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胜负欲
连斐没想到桑尘与安沐会来得这么快。
“不是说还要过阵子才得空,怎么这就上山来了?”
桑尘笑嘻嘻道:“正好在黎州玩腻烦了,就来投奔你了呗。”
连斐笑着将两人引见给顾乔,介绍道:“乔乔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桑尘,这是他妻子安沐。”
“这是我娘子顾乔。”
桑尘道:“不用介绍我们也知道的,听阿斐说你不记得他了,那应当也不记得我们了吧?”
一旁的安沐扯了扯他的衣袖。
顾乔笑道:“真对不住,我确实不记得你们了。”
“不记得没关系,过几日自然会再变得熟悉。”
当真如连斐所说,桑尘性子极为活泼,虽长得十分魁梧,却生得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未语先笑,即便有时口无遮拦了些,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沐则生得极为秀气安静,娇小玲珑,眉眼温润,像是闺阁中娇养出来的小姐,丝毫想不到她会是狼妖。
与桑尘站在一起时,一个如火一个如水,却又十分和谐。
叙过寒温后,桑尘正了正神色,说起正事:“阿斐前些日子让我寻找的东西,我与沐沐走遍许多地方,却只勉强找到几颗成色普通的延年益寿珠。凡人若是想得千百年寿命,并不是容易的事。”
听到这话,顾乔不禁愣住,看向连斐:“阿斐这是……”
连斐握住她的手,笑道:“就如你所想,我在寻求让你长寿的法子。”
顾乔皱了皱眉:“凡人寿命自有天数,你又如何强行更改?”
再者说,若世间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那最上面的皇上岂不是第一个会寻到?又怎么会轮到他们来找呢。
“话虽如此,但事在人为。”连斐接过桑尘递过来的锦袋,倒出几颗白玉珠,颗颗如葡萄大小,散发着莹润光芒。
他将珠子放回锦袋,放到顾乔手中:“乔乔先拿着,之后我会告诉你如何服用。”
尽管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顾乔还是收好了。
桑尘道:“路上我们听一只老龟说起一件事,说是在北方涞渊深海,生活着许多鲛人,若是能得到鲛人公主的心尖血,配合食用延年益寿珠,则功效可放大数十倍。”
连斐道:“我亦曾听说过鲛人,只是一直不曾见过,没想到他们还有如此特别之处。”
一旁的顾乔听得脊背直冒冷汗,连忙打断:“别,我不想因为想多活上百年,而去伤害无辜的人,呃……鲛人也不行。”
连斐与桑尘对视一眼,便不再继续此话。
这晚,桑尘与安沐宿在了西厢房,连斐则正式搬去与顾乔同住。
即便之前两人也经常同塌而眠,但如此正儿八经地昭示众人——我们睡在一起了,还是让顾乔有些脸热。
再加上自从连老太来了之后,音音便整日地黏着她老人家,寂静漫长的秋夜便只有他们两人。
梳洗过后上了床,暖衾香被,对着俊俏含笑的少年郎,很难不催动春心,酱酱酿酿。
小鹤却一日日地闲了下来。
翌日正好赶上月中,天气晴朗,左右闲来无事,顾乔便提议众人结伴而行,去山下逛庙会。
一行人分坐两辆马车,顾乔连斐与桑尘安沐同乘一辆,连老太则带着音音与小鹤小雨坐在另一辆车里。
马儿嘶鸣,哒哒哒地往山下驶去。
梧城虽是边关小城,但往来贸易繁庶,每月月中的庙会更是十分热闹。南来北往的小商贩早早地占据街两旁的位置,摆摊儿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幌旗招展,一派欣欣向荣。
街上游人摩肩接踵,生怕顾乔被人碰撞到,连斐一下车便揽着她的肩将她护在怀里,那架势不似在逛街游玩,倒像是在护送着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
桑尘忍不住道:“阿斐,你这也太过小心了吧?”
连斐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乐意。”
桑尘耸了耸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经过许多卖小吃的摊子后,顾乔手中已然多了各色小吃,有的她只是多看了一眼,连斐便走过去买了一份回来。
她转身想给安沐分一些,却在看到她的样子时不禁笑出了声。
一直听阿斐说桑尘极为宠妻,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安沐嘴巴撑得鼓鼓的,怀里抱着堆成山的小吃与小玩意儿,可桑尘还在不要钱似的买左右小摊的东西。
顾乔看了看连斐:“……你们俩在这一点上挺像的。”
连斐正色道:“虽然像,但他可能不如我。”
顾乔笑着摇了摇头,少年人这旺盛的胜负欲啊。
逛了大半个时辰,看了杂耍,听了小曲儿,又买了些新奇玩意儿,众人这才转道去了珍馐楼吃饭。
刚在二楼雅间坐下,顾乔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隔壁房里传来。
她起身去隔壁门口,透过槅子缝隙往里觑,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张可爱的小圆脸。
松子怎么会与小阳在一起?
