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她没有说“你是不是紧张了”，又或者别的疑问句，而是个淡淡的肯定句。
裴姒不知道她怎么发现的，本能反驳，“没有。”
“你刚刚都躲了，怎么没有。”林鹊说。
她没有一丝一毫调侃或者嘲笑的意味，声调淡的像白开水，只是平铺直叙她紧张的这个事实，裴姒低眸看她，近距离下女人的皮肤细腻，如上好的瓷玉。
裴姒盯着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
她前几天把美甲卸了，这会儿指甲不长，摸上去不会显得疼，裴姒指尖从她的脸颊滑落，慢慢落在女人光滑的下巴处，轻轻抬起。
林鹊愣了下，然后蹙起眉尖。
“干什么？”声调带着几丝恼。
“林姐姐，你也紧张了。”裴姒说。
说完她指尖收回去。
林鹊反应着她的话，后槽牙磨了磨，她瞅着裴姒因为扳回一城而略显得意忘形的样子，忽然很想咬她一口。
……什么人啊这是？
之后无论再拍些什么，林鹊都拒绝和裴姒聊天了，哪怕姿势再怎么亲昵暧昧，林鹊也是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氛围是半点也托不起来。
但总体效果还算满意，结束后她们去换衣服，裴姒把助理那些人屏退掉，和林鹊一块儿去换衣间。
林鹊看都不看她，自己一个人进去换衣服，裴姒站在门口，“林姐姐生气了？”
里间没回话，有裙子轻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别生气了嘛，以后我会注意，”裴姒规规矩矩站在门外，语调有些不太正经，“而且我也没做什么，林姐姐怎么这么爱生气？”
话音落下，换衣间的门打开，林鹊换上套厚绒绒的衣服，她下巴掩进外套的绒毛里，“我爱生气？”
这句话听不出有丝毫情绪，裴姒眨了眨眼，说，“没有。”
“这句话明明是你说的。”林鹊不咸不淡提醒她。
“说过么，我忘了。”
林鹊抬起眼，看着她坦坦荡荡的模样，气极反笑，“堂堂大明星——”
说完她顿了几秒，依旧是原模原样说了出来，“——总耍无赖。”
裴姒慢条斯理把手上的戒指卸下，还有手镯，最后她摘掉挂在耳垂上长长的耳环，对林鹊说，“伸手。”
林鹊觑了她一眼，“干嘛？”
“帮我拿一下，”裴姒不由分说放在她掌心里，指了指换衣间，“我要去换衣服了。”
林鹊心想你跟我说干嘛，我又不会偷看。
她也没这个癖好。
裴姒似乎了然她在想什么，说，“现在我一本正经地跟你说话，总不算是耍无赖了吧？”
裴姒进去后，林鹊盯着掌心里的那堆价值不菲的珠宝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它们很随意地放在桌上。
她抿了下嘴唇，刚刚裴姒跟她说话时的语气很像某个人，那种调侃完再一本正经“赔罪”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不愧是表姐表妹。”林鹊嘟哝了句。
想到这儿，她拿出手机想和苏匀知打个电话，片刻后又放下了。
她自觉在感情上是个很笨拙的人，有时候沉默惯了便不懂怎么说话，有些话题挑起来会不会觉得尴尬。
虽然苏匀知大概不会在意这些，讲什么她都会尽力配合着聊，但林鹊总有几分小心翼翼在，而且，她跟苏匀知也有几年没见面了，关系不比高中那么熟。
当初高考过后，苏匀知学的医学，她自己去了艺术院校，自此分道扬镳，虽然时常有联系，但关系确实是淡了些。
而且……那时候苏匀知一般找她都是为了让她出些建议，比如她和某某到底要不要分手、要不要和好、要不要要不要重新找个更帅更高一点的。
那时候林鹊每听她说起这些心里就发堵，后来渐渐也就麻木了，她违着心意提供一些点子，隔着道手机屏幕看着苏匀知另一半换了又换。
苏匀知第三个男朋友，原本都要商量订婚了，现在两人分手苏匀知来到华京，林鹊还是有点儿开心的。
而且私心里……她也想争取一下。
林鹊想到这儿，鼓了鼓勇气给苏匀知拨了个电话，对方接起后说，“周末有个电影上映，你如果不忙的话要不要一块儿去看？”
苏匀知在电话里说，“你不是在和小裴拍照呢么？”
“快拍完了，”林鹊说，“应该明天就能回家。”
“好，航班发我，我去接你。”
林鹊忍不住弯了下唇，挂断电话后她随意抬眼，对上了旁边裴姒的眸光，可能是灯光冷白，衬得她眸光也特别冷漠。
林鹊眨了下眼，“你换好了？”
裴姒顿了下，弯了下眸，那点错觉般的冷漠随之消退，“早就换好了。”
她们一块儿出去，裴姒去找小西，此刻小西正在跟品牌方的人交谈，“两天，一天就拍完会不会太赶啊。没关系的，小裴姐最近有的是时间，就多拍一天吧。”
品牌方的人还懵着，裴姒已经提起小西的衣领，神色淡漠，“不好意思，按原计划拍就好了。”
品牌方负责人看着她们，“啊？”了声。
