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建议跑路
赵金贵不太明白他们年轻人口中的流行语，还以为秦易在跟他说什么年轻人之间才懂的话，一时没搞明白他的意思。
秦易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表述存在一些问题，但他又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词去形容，只好尴尬地干笑两声，试图缓和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
周晓在惊悚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也算见识了很多本地特色，又在人类世界摸索着度过了两年，有着还算丰富的生活经验，但也对秦易口中的玄幻两个字而发懵。
“赵哥，还记得我们上次通关的那个副本吗。”
赵金贵摸摸头，脸上露出莫名的怀念:“那么温馨的副本真的很少见了，怎么能忘呢。”
“温……算了。”秦易默默瞥过视线，不准备反驳些什么，而是继续说下去，“因为完成度过高，赵哥你从奖励里开出了鬼大衣，我也开出了很多在现实世界里能用的钱，但是除了钱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赵金贵恍然大悟:“我说的呢，按理来说奖励不应该只有钱才对，毕竟小秦你说过以往低级副本通关奖励就是钱。”
“对，我一直没说是因为这个奖励有一点点奇怪，它是一张当铺支票。”
“当铺？”
“支票？”
纵然赵金贵混得是个老油条了也有点搞不明白:“当铺是当铺，支票是支票，它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秦易怂怂肩，拿出了一张粗糙发白的纸展示给他们看。这张纸被撕成一个小小的矩形，四个边破破烂烂，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哪里捡来的垃圾。上面没写数额也没写使用方式，就留了一行手写的当铺号。
“还有更奇怪的，这张支票上写着的是……第四十五号当铺。”
这次换周晓一愣，随后努力回想了一遍，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当铺不是只到43号吗？哪里来的44号和45号？”
长这么大，他确实最多只见到了43号当铺，头一次听到有人提及这个号码之后的当铺。
“啊？是吗？我还以为是我没找到。我特意数了一遍这附近的当铺，恰好是从37开始，但是到44就停了。”秦易晃了晃手里的支票，还以为是45换了地方。
周晓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好像没听清一般又确认了一遍:“你看见了44号当铺？”
“对啊，就在43号的左边，一个好像被烧的好像糊了层灰的木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没看见。”
换做其他，周晓还可能会告诉自己是他离家两年，这里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变化很正常。但他刚刚就是顺着当铺在的那一条街过来的，在他的视线中，43号的左边就是一片空地，上面还有几个鬼童在玩闹，吵得他听了脑壳疼，还在想什么时候这里能再开一家店，好把它们全都赶跑，让这条街再安静一点。
作为一个本地人，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
连带着周晓看向秦易他们的表情也欲言又止起来:“你这个看上去更诡异一些，我们还是去药馆偷吧，你们在外面帮我望风，我进去一趟不出一分钟就能拿着钱出来。”
反正陈老四那家伙也不在乎。
“你那个听上去还不如我们去当铺。说不定有了这张支票，我们能当不少钱回来，再怎么的这也应该得是个跟鬼大衣价值没差多少的东西吧。”提及钱，秦易手舞足蹈起来，连诡异的44号当铺都没能减淡他的热情。
他甚至给自己的行动想好了理由:“44不吉利，但说不定45就是劫后余生呢。”
周晓很想反驳他说在这个世界里，44反而是个很喜庆的数字，但还是止住了。因为他发现赵金贵似乎也对所谓的45号当铺很感兴趣。
赵金贵的脸上写满了怀念:“我父亲曾经就在当铺打过工，当铺管得严，最少五年才能回一次家，每次他回来都会讲些这一行的故事给我听，导致我渐渐对这一行起了兴趣，在做棺材前甚至还在当铺打过三年工。”
“当铺里有不少行话与暗语，换做不了解的人去了定是得上当受骗。我父亲就曾说过，当铺墙上的那个硕大的当字就是上当的当字，进当铺还得跨过他的高台阶，意思就是明知道是上当，也得迎着头皮上。”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当铺是不是跟现实世界一样，要是差不了太多，有我在倒也不至于被骗得太惨，但这个当铺支票属实是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很有可能会被对方钻了空子敲诈一笔。”
赵金贵拿捏不准，但却也觉得可以一试。在他眼里，去找一家从未结过怨的当铺换取上一场副本奖励，要比去一家已经偷过钱结下仇的药馆再次作案要安全合理的多，更何况他对当铺还算有些认识，不至于眼前一摸黑。
