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冷漠的背后
“麻烦，家属签字。”
当护士把病危通知书递到孙浩生眼前时，他神情呆滞，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妻子明明上午还好好的，他们当时还有说有笑，讨论着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他明明是满心欢喜地目送妻子入手术室的，明明是满怀期待地等待孩子降生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这值得庆祝的日子怎么就变成了灾难日。
护士见家属不肯签字，就找来医生。
孙浩生一见到医生，就激动地抓住医生的手，“陈大夫，我老婆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困苦，“病人羊水栓塞，十分危险，你快签字吧。”
孙浩生苦苦哀求着医生：“求求你，救救她。她才25岁。”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急着补充道：“实在不行，就保大人。好吗？医生，我求求你了。”
说着他就跪了下去，医生急忙搀扶，“我们会尽力的，你别这样。”
……
苏灿站在手术室的角落，望着好几个医生护士，正焦急万分地抢救一个孕妇。
孕妇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却还在呢喃着：“救救我的孩子。”
也许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苏灿眼睛瞪得大大的，坚持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已经见过太多死亡，但像此时此刻如此难受的还是少数。
如果一个人的诞生需要另一个人的死亡，你会怎么选择？
死与生就是一个残忍的话题。
夜琛轻轻拍着苏灿的肩，“受不了就别强忍着，这有我呢。”
苏灿倔强地摇摇头。
夜琛轻叹口气，“她待会看到你这哭戚戚的样子，只会更难受。”
苏灿耷拉着脑袋，刚走出手术室，就见到一个年轻男子，正蹲在墙角捂脸痛哭。
终于苏灿眼中的泪水再也没忍住。
她在医院里闲逛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熟悉的病房，那个熟悉的3号病床前。
然而那个女孩却早已不在了。
1号病床的病人正疼得大声哼哼。医生又是在家属的三请四邀下才肯来打上一针。
苏灿记得这个王医生，当时他也是这样对待左雅晴的。最初他和其他的医生护士，都是对左雅晴极好的。给她推荐水床，推荐最新的治疗方案，推荐最贵的进口药品。可等左雅晴不行了，他们一个个都变得很冷漠，不愿再过问病人的状况。
苏灿瞬间心里有一股恼火，她跟着王医生走出了病房。心里寻思着要报复这个黑心的医生。诅咒他喝汤必呛，吃鱼必卡，打赌必输，还有吃盒饭顿顿没荤菜。
想到着，苏灿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王医生回到办公室后，坐在位子上一直没有动静。
对桌的吴医生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王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615病房，睡1号床的那个老太快不行了，估计就这几天了。”
吴医生也颇感无奈，“她已经撑了很久了。生这病，没办法的。”
“病人疼了就找医生，可是止疼药都免疫了，这让医生怎么办？”王医生低下的头，垂得更低了，神情满是羞愧。
“那老太每次见到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可我却再也不敢对视她信任的目光了。我也好希望她不疼了，病好了。”
苏灿愣愣地站在王医生身后，感觉眼前的男人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他也有难受，愧疚的时候。
苏灿沉思了一会后，默默地离开了。
她继续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最后坐在一处草坪上，瞅着不远处的小喷泉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夜琛坐在了苏灿的身边。
“孕妇送走了吗？”苏灿淡淡地开口。
她总是这样，只要不在场，就会这样问一句。奢望着师傅告诉她，对方并没有死。
不过，相信奇迹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夜琛淡淡地笑着，言语温柔，“送走了，她看到孩子了。”
“那也挺好的。”苏灿边笑边点头。
她的眼底有些悲凉，“师傅，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当鬼差？”
夜琛侧了些身子，目光平视苏灿那张委屈的小圆脸，“为什么这么说？”
“我太懦弱了，动不动就哭鼻子。而且我在没有了解所有的人情世故时，就盲目地想要报复别人。”苏灿长叹一口气，“哎，我真是又蠢又没用。”
“谁说的？你可是鬼差里最善良的，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了。你想，能在离开人世前，仍被温柔对待，是件多美好的事情。”说着，夜琛的神情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苏灿又惊又喜，“师傅，你在夸我吗？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夜琛眼中含笑，“你就想听为师夸你，是吗？”
苏灿小小得意，“当然不是啦。”
她看向远方，此时正是黄昏，夕阳西下。
“师傅，这里风景挺好的，我们再坐会吧。”
夜琛翻出生死簿瞅了一眼，“行吧，那就再待20分钟。”
心情好转的苏灿，自然无法再静静地看风景发呆。一直盯着太阳落下，只会觉得无聊。
忽然，一丝狡黠划过她的眼底，“师傅，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
苏灿的笑容开始不怀好意，“我们比瞪眼，谁先眨眼睛，谁就学狗叫。怎么样？”
这是前几天南宫秋秋教她玩的。可是南宫秋秋那个单眼皮每次都输，已经不知道学了多少次狗叫了。
夜琛将苏灿的小脸轻推到另一边，“真是胡闹，敢让为师学狗叫。”
苏灿猛然回头，正准备用激将法时，却看到夜琛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来吧。”
夕阳下，他们面对面坐着，开始了这一场幼稚的游戏。
苏灿全神贯注地瞪大着双眼。她看到夜琛的褐色眸子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夜琛那张秀色可餐的脸越来越近，直到嘴唇有了柔软的触感。
苏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只听到夜琛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输了，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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