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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以攻代守


  晚上,叶楚文给瞿祖业打了个电话。
  他本不想联系瞿祖业的,但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已要运用这样的资源。
  瞿祖业在电话中说,举报信寄送范围比较广,他了解了一下,除了省纪委,省委组织部几位正副部长也都收到了。
  叶楚文问:“省委领导什么态度?”
  瞿祖业回道:“省委书记秦明宇只是批转省常委传看,其实每个人都收到了,也就不用传了。因为举报信上写到,还寄了中央,秦明宇显然在等中央有何批示,毕竟你的身份有些特殊,中央批或者不批,情况不一样。中央这样批那样批,又不一样。”
  叶楚文知道,政治的重要规矩,就是不要盲动,秦明宇不急于批示,无疑是想等等叶家的态度,更深一层去想,秦明宇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住省委班子,说不定,他也想利用这次契机,引叶家入场。
  瞿祖业在电话里说:“无论省委这边最后怎么决定,你都要有个思想准备,当初韩蓉案你虽然不是想要站队胡连生,但做的事情,以及后来胡连生把你推上沅县县委书记的位子,在某些人看来,你已经算是胡连生和秦书记这一系的人了,这封举报信现在确实对你很不利。”
  叶楚文放下电话,沉默良久。
  这时,沈幼楚走进房间,在他身旁坐下,“你给瞿伯伯打电话了?他支持你吗?”
  叶楚文将沈幼楚揽过来,“不说这个,陈珂马上高考了,等她放暑假,你有什么计划吗?”
  沈幼楚声音清脆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怎么计划,我都听你的呢。”
  “对不起。”叶楚文突然叹了口气,他心里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有点忽视了沈幼楚,更知道,那场车祸绝对就是冲着沈幼楚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他来的,但却让沈幼楚和阿红母子差点成为了沅县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沈家没有责难,甚至同意了两人的婚礼延后,可他不能再让沈幼楚留在自己身边担惊受怕。
  “幼楚,要不你和你姐去市里吧,等陈珂放假了,你们出去玩玩儿,散散心。”
  沈幼楚仰头看着他,“不要呢,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爷爷派了警卫过来,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
  深夜,叶楚文躺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思路。
  最后决定,对举报信采取暂不理会的态度,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能因为这样一封无中生有的举报信,乱了自己的方略。
  有时,要听任谣言不攻自破。
  他照常雷厉风行的处理各项工作,见了人,也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
  但县委县政府大楼里,大家看他的表情都透着点什么,叶书记依旧叫得很亲热,很尊敬,可眼神里掩饰不住异样。
  穿过走廊时,几名机关干部正在议论,言语中夹着举报二字,叶楚文走过来,几人脸上立刻浮出仓促笑容。
  叶楚文心说,我这儿镇定自若,看你们能嘀咕几天。
  他大会小会连轴转,令行禁止使用权力。
  几天过去,局势似乎慢慢稳定了。
  不过一转眼,6月19号这天,县委县政府大院里,气氛又不对了。
  龚宝珍告诉他,突然又出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这次有打印的,还有手写的,举报内容不一样,但路数和之前那封差不多,波及面非常广。
  叶楚文皱眉沉默了一会儿,“不用理会,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咱们越是重视,反而越让他们觉得得逞了。”
  下班时,张疏轩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您不会被调走吧?”
  叶楚文问:“谁说我要调走了?”
  张疏轩满脸愁容的说道:“有人在瞎传。”
  回到家,张文曼正神色不安的和沈竹筠、沈幼楚两姐妹说着什么,见他来了,犹豫了一下,“楚文,你是不是要调走了?”
  叶楚文又听到这种说法,恼火道:“这是哪儿听来的谣言?”
