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乌篷船
当钟意儿出现在赵妈妈面前时,她惊得将手边的粥都碰洒了。
徐容见状连忙湿了帕子给她擦手,“娘可烫着了?”
赵妈妈摇了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这是……意儿?她、她是人还是……”
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变得十分敬畏鬼神,此时连“鬼”字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唯恐冒犯。
徐容牵着钟意儿的手来到她面前,笑道:“娘,您别怕,意儿还活着,她还好好的活着。”
赵妈妈满脸惊异:“还活着?你当时不是说她坠崖了吗?”
钟意儿面有愧色,又将飞飞如何救了她、将她带至紫云山的事说了一遍,歉然道:“伯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欺骗容大哥,更辜负了您对我的好心与照顾……”
见她红了眼圈儿,赵妈妈心中也不好受,两人之间的事阿容都跟她说了,说到底意儿也是个可怜人,被形势所迫罢了。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赵妈妈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欣慰笑道,“这下可算是好了,我再也不用整日里对着阿容满面愁容的样子了。”
被打趣的徐容脸色微红,无奈道:“娘……”
赵妈妈摆了摆手儿,满脸是笑:“我是不是快能喝上媳妇茶了?”
话音刚落,钟意儿便红了脸,徐容脸颊微热,忙笑着打岔了过去。
成亲是定然要的,只是意儿刚刚回来,此事不可仓促草率。
一旁的玉舒见三人有说有笑,眼眸微微黯然,继而又露出笑来,看着容表哥与那位意儿姑娘比肩而立,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心中那一丁点儿酸涩也消失殆尽了。
想必前阵子容表哥之所以心情不虞,便是与意儿姑娘有关了。
如今两人得以重逢,她该为二人高兴才是,便笑着走上前道:“容表哥,意儿姐姐,你们可别嫌我烦,我可是要喝完你们的喜酒才回家去的。”
钟意儿笑道:“玉舒表妹若是喜欢住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玉舒笑着摇头:“那可不行,爹妈还在家中等我呢,他乡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呀。”
一番话说得众人笑了起来。
很快,钟意儿“死而复生”的事在寨子中传扬开来,将白雀精飞飞如何救人一事描述得绘形绘色。
“嚯,看不出这鸟雀也有如此侠肝义胆。”
有人戏道:“小朱你今年十九了罢?若是有想法,去紫云山寻那飞飞姑娘去?”
小朱啐道:“去你的,整天只想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活该你一直打光棍。”
那人脸色涨红:“你……”讪讪而去。
顾乔得知钟意儿还活着时喜出望外,连鞋袜都不及穿好便匆匆跑了出去,在见到钟意儿好端端得站在面前时,她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顾寨主……”钟意儿眼神闪躲一下,来到她面前,“对不住,之前的事……”
“诶打住——”顾乔打断她的话,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虽比从前清减几分,但看着倒是安然无恙,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钟意儿微怔:“寨主……”
“寨什么主啊,多见外,大家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叫我乔乔便是。”顾乔笑得狡黠,“意儿……嫂嫂?”
钟意儿脸色通红,低下了头。
徐容走过来咳了咳,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罢,乔乔与我一样,从未怪过你。”
钟意儿仰起脸看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嗯!”
“我娘还在那边,我不想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我们便将她接过来,与我们同住。”
“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徐容笑道:“你娘就是我娘,有什么不好的?再者说,她来了,也可以与我娘做伴儿,家中也更热闹些。
于是赵妈妈忙着筹办成亲的东西时,徐容与钟意儿一道去了鄞州。
与此同时,顾乔与连斐每日里便是带着音音游山玩水,连老太有时会一同跟着,大部分时候都是单独带着音音去玩儿。
连斐自然看出了她老人家的意图,悄悄找了个时间,将他与顾乔的想法说了。
老人家自然有些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老婆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但之后,她仍然整日里将音音带在自己身边,倒不是为了给两人腾出时间独处,更多的是,她已经习惯了音音的陪伴。
这日落了点儿小雨,很快便雨过天晴,垂柳依依,空气十分清新。
暮色四合,湖边游人不多,顾乔便拉着连斐一道上了乌篷船游湖。
漆黑船蓬在碧绿湖面上摇曳,连斐手握木桨,一面划舟一面转头看顾乔。
她今日穿了件绯色玉兰花齐胸襦裙,外披大袖纱罗衫,露出大片雪肌,略施薄粉,眉心贴着金梅花钿,越发显得脖颈修长,五官明艳动人。
他看得不禁有些发痴,连顾乔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直到她娇笑着伏在他肩上,纤指戳了戳他的脸。
“喂,你在想什么呢?”
连斐这才回过神来,脸泛薄红:“没什么,乔乔今日真好看。”
“哦?我哪日不好看啦?”
“不是,你每天都很好看。”连斐略显笨拙地哄着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片如雪肌肤上,他耳根微热,别过了眼神。
顾乔却似是浑然没注意到他的窘迫,环抱着他的脖颈撒娇地晃了晃,声调哀婉:“阿斐你变了……”
明明极为柔软的雪肤,却极有攻击力,连斐心神不稳,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我哪里变了?”
