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家风云

距离从乡下回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多月，书呦心倚在沙发上翻阅书籍，回想起当日回来时书家几人的模样，她甚是满意。

        “呦心，若是为师离了你，你便带着行李跟信函投奔城里一处姓书的人家。”面容美艳的女人冷着脸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悉心嘱咐年纪不大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女。

        “书家？”书呦心弱弱看向自己的师傅，她眨了眨眼：“与呦心有关吗。”垂眸，她攥紧了双手，师傅经常会提醒她，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并再三命令她不许多问为何。

        美艳女人冷眼看了眼她一双紧握在腰腹的小手，干净纤长，她收回眼神，声音依旧寻常冷淡：“哼。”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哼一声：“你是他的女儿。”

        书呦心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林砚秋，她一脸不可置信，脚步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她摇着头：“师傅。”她腿一软，跪了下来。

        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师傅，即使她严厉至极，可是师傅极其疼爱她，她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书呦心，将你的软骨头收起来。”林砚秋的美艳顿时染上一片凌厉色彩，她削薄的面容紧绷，十分不满意书呦心这副软弱的做派。

        书呦心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她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林砚秋再度冷哼，她想了想，将怒气尽收心底，只用平常的语气说：“虽是你的父亲，可为师却需要你。”

        “谨听师傅吩咐。”书呦心连忙接话，只是任务的话，她能够完成的。

        “很好。”林砚秋拖长了尾音，她语调微转，带着些讥笑：“让书家众人，家破人亡。”

        想起师傅，书呦心眼中的眸光瞬的黯淡下来，她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坐在那，就连进来了人也无动于衷。

        她的师傅爱憎分明，她杀伐果断，从不感情用事。

        她教导自己要一生从善，说这些话时的眼光明明那么柔情，可是她下一秒又变了，变得冷漠狠厉。

        回过神来听到动静，才看到家里的佣人在忙碌着迎接刚从外面回来的书家夫妇。

        二人挽手而入，身后还跟着他们的两名女儿。

        书别风衣着不菲，书家从商，若是追溯起来，他是将书呦心外祖父的产业据为己有了的。

        她放下书本，走过去接过书别风的外套，笑着说：“阿爸与夫人交涉的如何？”眸中含笑，她转眼又看了眼同样珠光宝气的姚山琦。

        书别风摆了摆手，自顾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他泄气般靠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他臭着脸说：“若是漏洞补不上，书家就得亏损一大笔钱财。”

        一旁看热闹的姨太几人也噤了声，她们的倚仗就是书家，若是亏损，那日后怎么去跟圈中的太太们打牌扯家常？

        就连一路上安慰着书别风的姚山琦也胆小的不再说话，她生怕自己说错话，反而被其他人看了笑话。

        书家大小姐眼睛转了转，她踩着高跟鞋仔细着在书别风身旁坐下，看了眼像个女佣一般的书呦心，她抱着自己父亲的胳膊说：“阿爸，家里这两个月是怎么了啊？咱们要不要请大师算算，看家里是不是触什么霉头了？”

        书别风听她这么一说，阴沉着脸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书呦心，他刚想迁怒，就听对方开口了：“阿爸，江伯伯还是不肯帮您吗？”

        提到这茬，书别风是又恨又羞，他恨的是江家作为冼城三大家四大家之首，江家大公子亦是帮派之首，二公子与书家的女儿自小订了婚姻，明明能行许多福利，他们居然不说提携书家一把。

        羞的是，现如今的江家早已不是那般没落了，自己又极为好面子，放不下姿态去求人家。

        他凭什么去求？去讲和，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帮助亲家么？

        “阿爸，于理说大姐与江少有婚约在身，江家不应顾及有它么。”她垂眸劝慰道，说的话句句有理，书别风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姚山琦闻言瞪了一眼如小白花一般纯洁无害的书呦心，她说的什么话？家里的长辈都从未提过这事，哪由得她安排？

