腹的玩物,看了几眼便不在意了,姬小松抱着刀剑,却十分喜爱。
方才面临险境,没有注意,这时借着刀剑的光辉,只见西北角开着一扇高大的铁门,门扉紧闭,像是从外边锁住的。
雪飞霜心道:“武者定期来喂食脔,看来走得便是此门。”
他上前,使掌力推了三下,铁门纹丝不动,看来不是普通的铜铁。
姬小松瞧见先是喜道:“我们能出去了!”后又见门无法打开,不由地有些失落。
她突然道:“姐姐,拿这把剑试试!”
雪飞霜接过银剑,点点头,这对刀剑都有些玄妙,剑似刀、刀似剑,这柄剑明明剑身挺直,可远看又似一轮弯月,剑柄处刻着一条细细的线,不知何意。
雪飞霜吸了口气,剑在手中十分得心应手,毫无陌生之感,他只道自己的剑术纯熟,却不知知名的剑客遇到一把陌生的剑时也需磨合一二,他和银剑一见如故,只因投缘罢了。
一剑下去,门依稀有了裂缝,姬小松拍掌笑道:“好剑法,再砍!再砍!”
三五剑下去,铁门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一人高的窟窿,雪飞霜这才作罢,说道:“走吧。”他放下剑便走,姬小松不知道他厌恶食脔这种阴暗手段,还道他忘记拿了,便把一对刀剑入鞘,藏在虎口中。
见她牵虎而出,雪飞霜道:“你打算将它怎么办?”
姬小松犹豫不决,显然是对霹雳虎已生出极深的感情,不忍离它而去,可叫她整日与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相伴,也不能够。
虎儿极通人意,怜爱地舔了舔女孩的脸。
看见如此温情的一面,雪飞霜心中动容,淡淡说道:“你且随我上山,请我师父为你治伤,待你伤好后,你们再分开吧。”
姬小松闻言欢喜得很,可不知为何却摇了摇头:“我带着它,会吓到你的师兄弟的。”
雪飞霜道:“你若是为此担忧,大可不必,我师父只收了我一名弟子。”
姬小松心道:“一般的师门都弟子万千,姐姐却师门寒微,其中不知有何故事,我可不能再提这些引她伤心了。”于是闭口不提,一路上只和虎儿嬉笑。
从铁门而出,眼前夜明星稀,隐约中一片郁郁葱葱,正是青眉山脚下。
姬小松连夜未睡,提心吊胆,此时守得云开见月明,只觉得身体困乏,她卧在虎儿身上,竟然眯眯瞪瞪睡着了。雪飞霜瞥了她一眼,亦未叫醒。
旭日东升,偶遇一砍柴农夫,农夫停下脚步,揩了揩眼睛。
只见不远处二人一虎沿极陡的山路而行,虎背上拖着个酣睡的女孩,虎步悠闲,不把险恶山石放在眼里,而身边的那位白衣青年更是视若等闲,从从容容。农夫被其气质所吸,不由多看了两眼,暗道:“老头子我今日遇见了下凡的神仙。”
于是对着一行人的背影,拜了三拜,然后连忙奔回家告诉老妇。
喜鹊叫了两声,姬小松倏然坐起身,伸懒腰道:“哈,天亮了。”
雪飞霜问:“你身子可感觉到什么?”
姬小松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气闷得很,行动起来也比往日迟缓了些,姐姐,我还有得好活吗?”雪飞霜走在前头,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也想象得到那副冷酷的模样,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答,又道,“姐姐,你师父是谁,正如大块头所说,你是魔教的人么?”
前边传来冷冷的声音:“到了。”
青眉山高耸入云,一脚踏空就是万丈深渊,寻常人上山须得一天一夜,雪飞霜自不必说,即便是千里冰封也如履平地,最拖后的姬小松有霹雳虎载着,不到半日便抵达了山巅。
姬小松道:“奇怪,怎么没有门啊?”
当年贺年客看中了青眉山易守难攻的地势,选择在此隐居,他四肢尽残,恐仇人相扰,遂择了一处隐秘的地界,若无人引路,定迷失在山间,慢慢饿死。雪飞霜抓起一条腕子粗细的藤蔓,甩给姬小松:“抓住了。”
“怪不得你会结发成绳,”姬小松道,“可是小白怎么办?”
雪飞霜又抓起另外几根藤蔓,三绕两绕,便凝成一大股,他手腕微微一晃,霹雳虎便被藤蔓缠住身躯。
雪飞霜再轻轻一扯,霹雳虎领悟其意,发足向谷中跃下,姬小松不甘落后,笑道:“虎兄,等我!”
雪飞霜最后跳下,身姿轻盈,如堕云中,远望去,好似一只白鸟翩然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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