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作为岛国，泥轰本就多山，哀目村的位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群山呈椭圆形把村子抱合在中间，像一只眼睛，或许这就是村子名称中“目”的由来。
所以不用提水泥路了，连通整个村子和外界的只有一条窄窄的，勉强够一辆车行驶的土路。
土路的一侧是陡峭的山壁，另一侧就是高崖，看着都叫人心惊肉跳。
在村口，他们发现了之前从竹内家开出来的轿车，不过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料想应该是已经到村子里了，也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
五条悟兀自站在村口的公交站牌上，观察着村庄上空的结界，冰蓝色的眼睛里空空的。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过，再偏僻的村子也是有班车的。
仔细地看着站牌上的车次和时间，千手扉间不自觉把手放在了下巴上，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公交车站的牌子上写着运行时间和车次，公车会在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和星期日来这个村庄，一天走两趟。
这个村庄不大，他贸然和五条悟出现在这里容易打草惊蛇，还是装作游客比较能让人放松警惕。
况且今天是周二，明天刚好是班车要来的日子。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看得清结界的咒力流向吗？”
“可以，但是咒力太杂乱了，需要时间。”
用杂乱都是抬举了，五条悟看着面前乱流的咒力皱了皱眉。
这个结界的咒力流向简直就是一团糟，就好像猫爪子挠过的毛线团，六眼当然能找出来主要的咒力流，但也需要时间。
啧，想想都麻烦，干脆一发【苍】轰掉得了。
不，还需要耐心，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发掘他这位同学的秘密，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眼前。
五条悟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被站在旁边的千手扉间看在眼里。
直接破坏掉结界确实是相当高效的办法，但是他此行的目标是救人而不是逼着绑匪撕票。
确实，五条悟轰掉这个结界甚至不需要一分钟，但是对方杀掉手上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质只需要动动手指。
在发现结界被人轰掉之后，一般人是会选择和来人拼命还是马上撤退呢，不用想，必定是后者。
那么把妨碍行动的人质随手杀了，不仅能销毁证据还能防止暴露行踪。
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么千手扉间这次就真的是白跑一趟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村庄也只剩路灯还在亮着正适合踩点和熟悉周边的环境。
女孩今晚应该是不会有事的，如果真是为了尸体的话，那么大可把人杀了再运过来，而不是大费周章这样遮遮掩掩的送过来，那么就证明他们暂时需要的是活体。
想到这里，千手扉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公交车站牌上蹦下来的五条悟
“我们今晚估计要在野外过夜了，如果你想睡床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是他给五条悟反悔的机会，毕竟五条悟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个少年，少年人在他这里总有些特权的。
毕竟犯错是青年人的权利。
而且他也不认为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能适应得了野外生活。
有些人天生就该睡蚕丝做的被子，垫上好几床褥子，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讲究，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精致。
五条悟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才不要回去。”
意气风发的少年自然不愿意再这样的紧要关头回城，却只是为了好好睡一觉。他也明白自己这位新同学的心思，无非是怕他受不了这样的苦，但是他可是【六眼】。
既然是【六眼】，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他不行的东西！
他想，他一定会让自己这位同学大吃一惊，然后拜倒在他的脚底。
“是吗。”
面前的五条悟就像一只洋洋得意的猫，并不存在的尾巴在身后乱晃，好让别人也瞧出他的得意与自信来。
唉，还是太年轻。
所以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摇了摇头，千手扉间往村旁的山头里走去，示意五条悟跟上。
野外生存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生火，以免被人发现。
现在是夏天，正是蚊虫多发的季节，细小的蚊虫会在你身边不断的盘旋，把你当作一顿美餐。头顶上，脚底下，都有虫子，区别只在于你能不能注意到。