        “呦心，你是听谁说起的？”姚山琦嘴角勾了勾，讥讽着说，她似乎有了个好主意，或许能帮书家躲过这次灾祸。

        “回夫人，外边何人不晓？呦心也算不上足不出户，随便听人提起冼城的趣事，便知道了，原来我家的姐姐竟是那富足江家的少夫人。”她说话抑扬顿挫，说起这件事来眉眼间还带着些独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骄傲和得意，颇有些引以为荣的模样。

        在场不少人见此心里都不自觉的道了句，土包子。

        “真是个蠢货。”书家小女儿书瑜更是嘀咕出声。

        看着书呦心眉飞色舞的模样，姚山斜睨了书瑜一眼，给了她一道警告的眼神，转而又堆着笑向书呦心招手：“来，坐我身旁来。”

        “夫人”书呦心看着书别风。

        “你母亲让你坐，你便坐去。”书别风不挡着姚山琦发作。

        书呦心走过去坐下，姚山琦刚想拉她的手，却被她轻巧的躲了过去，看似无意，却也让姚山琦恼火。

        她面上沉住气，对她笑道：“外人说的，哪有一家人了解的多？”

        “嘶”她沉吟片刻，回想了一下，问她：“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书呦心刚回来生意场上便变了天，书家的几处店面都需要人管理，自己也暂时没时间处理她，如今差不多了，应该好好对付一下这只乞儿了。

        书呦心乖巧点头：“夫人安排的好，家里人都很亲近。”

        “如此便好。”姚山琦欣慰点头：“你既然来了，书家的事，也该让你知道。”

        书呦心故作惊讶，姚山琦见此遣散众人，那些个姨太与她速来不对头，可如今怕是看不见什么戏曲了，便自顾着离开了。

        “你江伯伯，从来没指名道姓要你大姐姐。”她笑了笑，转而又问：“咦，带你的乳娘未曾与你说过此事么？”她的话语让书别风也怀疑起来。

        书呦心摆头：“乳娘只曾教我要孝顺家人，道父亲是位极好的名人，让我回来了一定要多向父亲与家里兄弟姐妹请教。”

        看来那带着书呦心长大的人也是极为天真的，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书别风夫妇对视一眼，由着姚山琦继续说，“哎呀，我就知道你孙妈是个正直的人，当时果然没看走眼。”

        书呦心低头笑了笑，乖顺的听着话。

        孙妈么，师傅说那护主的孙妈与廖小姐一同死了。

        寒暄结束，姚山琦不愿再跟书呦心周旋，直接步入正题：“呦心正值十六，也是出落的如此端秀大方的人儿了，不满你说，如今我书家的女儿还没跟江家的儿子见过面的，不若改日我带你和声晚二姐妹去拜访你江伯伯一番？”

        书别风闻言顿时眼睛发光，他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书声晚平日里很是争强好胜，可是今日却也一言不发，她内心高兴极了，她这辈子不用嫁给一个短命鬼了！

        众所周知，江家二少爷得了病，一直医治不好，多数人都断言他活不久，怎么就想让她嫁过去做寡妇呢？

        “夫人，我也要去么。”书呦心目光单纯的询问。

        “是啊，你和声晚，还有瑜儿一起，你们三姐妹，还从未一起出过门呢。”

        书呦心装作一副很好欺骗的样子，她说：“呦心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损了父亲颜面。”

        “过一周再去，你母亲会派人教导你的。”书别风点头发话，一锤定音。

        一家人散去，次日一早书声晚便气势汹汹的在客厅闹了起来，书别风匆匆忙拢着外套从房里走出来，看了眼楼下的大女儿，他走进楼梯口质问对方“一大早在闹什么？”

        书声晚抬头望去，她连忙去寻求自己父亲的庇护：“小聪明不见了。”

        书别风不喜欢大家闺秀冒冒失失的，他甩开她的手，走下客厅，坐在沙发上不悦道：“一只兔子，作甚的要大呼小叫。”

        姚山琦跟着走了下来，她先去关心了一下女儿的情绪，又宽慰书别风：“老爷，虽说只是只宠物，却也是声晚养了好些年的，晚儿最是善良柔软，如今这小聪明走丢了，她焦急万分也是情理之中啊。”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的，书别风看着书声晚，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培养的女儿须得知书达理，高尚的品德才是那些大家族喜欢的东西。