  张文曼说,到处都在传。
  叶楚文摆了摆手,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给张志雄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接着又沈幼楚说:“幼楚,你和大姐去医院看看阿红,小曹阳应该可以出院了,顺便把他接回来吧。”
  “嗯呢。”沈幼楚点点头,没说什么,沈幼楚忍不住瞟了眼张文曼,虽然知道他一会儿估计是要谈正事儿,但还是朝叶楚文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
  十几分钟后,张志雄到了,进门就说:“叶书记,你不打这个电话,我这两天也想找你汇报工作。”
  叶楚文示意张志雄坐下,一边摆弄茶具,一边说道:“本来想叫你到办公室谈,怕你处境微妙,到我那儿一趟四面吹风。”
  他烧了壶开水,过滤了一遍茶叶,“你应该看得出来,现在有些人坐不住了,我这几个月,左一个螺丝,右一个螺丝紧来紧去,给他们戴上紧箍咒,他们就受不了了,打算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用攻击我的方法,转移目标救自己。”
  “谢谢,我自己来。”张志雄微微起身,接过叶楚文递来的茶杯,“是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您的意思,您不想被动挨打,他们攻击您,您也准备以攻代守。”
  叶楚文点点头道:“我现在只关心那两个案子的进展情况,一个是1.27枪击案,一个是肇事撞伤幼楚、阿红母子的案子。”
  张志雄品了口茶,似乎在斟酌措词,“叶书记,我先跟你说个情况吧,市中院已经判了蒲凤喜死刑。”
  “哦?宣布了吗?”叶楚文眉头微挑。
  “今天下午刚刚宣布,听说他要上诉,上诉要是被省高院驳回,那估计很快就会执行了。”
  叶楚文沉吟道:“蒲凤喜案,从案发到现在,才不到两个月,动作够快的啊?”
  “嗨,这案子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别说咱们县里,市里有些人都坐不住了,都想早点结束。”
  叶楚文思忖了一下,“蒲凤喜案,就这么着吧,还是说回刚才那两个案子。”
  张志雄点了根烟,吸了两口说道:“车祸案,现在暂时还没有头绪,只有一个怀疑的线索。关于1.27枪击案,我这边查了七八成,要是换别的情况,已经可以实施抓捕行动了……”他看了眼张文曼,“叶书记,你是知道的,这案子涉及到……”
  “秦招娣嘛。”叶楚文直接点了出来。
  张志雄多少有些为难的笑笑,“是,她和蒲凤喜不一样,蒲凤喜毕竟只是一个乡党委书记,捅破天,也就是个正科级干部,可秦招娣是常委啊,而且还是老魏的铁杆心腹,据说两人私下里还有点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碰她的话……我担心老魏会直接掀桌子。”
  叶楚文不听这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抓秦氏兄弟,证据充分吗?能确保办成铁案吗?”
  张志雄一愣,想了想说:“从法律上讲,证据链已经充分了,只是从政治上,我真不好随便动他们。”
  “叶书记,这案子说句不夸张的话,在沅县算是通了天的案件了,我如果请示老曾,他肯定不敢批准,我如果不请示,直接把人抓了,没等我审完,我估计就呆不住了,老曾是常务副,当初老魏让他兼着公安这块,就是为了防我这一手。”
  “何况老王虽然是政法委书记,但其实权力被下面两个副书记给掣肘了,有材料我也不敢往检察院报,想必你也清楚,秦招娣在沅县手伸得很长,哪儿都有她的人,在公安局内部,我侦办这案子,也都是专门挑的几个心腹在查。”
  叶楚文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还要再等等?”
  张志雄点了点头道:“真把沅县的政治体制理顺了,这案子我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否则确实难动。”
  停顿了一下,遂又补充道:“除非秦氏兄弟再搞出什么谋杀案,被当场抓获,那刀在他手里,血在他身上,谁也保不住他们,像现在这种情况,我还要再找机会。”
  “那如果我在检察院那边,安排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协助你呢?”叶楚文问。
  张志雄略一思忖,咬牙道:“那我可以配合。”
  “行,让我再想想。”
  叶楚文让张志雄走了。
  这些事,他明白的很,有些螺丝不是你想紧就能紧的。
  不过叶楚文更清楚,政治家面临举步维艰的危机时,第一原则是行动。
  所以,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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