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都离开她了
沈路遥捕捉到了，立即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又没摔到肚子，怎么会疼成那样……”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嘴唇轻轻的颤抖着。
是她想的那样吗，可是，这不可能啊，他们明明就……
汤普森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怀孕了，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肚子，孩子，没了。”汤普森声音沉痛喑哑。
沈路遥如遭雷劈，呆愣当场。
“什么，什么孩子，你在说什么？”
汤普森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也跟着沉了沉。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一直都有做做保护措施吗，怎么会怀上孩子。”
这个孩子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沈路遥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可大概是出于天生的母性，她在得知自己肚子曾经有个小生命，最后又被她的粗心大意弄掉了之后，心里涌过一阵巨大的悲痛。
汤普森听她的语气，
只是这副模样落在汤普森眼里，便成了抗拒。
她到底还是不愿意。
汤普森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当初那么做，是对还是错。
他强笑着，安慰道：“别难过了，医生说，流产虽然伤身体，但好好调养一阵，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他极力说的轻松，沈路遥心里却满是失望。
这是他们的孩子啊，就这么没了，而汤普森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沈路遥不禁有些怀疑，汤普森是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喜欢她吗？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沈路遥出院回家。
她堆积了许多工作，回到家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就开始去公司上班，汤普森心疼她，不让她去。
沈路遥不愿意，两人争吵，谁都不肯让步，接着开始冷战，虽是睡一张床，却彼此都不说话。
汤普森心里难受，干脆从主卧里搬了出来，睡到了客卧。
沈路遥看着少了一个枕头的大床，心里同样不好受，却也拉不下脸跟汤普森说话。
公寓里往日的温馨气氛不再，即便是两个人都在家，屋里也没有什么声音。
这样的日子，对两人都是一种折磨，却是谁都不愿意先低头，心里都梗着一股气，期待对方先软下来。
柳思月最近开始恢复上班，家里两个孩子，大宝已经上了幼儿园，接送她母亲就可以搞定，小宝年纪还小，柳思月开始还有些头疼，怕他离不开自己。
因此，试探着问小宝：“妈妈要上班了，小宝跟哥哥一起，去外婆家住，好不好？”
小宝正在玩一个魔方，嘴唇抿着，小模样极度认真，闻言，抬头看着他妈妈，目光带着抗拒。
柳思月一下子愧疚了，小儿子还小，这么大的孩子很没有安全感，想待在父母身边，不过，她又想去工作，小宝的教养，是个大问题。
“那，妈妈把小芳阿姨请回来？”小芳是以前家里请的一个保姆，后来老家有事情，就回去了。
小宝酷酷的摇头，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不要，我要跟念念妹妹一起玩。”
这两个月，两家没少聚，小宝已经跟陶念念很熟了，在他眼里，念念妹妹，现在已经是超越了那一堆玩具的存在。
柳思月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忘记了，这不有个现成的地方可以送去吗，她竟还绕了这么多弯！
想通这一节，柳思月笑眯眯的问小宝，“小宝今天要不要跟妈妈去干妈家里看念念妹妹啊。”
小宝一本正经的道：“我有两天没有去念念妹妹家里了，是应该去看看念念妹妹了。”
柳思月被他小大人一般的模样逗笑了，抓过儿子来用力亲了一口，哈哈笑道，“好好好，真是妈妈的乖儿子。”
小宝淡定的从他老娘怀里出来，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默默的站远了一点。柳思月咳了咳，拿过小宝的包，帮儿子收拾他的东西。
因此，当陶元纬打开大门又一次看到柳思月和小宝时，差点就将门关上了，柳思月眼明手快，在门开的一瞬间，将小宝推了进来。
“干爸，我去找念念了。”小宝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了进去。
留下陶元纬原地磨牙。
三个大人在庭院里坐着，陶元纬本来是在客厅里跟念念玩游戏的，小宝一来，他就变成了摆设，怨气越发大了，却又没法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自己跟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争宠，说出去多丢人。
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等一下他就走了，忍忍忍忍。
如此安慰了几句，只见两个小宝贝从客厅里嬉笑着跑出来，陶念念奶声奶气的喊着，“小宝哥哥，慢……”
小宝像按了暂停键一样，立刻蹬蹬蹬跑了回去。