        “何时不见的？”他询问。

        书声晚抬头怨恨的看了一眼书呦心房间的方向，正巧看见她走出来，她借机发作：“前两日。”

        “前两日的事，为何今日才说？”书别风不耐烦道。

        “小聪明机敏的很，平日里也只会在后院跑跑，却从不跑远，我猜呐，定是家里遭了贼！”她说话间不忘盯着书呦心看，这回连书别风也注意到女儿的眼神了，他看了眼站定在楼梯间的书呦心，想了想，莫不是她这野丫头没见过好的，独自偷了去？

        “来。”书别风吩咐书呦心：“这两日我们忙着，如今你姐姐丢了东西，你且与你姐姐对峙一番。”

        书呦心眼中含着暗讽，却抵不过她眉眼带笑，低眉顺眼走了下来，浅笑问书声晚：“不知大姐要问什么。”她的声线低缓柔和，不自觉的让旁人觉得此人性子温软。

        书声晚长的是很出众的，她的美具有攻击性，五官明艳，面似芙蓉，肌肤圆润光滑，生气起来柳眉轻蹙，颇有一番娇蛮之态，像个小辣椒一般。

        “我要怎的你心里不清楚？”书声晚已经在心里笃定是书呦心干的了，便对她没好脾气。

        书呦心笑意更甚，她直视对方，素净的小脸如婴儿般光滑细腻，此时故作讶异道：“我刚起来，大姐不妨与我说说？”

        看见女儿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书别风帮着开口：“她的宠物不见了。”

        “原来如此。”书呦心悉心听完，点了点头，她无辜道：“大姐怎的不早说，前几日我还见着。”

        “在哪里？”书声晚连忙追问。

        “在后院吃草。”书呦心答。

        书声晚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小聪明最是喜欢跑后院，也正在此时，书瑜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她红着眼跑来，一下抓住了书声晚的手，口齿不清道：“阿姐，小聪明，小聪明死了！”

        “什么”书声晚脑子炸开了花，她全身卸了力，踉跄了一下，用力抓住书瑜的肩膀才维持住身形：“你再说一遍！”她厉声咆哮。

        “小聪明死了，我方才在后院见到了它的尸体。”书瑜低着头说。

        书呦心这时候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偏书瑜太过于沉溺于自己，与他人一样没看见书呦心的表情。

        由书声晚起头，一行人匆忙赶来，在一处桂花树前站立，树根前有一片很明显的翻新痕迹。

        书声晚赶紧让佣人拿铲子把覆盖在那抹白毛上的泥土翻开，片刻，便能看见软塌塌的兔子尸体。

        确定了眼前之物身上的特征，书声晚咬了咬下唇，突地转身，一掌掴向书呦心。

        书呦心早就有所防备，她故意站在书别风身侧，稍稍往旁边一偏就躲了过去。

        可惜的是书别风的注意力都在兔子身上，冷不防被书声晚挠到了脖子。

        “老爷。”一旁的姚山琦眼看着书别风的脖子上的肌肤红肿起来，她又急又气，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书声晚。

        书声晚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自己父亲，惊慌之余，又顾不上其他，她继续指着书呦心告状：“阿爸，都怪这个贱人，一定是她眼红女儿，才把小聪明弄死的！”

        书别风早已黑了脸，他恨不得现在就将书声晚打一顿，可此时，书瑜却站出来说话了。

        “阿爸，我是听余妈说这里出了事的，您不妨先问问她。”她眼神躲避，一股脑把话语权抛给了一旁的妇人。

        “你来说！”书别风捂着脖子，指着那名妇人，将她提了出来。

        “是，老爷。”妇人唯唯诺诺的低着头，胆怯的看了一眼书呦心，继而说道：“是二小姐，我早些听其他人说二小姐想吃荤，可是这些日子节俭，老爷夫人又不常在家，荤菜便买的少了，不知怎的，二小姐时常在逗弄大小姐的宠物，老妇以为只是二小姐见它可爱，可没想到前几日二小姐将兔子抱了回去，后面就再不见这只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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