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又见面
幽栖寺内十分安静,藏经阁更是少有人至,因此春晓一来,秋叔岐就听到了春晓的脚步声,他当时还在更里面些的位置,倒没放在心上。春晓找书步步靠近,然后一声惊喜让秋叔岐抬了脑袋。
这声音,怎么像是女子的声音?
春晓也没发现自己惊喜之下的声音忘记掩饰声音,有些女子柔媚。
春晓快步离开,不曾注意身后有人从藏经阁中走出,秋叔岐手中也拿了两本书,在僧人处做登记,然后一眼看到上面那人的名字:常吉。
倒是个好名字。秋叔岐状似无意开口问道:“寺中也有俗家子弟吗?”他没往借住方面想,主要是幽栖寺山高路远,没谁会在这处待着。
看守藏经阁的僧人见秋叔岐指向常吉二字笑道:“秋施主,这是借住在寺中的常吉施主,想来同您一样,都是个读书人。”
秋叔岐看着自己手中典籍,而‘常吉’所登记的全是杂书,其中还有妖怪杂谈......若是旁人,少不得会觉得春晓不务正业,秋叔岐倒觉得有意思,不过他这人生性淡薄,虽然对‘常吉’有些好奇,却也不曾刻意去寻。直到有一日早起,闲来无事去看了武僧练武,突然发现一个身着粗褐之人,坠在队伍末尾,十分显眼。
“应该是常吉。”秋叔岐瞬间想起那日藏经阁中的小儿涂鸦般的名字,他时常去藏经阁,却再没有和春晓碰上,却时常能在登记册上看到‘常吉’的名字。他不知道的是,春晓看书极快,第一次借书后的次日黄昏就过来还书,又借走两本,登记时看到她签着常吉的下面有一个秋字。
无需问僧人,春晓就知道这人是秋氏子弟,她无心和他碰上,每次来都尽量选在下午,好在如她所愿,一次都没和秋叔岐碰上。
秋叔岐没在离开,站在远处看着武僧练武,渐渐又集中在春晓身上。
春晓很是认真,她平日懒散,却没有一日不训练,身体是本钱,春晓从没忘记这句话,如今她已经能轻松抱起了空再空中飞舞,结实的肌肉,让春晓有了不少安全感。
看了一会,秋叔岐发现坠在最后面的春晓竟然能跟上武僧节奏,就连一些大开大合的动作也做得孔武有力,若不去看她的发髻和衣服,竟然真像个僧人。
幽栖寺传承至今,虽然不太有名,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古寺,寺中典籍、拳法说众多,各有底蕴。武僧们也不是花拳绣腿,日日锻炼下来能挑飞几个寻常男子不在话下,而这个‘常吉’才来了多久,竟然也能有模有样?
这其中耐心、毅力、天赋,缺一不可,这样的人如何会寂寂无名?又如何会写出孩童一般的潦草名字呢?
武僧结束后,个个都有些气喘,春晓则更夸张,她现在能勉强跟上,实在是强逼着自己,腿早已颤抖地厉害,她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弯腰扶着大腿,不停喘气。
“可还好吗?”淡白色的帕子出现在春晓眼中,同时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春晓抬起头,看到了面带笑意的秋叔岐。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恍然大悟,随后都带上了笑容。
“我方才便觉得有些眼熟,却不曾想到是你。”秋叔岐率先开口,心中有种莫名喜悦,之前的猜测,全有了答案。
果然是船上的小哥,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人,除非是同一个。
春晓早就知道秋叔岐的名字,也幻想过他是秋家人,可秋叔岐在船上表现着实不像个大家公子,可如今住在寺中的只有秋家公子,原来秋叔岐真是秋家人。
春晓缓了缓呼吸方道:“我也听说秋家有人住在寺中,却没想到是你。”她调侃一笑:“实在不像啊。”
秋叔岐听得一笑,开始还只是微笑,渐渐变得不可控制,似乎也想到在船上的时候和众人抢饭吃,那些饭并不好吃,里面常有砂砾,偏偏他每次都能吃完,尤其是看着自己碗中冒尖的饭和别人手中不满一碗的饭时,饭总是格外地香。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日子,当时只觉莫名痛快新奇,可回到金陵后又有种羞耻,如今被春晓点破,却不知为何笑得厉害,应该是羞愧才对。
“你和我,似乎也差不多呢。”秋叔岐好不容易止住笑,毫不客气回了一句。
春晓听得一愣,当时饭少,不抢就吃不饱,她当然要抢。
“不吃就饿,当然得努力。”和秋叔岐的羞愧不同,春晓堂堂正正,仿佛抢饭吃天经地义。
她总是这般,不管是什么,她总是有理。
秋叔岐赞同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随即二人对视一笑,默契接过这事不提。
秋叔岐想和春晓多说些话,却也体贴周到,见春晓面色发红,主动建议:“可要洗漱沐浴?”
春晓也发现自己现在有些麻烦,她最近有些懒,妆容都是随便搞,没怎么做防水准备,如今满头大汗,一会说不定就得融掉,要是像了空这样的小孩自然没问题,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可秋叔岐不行。
她现在还记得秋叔岐的看人本领,不能掉以轻心。
“我刚刚练完,着实一身臭汗。”春晓显得很是爽朗大方,刻意模仿徐云起,她笑着道:“等我换身衣服,我就去找你。”
秋叔岐未做思考便道:“好。”他又说了一句:“常吉。”
“你知道我的名字?”春晓擦汗动作一顿,开口却有些着急。
好在秋叔岐不曾发现,解释了一句:“我时常能在藏经阁看到你借书。”他的随从早已病好回来,拉了许多书册,偏偏他还常去藏经阁,无非是想要见见常吉,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我们都经常去,偏偏没遇见过。”秋叔岐并未生出其他心思,又道:“好在今日见到,实在有缘。”
春晓松了一口气,不是暗中观察就好,她跟秋叔岐打了招呼离开,擦洗身子,又将妆容细细琢磨一番,这才出门找到秋叔岐。
秋叔岐看到装扮一新的春晓,脑中闪出一句话:怎么感觉比方才黑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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