陶元纬看的扶额。
柳思月笑眯眯的，觉得自家儿子实在太聪明了，这么小就这么聪明，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自那之后，小宝大多数时间都住在陶元纬家里，偶尔才会回家一趟。
这日，华俊驰过来接小宝。
他自己进去的，没有惊动陶元纬，进门便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
“爸爸，我要骑马马。”
陶元纬道：“好，爸爸帮你把小车子推过来。”他说的是特意给念念买的小车车。
谁知，陶念念一嘟嘴，道：“爸爸，我不要坐车车，我要骑马马。”
陶元纬假装听不懂，那就是小马啊。”
陶念念生气的看着他，觉得爸爸真是好坏。陶元纬一看女儿泪眼朦胧的样子，招架不住了，连忙哄道，“小祖宗，别哭别哭，好吧，爸爸给你骑。”
说着，在外面风光无限的陶大状，在小情人面前趴了下去。
陶念念破涕为笑，颤颤巍巍的爬上陶元纬宽阔的后背，揪着他的衣服，用稚嫩的声音喊道：“驾，驾——”
陶元纬认命的驮着女儿在客厅里爬来爬去，自己宠的小女儿，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陶元纬回过头，便看到华俊驰笑的腰都直不起来，陶元纬反手将陶念念抱在怀里，斜睨着华俊驰。
“有什么好笑的？”
华俊驰指着他，再次笑倒在沙发上。
“陶元纬，你完了。”
陶元纬气定神闲的道：“这是我女儿，怎么，你嫉妒啊。”
“不嫉妒，不嫉妒，念念多可爱啊。”华俊驰话音一转，笑意掩藏不住，“不过，你这副样子，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只怕眼镜都要掉下来了吧，哈哈。”
陶元纬脸黑了。虽然他表现的很平静，但被好友看到这副样子，毕竟还是有些难为情。
陶念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还听不太懂两个人的话，但也知道，面前这个大坏蛋，在欺负她爸爸。
她立即就不依了，撅起嘴，爬到陶元纬身边，伸出肉呼呼的手，狗腿的帮陶元纬按着肩膀，还奶声奶气的道：“爸爸不辛苦，我给爸爸捏捏肩膀。”
女儿童真的模样十分可爱，陶元纬心里那点不高兴一下子烟消云散，一把抱住陶念念，狠狠亲了一口，然后笑容满面的瞥向华俊驰，眼神挑衅：我女儿这么贴心，你有吗？
华俊驰看向一边自顾自玩自己的积木的小宝，一时说不出话来。
陶元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一边抱着念念，一边好整以暇的斜睨着他，用一种轻松的口气道：“大宝小宝都很聪明啊，你是不知道啊，小宝在这里，每天都可乖了，跟念念玩的很好，还懂事，好吃的都知道让给妹妹吃，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话虽然是夸人的话，华俊驰却听得有些憋屈。
陶元纬心里笑的都要翻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继续照着华俊驰的痛脚踩。
他们说的太过认真，都没发现，去外面逛街的女人，不知道何时回来了，就站在门口，啼笑皆非的看着二人。
二人态度秒变，殷勤的起身迎过去，接过两个女人手中的大包小包。
日子平静的往前走着。
林之南最近有些发愁，榕城新城规划，西山郊区要拆迁，而当时从沈家抢回来的乐乐的骨灰就埋在这里。
也就意味着，乐乐的坟地也要迁走。
乐乐生前没有享受到什么，死了却还要折腾，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林之南就难过的不行。
陶元纬百般安抚，又各处去想办法，表示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地方，让乐乐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念念也很懂事，知道妈妈心情不好，不吵也不闹，还会将自己的零食分给林之南吃。
林之南心里稍微得到了一点慰藉。
最后，陶元纬将乐乐的骨灰葬到了公墓里，之前是担心沈家人会对乐乐不利，才将他葬在了西山，现在沈家都败落了，只剩下一个沈路遥，想来也不会对乐乐不利。
下葬的时候，林之南带着念念一起去了。
“妈妈，大哥哥为什么睡在这里？”念念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怯生生的问道。
她还不懂生死的问题，只是听爸爸说，她的哥哥躺在这个下面，不知道怎么的，竟一反平时的活泼，变得安静起来。
林之南摸了摸女儿的头，指着墓碑上乐乐的照片，细声道：“哥哥累了，想休息了。”
陶念念恍然大悟，“哦，我困了也会很想睡觉，那哥哥什么时候可以起来陪念念玩呢。”
闻言，林之南心里大恸。
乐乐他永远都起不来了，再不能陪你玩了。
她本该有一儿一女，念念本该有个沉稳懂事的哥哥，现在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叫她如何不悲痛欲绝。
陶元纬适时走了过来，将念念抱起来，道，“等会要下雨了，下次来看乐乐吧。”
一路上，林之南都非常沉默，看着车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念念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昏昏欲睡，她刚才被爸爸警告了，以后不可以在妈妈面前提到哥哥二字，虽然，她真的很喜欢那个哥哥啊。
陶元纬时不时侧头看林之南一眼，暗自叹了口气，有些伤痛，就算时间也无法抹去，但亲人的陪伴，可以带去稍许安慰。
余生，他会跟念念陪在她身边，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