千手扉间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五条悟不行。
视力太好此刻反倒成了一种折磨。
六眼是没有死角的，所以不管哪里的虫子他都看得见。虫子藏在他头顶的树叶里，脚下的泥土里，不远处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迈着复数的腿，用一双双复眼默默的看着他，看的他头皮发麻。
为了不出丑，五条悟一路都在忍耐，但是在迎面碰上一只刚好从书上垂落下来的蜘蛛的时候，他脑袋里一根不知名的弦“啪——”的一下就断了，下意识抬手就要给这只可怜的蜘蛛来一发【苍】。
“冷静，那只是一只蜘蛛。”
关键时候，千手扉间一把抓住了五条悟的手，阻止了在他指尖呼之欲出的苍，抬手就把那只好运的蜘蛛弹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确实，那只是一只蜘蛛。
五条悟的记性自然是极好的，但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会招来麻烦。
以至于刚刚那只蜘蛛毛茸茸的身体，八只复眼，还有长腿，乃至于身体的某一个角落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环绕，尤其是那只蜘蛛和他当时离得那么——近。
他决定以后讨厌蜘蛛。
又走了一段路程，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颗看起来挺高的树。
这棵树生在山顶上，面朝下面那个村庄，目光所见少有障碍，没有比这更好的监测地点了。
“今晚我们就在这上面休息。”
千手扉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让五条悟大跌眼镜的话语。
默默摘下墨镜，五条悟抬头看向这颗树枝只有他大腿粗的树。
这样的树能睡人？
真的不会半夜翻个身就掉下去吗……
五条悟对此表示怀疑。
但是没给五条悟说出心中怀疑的时间，千手扉间就轻巧的沿着树干爬上了最高的树杈，在上面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下面沉睡的村庄，看起来暂时不会搭理五条悟了。
五条悟站在树下思考了片刻，最终再六眼的胁迫下不情不愿的爬上了树干。
本来他是打算靠着树将就一晚的，但是他的六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地上有多少虫子对着他的裤脚跃跃欲试，如果他不想晚上就被这群虫子吞吃入腹的话还是爬上去的为好。
真正坐在树枝上的时候，五条悟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好像脱离了地面，就获得了一种神奇的【自由】。
站得高看得远，这话自然也不假，高处的视野确实比那些长得看似一样，却又毫不相同的树好看的多，不过其实对他来说都一样，六眼能看到的，比这更远。
“你的六眼能看多远？”
千手扉间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反正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问问也无妨，左右他没什么损失。
“反正比你能看见的远得多。”
并不是炫耀，而是五条悟对距离这个概念实在没有什么体会。
或者说，距离这个概念在他的眼里是没有意义的。
一毫米和一米在他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小时候他甚至对那些所谓的长度单位感到诧异，并为那些把长度分成不同单位的人而深深的担忧。
但随着年岁渐长，他也逐渐明白了自己的不同。
“是吗。”
千手扉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现下只不过为了满足他对六眼的好奇罢了。
“那你的瞬移，有限制吗？”
既然夏油杰问了一个问题，虽然他的回答称不上回答，但五条悟还是觉得自己也该问一个才好，不然总感觉吃了亏。
“不知道，没试过。”
这自然是真话，因为这辈子他出过最远的门就是高专到他家了，时至今日，他也会在晚上偶会回一趟夏油家，悄悄看一眼夏油夫妇，再好好睡一觉。
面对这样的回答，五条悟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平常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很亲密，虽然只是五条悟单方面的。可当真的面对面坐下来，却发现双方都是无话可说。
“那就睡吧。“
良久，千手扉间凝视着天空中杂乱的咒力，结束了这场普普通通的对话。
他是希望五条悟赶紧睡着的。
等五条悟睡着了，他好去做其他事情。
“好。”
五条悟也有些困了，把头靠在了树干上，看着天空，六眼一根一根的数着里面的咒力乱流，就像数羊一样，等到困意涌上来，他也就那么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如此便睡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他也还在一个喜欢贪睡的年纪。
况且，他也不担心夏油杰会对他做什么，只要对方还想用他的六眼。
听着五条悟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千手扉间就知道时候到了。
一个飞雷神消失在树上，再度出现已经是在村口。
年轻人有年轻人要做的事，大人自然也有大人该做的事。
千手扉间那么想着，披着夜色，悄悄地走进了睡着了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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