顾乔杏眼明亮,手指戳着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我特地穿得如此漂亮,你竟然能忍住不扑过来?”
她轻哼一声:“是不是因为我近些日子长胖了些,你就对我不感兴趣啦?”
连斐眼眸微暗,将木桨丢到一边,任由小船飘荡。
他转过身将她抱坐在膝上,目光灼灼:“乔乔,你摸摸。”
手被握住,顾乔倏地顿住。
“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少年伏在她颈边,嗓音低而哑,“我最近像是又进入了发情期,每天见到你都忍不住……”
他的声音委屈而不安,漆黑漂亮的眼眸凝视着她:“我确实变了,我变得比从前更想粘着你。”
薄唇贴上她的眉心,哑声道:“我想时时刻刻,与你肌肤相贴。”
舌尖舔上粉嫩的唇瓣,“无论你变得如何,我对你的喜欢只增不减。”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纱衣,连斐低笑着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丰腴一些,抱起来更舒服了。”
顾乔脸色微红:“也、也没有胖很多啊……”
连斐低头亲了亲她的脸:“一点都不胖,你之前太瘦了。”
有时抱着略硌手。
薄纱倾地,连斐抱着她进了船篷。
小舟摇摇曳曳飘荡在湖心,掩映在一片翠绿之中。
落脚在芦苇上的翠鸟竖耳倾听,隐约听得几声婉转妩媚的女子低吟,鸟儿扑棱着翅膀,倏地飞远了。
只余下芦苇微微颤动。
月朗星稀,晚风吹行舟。
连斐衣衫微乱,钻出船篷,划着船回到了湖岸上。
径直抱着少女下了船,乘着马车离去。
待回到听花苑时,已经临近二更,沐浴更衣,又叫厨房做了些饭菜送来,吃完歇息时,已是三更天了。
顾乔虽有些疲倦,但精神还不错,相较于从前,她还是进步许多的。
“看来经常锻炼身体是有用的。”
至少她不会再动不动就体力不支迭声求饶。
反而可以占据主导,逼得连斐眼尾发红,低声求她。
连斐笑着给她递一盏宁神茶:“时辰不早了,喝下便睡罢。”
吹熄灯烛后,房内一片昏暗,隐约可见听见厢房里传来的小儿哭声。
顾乔道:“是欣欣在哭?”
连斐道:“想必是饿了或者是哪里不适,才会哭闹不止。”
顾乔转过身依偎在他怀里,问:“之前音音像这么大时,她也总是哭闹吗?”
连斐抚摸着她的脊背,笑道:“有段时间是这样,当时你我被折腾得不轻,你更是受不住,偷偷哭了好几回。”
“之后外婆见我们实在吃力,便将音音带在身边照顾了一段时日。她再回到我们房里时,已经乖顺了许多,夜里也不再哭闹,基本上可以一夜睡到天亮。”
顾乔怔了怔:“如此说来,真是辛苦外婆了。”
“确实,不过她老人家十分喜爱小孩子,音音也很黏她,对她也很孝敬,昨日不是还亲手做了一只花环送给她吗?”
两人低声絮语,睡意渐浓时,顾乔呢喃着问:“若是我一直恢复不了从前的记忆,阿斐……”
连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笑:“那也没关系,我一直记得就好。”
“若是你想听,我便一遍遍地说给你。”
“唔……”
声音低了下去,连斐笑着给她掖好被子,抱着她睡去。
翌日,顾乔刚出房门便看到桑尘瘫坐在廊下的藤椅上,两眼无神,眼底乌青,似是被蹂躏了一宿。
又见安沐抱着欣欣走了出来,肌肤发光,整个人神采奕奕,她忍不住笑了。
走上前对桑尘道:“沐沐承担了生育之苦,养崽的艰巨任务自然落到了你头上。”
桑尘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
话虽如此,见安沐抱着欣欣打水有些吃力,他还是腾地起身,将女儿单手抱在怀中,俯身打起水来。
吃完早饭后,顾乔约了唐子松一道出去踏春。
虽与周维阳新婚燕尔,但唐子松却对顾乔大吐苦水:“他呀,跟小孩子似的特别粘人,我走哪儿他都要跟着。”
她嗔怒地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少年,见他满脸小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顾乔道:“人家也是喜欢你在意你嘛,新婚夫妻亲昵些也很正常。”
唐子松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附到顾乔耳边低语几句,后者听了,唇角翘起。
“这有什么,松子你太单纯了。”顾乔笑得蔫坏,“等会儿姐姐去买几本时新的话本子给你,让你长长见识。”
唐子松:“……”
果然买了许多新奇艳丽的话本儿。
配有精细插图,生动形象,看得唐子松小脸通红。
“啊这……不太好罢?”
顾乔:“这有什么?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嘛,全都包起来,你回去后好好研读。”
唐子松红着脸颤巍巍地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途径一处摆摊的,见摊位前围满了人,顾乔便有些好奇,凑过去围看时,不曾想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赠医施药的幌子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男子,青衣简冠,面容俊秀,身形瘦削。
是叶章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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