仿佛感应到了陶元纬的心理，林之南在这时看了过来，对上陶元纬含笑的眼眸，心头阴霾如暗云被一只大手，缓缓拨开。
回到家，林远航正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着。
林之南连忙收起脸上的伤心，快步迎上去。
“弄好了？”
林之南道：“都好了，陶元纬找的地方很好，您放心。”
林远航很喜欢乐乐，当年乐乐离开，他受到的打击不比林之南少，前段时间听说新城规划，亦是忧心的夜夜睡不着觉。
闻言，连着说了几个好字，转身颤颤巍巍的回屋，老态尽显。林之南看的心酸，才好一点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从这一天后，林远航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三天后，他在逗弄念念时，突然晕过去。
好在陶元纬和林之南都在家里，两人迅速将林远航送往医院。
经过一番紧张的检查，医生严肃的告知二人，林远航的身体机能在急速的恶化，需要尽快入院治疗，而且，就算住院，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林之南如坠冰窟，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一脸。
浑浑噩噩的回到病房，林远航仍旧在昏睡，一张脸已经苍老消瘦的不像样，他还不到六十岁。
林之南无比自责，她觉得是自己疏忽了，父亲明明每天都在消瘦，她却没有发现，直到他最终变成现在这样。
“南南。”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肩膀，温度透过薄薄的肌肤传递到她心里，陶元纬在耳边低沉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要振作起来，不然岳父醒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会更难过。”
林远航是在晚饭过后醒过来的，他一眼看到林之南红通通的眼睛，心里难过，不想让女儿太过悲伤，如果可以，他还想活的更久更久，直到看到念念长大成人。
只是，他也知道，生死有命，他的身体能够撑这么久，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再守护女儿和可爱的外孙女。
房门被推开，陶元纬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提着几个大的保温盒走进来，陶念念一下地，就跑到床边，小脸凝重，“外公，你好一点了没有呀，哪里痛，念念给你吹吹。”
她听父母说，外公生病了，她要乖，却不知道是什么病，只知道自己感冒的时候要打针，打针可痛了。
所以，想当然的认为，外公也很痛。
林远航脸上绽放出一个苍老的笑容，抬起枯瘦的手，不住的摩……挲着陶念念的头发，“好念念，外公不怕疼。”
陶念念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道：“外公，你小声跟念念说，念念不会告诉别人的。”
林远航不忍拂了外孙女的好意，指着手上打过针略微有些肿起的地方，道：“那外公就只告诉念念一个人，手背疼，念念快帮外公吹一吹。”
陶念念像是得了什么重大的任务，鼓着腮帮子使劲的往那一块地方吹气，边吹还边询问林远航的感受。
林之南悄悄背过了身，眼泪再一次无声的滑下。
见状，陶元纬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去，将保温盒放下，打开盖子，病房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
但除了念念之外，几个大人的胃口都不好。
此后数天，林之南都在医院里陪着林远航，念念人小，抵抗力弱，不适合长久待在医院里，陶元纬只偶尔把她带过来。
林远航的身体一天一天虚弱下去，林之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是毫无办法。
“快中秋节了吧。”林远航望着窗外，声音很轻。
林之南就在他旁边，所以还是听到了。
“对，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爸你想吃什么蛋糕，我让陶元纬带过来。”林之南努力让声音轻快起来。
林远航也配合着女儿，很有兴致的道：“有没有蛋黄的，我记得有一年，你妈妈亲手做的蛋黄月饼很好吃。”
“有。”林远航好不容易有想吃的东西，林之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明天让念念过来看看我，我两天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林远航突然又道。
他这些天昏睡的时间比较多，偶尔半夜醒过来，陶念念早就睡了，就算过来了，也见不着，故而有此一说。
林之南脚步一顿，应道：“好。”
在医院里，是没有什么节气不节气的，健康的人才会特别注重节日氛围。中秋节这天，陶元纬将陶念念带了过来，又跟医生说了，将林远航带到附近的酒店吃了顿饭。
林远航精神一直不错，跟他们聊了许久的天，等回到病房的时候，却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这一倒下去，林远航就再也没能醒过来。
林之南强忍着悲痛，操持了林远航的后事，将林远航葬在林之南母亲的身旁，这是他的遗愿。
在此期间，陶元纬一直陪伴在林之南身旁，若不是有他在，林之南早就崩溃了，然而比起她强撑平静，陶元纬更希望她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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