原本计划一天之内拍完宣传片，可小西忽然凑过来非得要缓拍，多拍几天，负责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小西已经被提溜走了。
“哎——”小西护着自己的领子，“小裴姐，我都快说好了。”
“不用说了。”
这下小西也看出来她不高兴，“怎么了？不是你交代的要缓拍吗？”
裴姒想起林鹊刚才的那句“明天应该就回家了”，又想起自己要缓拍的幼稚行为，淡道，“算了。”
后来小西明白这句算了的意思，她旁观着在拍摄宣传短片时裴姒工作效率格外高，没有任何拖沓以此争取和林鹊的合作时间，结束拍摄后也立马飞回了华京。
但她回的不是往常的公寓，而是另外一座。
裴姒名下的房子特别多，散落在各个城市，在华京市有多套也不意外，小西战战兢兢问了句，“怎么不回落凤苑那一套了？”
裴姒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没回话。
之后她有工作就出去，没工作的话就在公寓里看剧本，也不成天林姐姐长林姐姐短的了，那股清心寡欲的劲儿仿佛又回来了。
小西这才明白算了的意思。
小西在裴姒看综艺被逗乐的时候，觉得她此刻心情应该不错，斗胆问了句，“小裴姐，你不追林姐姐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追她？”裴姒淡道。
你没说但你都表现出来了啊！！
小西瞅着她洒脱放下的样子，还很欣慰，“爱情在事业面前狗屁都不是，小裴姐，有个综艺节目找到我们，问我们有没有这个意向？”
“什么时候？”
“这个周末拍。”
裴姒听完默了良久，忽然说，“这个周末是不是有电影要上映？”
“啊，是有，有三部，”小西掏出手机搜了搜，“爱情片，侦探悬疑片，盗墓片。”
裴姒指尖轻敲着桌面，没说话。
“你如果想看的话，我推荐这个盗墓片，贼带劲儿！”
裴姒说，“看爱情片吧。”
小西说，“也可以，那我订票了啊？”
裴姒说，“你帮我问问林姐姐看的哪一场，尽量和她们买同一场的。”
小西，“？？”
五分钟后，林鹊收到了条消息。
小西：[林姐姐，我和男朋友准备看这个电影，听说网上评分很高是真的吗？]
林鹊犹豫了下，回：[应该是，我周末买的也是这个。]
小西：[你已经买啦？！买的哪家电影院啊，正好我们凑一对呗。]
林鹊内心有点儿拒绝，但又不善于说谎，只能老老实实回复，她想了想，刻意地补充了句：[座位基本快买完了，只有边边角角了。]
言外之意：换个别的厅吧。
小西：[好的！]
林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懂自己的意思。
另一边，小西欢快地订了最后一排仅剩的两个座位，裴姒满意的一点头，“做的不错。”
电影上映当天，裴姒和小西全副武装去了电影院。
她们是到的最早的那两个，裴姒帽檐压得很低，薄薄眼皮轻抬，抱臂坐在最后一排，长腿翘着，冷着眼看那些一对对情侣们进场，最后视线定在最后姗姗来迟的那两个人身上。
林鹊今天穿了件白色棉袄，头发很随意地扎起，手里拿着个糖葫芦，苏匀知手里也有一个。
裴姒眸光泛冷，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再隔着两排的位置坐下，没多久，电影开始。
小西余光瞄着旁边。
电影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裴姒一直没什么动作，像是尊雕塑，散场后她仍坐在那里没动。
小西顺着她的眼神往前看，林鹊和苏匀知在电影片尾曲中起身离开，走的时候林鹊不知道被什么动作绊了下，苏匀知眼疾手快抓住她手。
“注意点，”苏匀知笑着说，“又不是小孩儿。”
林鹊说，“你又打趣我。”
饶是对情情爱爱不怎么懂的小西，此刻也忍不住替裴姒唏嘘。怎么就这么可怜呢，喜欢上一个有暗恋对象的人。
她都想替裴姒说，“要不算了吧，咱们还是好好搞事业吧。”
在下一场电影开场前，裴姒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腿脚，起身淡淡道，“走吧。”
小西正想安慰她几句，手机通知来了条消息，她点开一看，眼睛亮了，“小裴姐，你和林姐姐上热搜了。”
“之前不是上过了么。”裴姒不以为意地说。
“这次是你们拍的大片上了热搜，”小西点进去，划了一圈的评论，乐了，“她们都在说你们很般配呢。”
“是吗？”裴姒脚步顿住。
她拿起小西的手机看了眼，热门评论都仔细看了看，片刻后心情很好地把手机还给小西，眉眼间的那点冷意尽然褪去，唇角微勾，“那就别了。”
“别什么？”
“别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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