虽有疑惑,但她并未贸然敲门,而是悄声退了回来。
用完饭,桑尘道:“我与沐沐去逛逛成衣铺子,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你们不用等我们。”
连斐道:“你买的那些东西我们就顺道给你带回去了。”
桑尘笑嘻嘻道:“有劳有劳。”
二人下了楼,携手涌入了密集的人流之中。
见音音吃饱喝足,小脑袋困得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老太道:“这才日午,时辰还早,你们也再去逛逛,我带着音音先回山上去,小孩子家家的正在长身体,还是得多睡觉才好。”
“小鹤小鱼,扶着外婆下楼,当心些。”
“嗳——”
转瞬间,偌大的雅间便只剩下顾乔与连斐,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同时笑了。
顾乔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连斐道:“只要有乔乔在,去哪儿都可以。”
顾乔想了想,忽地压低声音:“我之前总听人提起,梧城的青楼里有不少异域美人,生得美艳动人,我一直都挺好奇的,不如我们过去瞧瞧?”
连斐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乔乔是要与我一起去逛青楼?”
顾乔点了点头:“不行么?”
“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些怪罢了……”
一起逛青楼不可怕,他比较担心万一乔乔看中了某个女子,一时心软,给人赎了身。
万一那人再哭哭啼啼地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酸话,他这个正牌夫君的地位是不是就受到威胁了?
尽管思绪万千,但连斐还是答应了顾乔。
置办一身男装换上,顾乔摇身一变,便成了俊俏少年郎,与连斐并肩站在一起,一个肤色微黑高大英武,一个俊俏白净斯斯文文,甫出现在天香院门前,便吸引了一众娇娘的目光。
架不住老鸨热情地招待,二人穿过花枝招展的大厅上了二楼,只觉满鼻喷香,各色胭脂水粉混淆在一起,香气熏得顾乔眼前发晕。
手中折扇轻摇,她粗声问:“院中可有异域美人?烦请引见。”
老鸨笑道:“这位小公子真是来着了,咱们天香院不仅美人儿多,异域美人更是尤为出色,在梧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她拍了拍手儿,不多时便有四五位颜色各异的美人儿鱼贯而入。
个个高鼻深目,艳丽非常,穿着轻薄的五彩纱衣,缀以环佩珍珠,叮叮当当作响,煞是好看。
美人们朝顾乔深深福拜,眉眼微抬,潋潋眼眸中泛着秋波,朱唇微弯,梨涡浅笑,端的十分勾人。
顾乔不禁看呆了,直到老鸨的一声轻笑,她才回过神来。
“小公子可还满意?”
顾乔清了清嗓子:“不错不错,让她们都留下伺候吧。”
老鸨愣了愣:“都留下?”
目光掠过两位公子,在连斐身上停留须臾,暗自赞叹,笑道:“既然公子们喜欢,女儿们,好生招待两位公子。”
酥骨软心的声音齐齐响起:“是。”
一时间房内便只剩下顾乔连斐与五位美人,连斐全程目不斜视,只盯着顾乔的侧脸饮茶,半个眼神都不曾落在美人儿身上。
顾乔两腿交叠,懒散笑道:“今儿也不让你们做别的,就跳跳舞给我看就行了。”
美人儿们面面相觑,发音有些生硬:“公子不要窝们服侍?”
顾乔摆了摆手儿:“跳舞就是服侍我了。”
美人儿们又目光殷切地看向连斐,顾乔见了连忙阻止:“他也不用。”
有两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其他三人倒露出几分更真挚的笑容来,轻舒玉臂,婀娜多姿地跳起舞来。
一曲颇有异域风情的欢歌,美人儿们载歌载舞,顾乔看得摇头晃脑不亦乐乎,唯有连斐似是与她们有一层结界,面色淡淡,老神在在,仿佛入定了一般。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脸色微微一变,在桌下勾了勾顾乔的手指。
顾乔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这茶好像不太对劲。”
见他双眸隐隐泛着赤色,两颊微红,顾乔心中咯噔一下,蓦地想起来一件事——
为了助兴,青楼里的茶水与熏香一般都加了些料。
她看着手中喝了大半的茶盅:“……”
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你们退下吧。”
美人儿们虽不解,却收下银子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走慢一步的,似乎听到了一声少女的娇吟。
她脚步微顿,疑心是自己听岔了。
贴在门上潜听时,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冷喝:“还不走?”
娇娘唬了一跳,捂着胸口小跑着下了楼。
有钱人家,玩的花样儿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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