他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秦易和周晓，得到了秦易的双手赞同，周晓被他们单纯诚恳的眼神看得发慌，苍白无力的辩解在对方合情合理的推测中显得不堪一击，无言的沉默直接被误解成默认，被他们俩自然而然地纳入了寻找当铺的队伍之中。
跟着他们原路返回的周晓心中无比懊恼，不知道原本很快就能解决的资金问题为什么突然就被强制无限延长，甚至自己还被拽着一起去找什么45号当铺。
不存在却又被秦易看见的44号当铺，根本无从寻找的45号当铺。不管他们究竟存不存在，对于周晓来说全都是此刻的他不应该牵扯进去的事情。
龟缩在这一片中心区内，他要比这群人类玩家安全许多，没有什么被鬼盯上的烦恼，但若是出了这片距离，他们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会被轻而易举捏死的存在。
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一开始他只是想找两个好骗的替身把汉堡店接手不让它倒闭关店，绝对不是想跟着一起去从未涉足的地方冒险。
周晓落了赵金贵和秦易半步，余光时不时瞥向他们，不知为何想起了从前出门买菜时听见的那些人对于惊悚游戏的感慨，突然深深地明白了个道理。
人类玩家进入了这个世界，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动，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为了增加存活概率，他们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去赌一把，这不仅是赵金贵他们的想法，也是几乎全部人类玩家的真实写照。
只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被这里的居民看做是美味而低贱的食物。
但周晓跟他们不同。
周晓开始觉得自己来找他们合作是个愚蠢的行为，步子逐渐放缓，最终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赵金贵他们的身影，眼神微沉，心下思绪变了又变，有些不太想跟他们继续一起行动了。
大不如他回去磨磨陈老四，白天药馆营业他补觉，晚上陈老四休息他就站在床边不停歇地念着帮我租店帮我租店，还有八天，就不信一点作用都没有。
周晓在原地发起了呆，倒是赵金贵他们本来就是面朝着周晓横着走路，一搭眼就发现他掉了队，挪了几步又横着走到了他身边。
一只有些粗糙却温热的手突然摸了摸他的额头，周晓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见赵金贵一手摸着自己的脑门，一手捂着一脸懵逼的秦易的脑门，认真而仔细地感受着温度的不同。
“好像温度都差不多，小周你是又开始难受了吗，是不是那家给你输液的药馆在点滴里下了什么不应该放进去的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去找别的药店看看，说起来我记得有人在论坛上发说这里有个医院来着……”
“我……”周晓被他说得发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热心肠的人，话在嘴边扰了一圈，最终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但是你……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们知道45号当铺在哪儿吗。”
赵金贵还以为他是在强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堪堪放下心，解释道:“不知道，但是先前遇见个摆摊的鬼看上去还算友好，甚至还邀请我做他徒弟，我们去找他先问问看。越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不论人还是鬼，都能对当铺这种东西有点了解。”
就像他一样。
周晓啊了一声，随口一问:“哪个村子啊。”压根没指望得到什么确切的回复，他跟着往前溜达了几步，心下思索着离开的借口。
“好像是吊颈山村。”
赵金贵他们停下来步子，左右环顾，找了大半天，也没看见先前还站在这里摆摊的那个棺材匠。
四周空旷旷的，别的摊子似乎不怎么待见棺材匠，在它还在的时候就离得远远的，现在它走了，也迟迟没有鬼愿意来这儿占地方买东西。
摸了摸脑袋，赵金贵还在跟秦易感慨实在是不凑巧，要是再早些过来说不定就能碰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听见那四个字后，周晓的脸都绿了，直接不带一丝犹豫地停在了原地，跟他们保持住了距离。
两个看着傻兮兮的家伙，怎么能牵扯到这么多他过去整整二十多年都没有遇见过的麻烦事。
吊颈山村可真是个好地方。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继续找借口了，还是直接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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