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所思
“大人客气。”杨安仪收起羞涩抬头时,只能看到魏修冲着太子所在走去,期间有太监和宫人阻拦,却都没有成功。
花园之中正在歌舞,魏修就这样走到了舞女之间,他不曾赶人,也不曾开口,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中央,不理会周围声音,拱手行礼:“殿下,魏修求见。”
歌声停滞,舞蹈凌乱,唯有魏修一人自然站在那处,仿佛他就应该站在那里。
太子脸色不太好看,作出刚刚认出魏修的模样:“原来是宣明啊。”他笑着道:“怎么这副装扮,我还以为是什么不知规矩的士子,闯入了孤的端本宫呢。”这话中意思并不简单。
明明认出了魏修,为何还要这般说出来。太子乃是储君,魏修如今强硬求见,甚至能被御史参一本大不敬之罪。
魏修听得眼睛一眯:“臣失仪,殿下恕罪。”他利落拜倒,却让太子越发不满。
如今东宫有喜,偏偏多有人劝他收敛,太子心想我收敛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享受一下裕王早就享受过的东西,这都不行的话,他还当什么太子,当什么储君。
众人越劝,太子越一意孤行,恰逢魏修返京,他虽然说得不多,但也惹来了太子不满。因为在太子眼中,他和魏修不仅仅是君臣关系,更有朋友情谊。如今裕王失势,他堂堂太子庆祝,别人不懂就算了,魏修竟然也不能体谅他吗?
魏修的回答是不能,这不仅触怒了太子心中君臣之情,更是背叛了兄弟之义。太子讥讽一声不过是想让魏修低头,二人重归于好,可魏修显然不是这般想的。
他跪倒在地,将这事闹得有些大,太子下不了台阶,自然不爽。
“呵。”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养气功夫上佳,不过冷笑一声,随即让魏修起身。
魏修倒是不扭捏,张嘴便要说宫中贵妃之事,谁料太子抢先开口:“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下去。”
这话是对在场的歌妓、舞女所说,偏偏还指向了面不改色的魏修。
众人纷纷退下,最后离开的乃是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他自己守在不远处,好让其他人不过来打扰。
出了一口恶气,太子自觉心情不错,对魏修也带了两分笑意:“宣明快坐。”
太子的行为就像孩童一般,魏修却难赞同,他已经看出太子心中有气,而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等他说完,太子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冷冷道:“孤乃是太子,吴贵妃不过是父皇妾室,为何要尽孝。”
这话其实没什么错,可太子忘了一件事,吴贵妃不仅是妾室,还是官家的贵妃。
先君臣后父子,太子一直都记得清楚,可他就是咽不下口气,他巴不得吴贵妃死。
太子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魏修知道自己不能再劝,说不定便要惹得太子动怒,得不偿失。若是以前,魏修一定会见好就收,徐徐图之。
可魏修这两日便要离京,魏修再次准备开口,换个更委婉的说法,谁料真惹得太子不愉,将手中酒杯丢了出去。
东西自然没砸到魏修身上,甚至离他还很远,不过是个警告。
警告,呵,警告!
魏修也有了脾气,他被人宠爱长大,哪怕入仕之后也没尝过太多打压,他的自傲早已浸入骨血,甚至超过了自小所学的君臣之礼。
“是臣失言。”魏修沉声道:“臣先告退。”
魏修一退再退,太子却不满意:“魏修,你敢!”
两人一时剑拔弩张起来,好在有人走了过来,一副不清楚现场情况的模样,呵呵一笑:“原来魏大人也在。”
杨宝仪带着杨安仪不疾不徐走来,还让宫人送来一壶清酒:“妾听说殿下好雅兴,特来助兴。”
“魏大人可要一起?”
有些话太子不会说,因为他是君,可魏修也不是个轻易会低头的人,两人针尖对麦芒,自然不快。
可杨宝仪乃是太子良娣,有些话她说和太子说没什么区别,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多谢良娣,臣还有事……”魏修解释了一句自己的事情,太子也在一旁听得清楚,神色也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方才怒意不对。
一场看不见的争吵就这样消失殆尽,杨宝仪松了口气之余,不免注意到妹妹杨安仪的神情。
刚刚她正在小睡,杨安仪匆匆跑来说是魏修惹来太子不快,杨宝仪十分明白魏修身份,如何能冷静,这才及时赶来阻止。
如今事情结束,她也想到了杨安仪的奇怪之处,暗自想道:“安仪何时将魏修看得这般重要?”
儿女情长吗?
只是难以如愿啊。
有了杨宝仪,魏修再次告退之时太子也像无事发生一般,送走了魏修,却看了魏修许久,忽然说一句话。
“魏修是不是还不曾娶妻?”太子显然知道魏修情况,如今不过重复,他不自觉扫过杨宝仪身侧的杨安仪笑了:“倒是良配。”
方才还觉得不可能的杨宝仪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在说什么?真的是在说杨安仪和魏修吗?
那一瞬间,杨宝仪觉得太子十分陌生,明明他曾说过不可以。
可杨安仪已然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太子这话是在为她保媒不成?瞬间脸红若霞,不过到底害羞,不曾开口确认。
魏修回去路上半分不显怒意,只不曾回到冀国公府,而是去了一处小宅子。
那是,曾经的快乐屋。
一切如旧,甚至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换,魏修不曾将这些下人们发卖,他纵然生气,却想保持这处的模样,仿佛春晓还在。
魏修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压抑住内心翻滚怒意,渐渐恢复平日冷静。
太子奇怪,裕王奇怪,整个汴京都有些奇怪的低迷,魏修知道自己深陷其中,没有那样容易脱身,如今最好便是把握自身。
这时他有些想念彭昱,往日里他们二人互通书信,总能说到对方心坎上,而这些苦闷,他也只和彭昱说过。
想起之前的好时光好兄弟如今不再,魏修的心情又差了几分,当即吩咐向西调查彭昱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魏修总觉得彭昱那处有春晓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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