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出兑胭脂行
萧瑾然看着账本上那冷冷清清没有勾去的两家货商,将名字深深的记在了脑子里。
秦账房面色并不愉悦,甚至有些丧气。在他看来,萧瑾然是被端木夫人照顾的太好了,所以不知柴米油盐贵。如今做生意也是不上心,简直把胭脂行往火坑里面推。
“大姑娘今后想如何做呢?”
一句话问出口,萧瑾然便心下了然。如今多事之秋,也怪不得别人不信任。可自己又没有必要把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让大家知道的通透。
若是那样,下面的计策也就行不通了!
萧瑾然也不急也不缓,手下依旧翻看着账册。“自然是兑出去。依着阿娘的意思,游山玩水,再不回京城!”
轻飘飘一句话,让秦账房倒吸口凉气。“那胭脂行的伙计们呢?”
“铺子都要出兑了,伙计自然是该走的走,想要跟着下家干的,便留下等着。”
“大姑娘可想过……”
萧瑾然将账册合上,扔在了桌面上。“有什么可想的呢?作为东家,我没亏待过大家。便是不营业,咱们工钱照开了两个月。还要我做什么呢?”
“这……”秦账房觉得自己被堵的哑口无言。“那下面的分铺呢?”
“当然是都兑出去。什么叫‘金盆洗手’?本姑娘觉得命要值钱。这次若不是初满替我挡了灾,或许我现在已经在下面陪阿娘了。”
萧瑾然提着一堆胭脂来到户部尚书府的时候,正值晌午。整个院子都安安静静地,毕竟主子们都在午休。
坐在大堂静静地品着香茗,萧瑾然时不时地打量四周的装潢。虽不起眼,但绝对不是凡品。
简直是低调的奢华!
这种装潢,若是换成寻常人自是看不出有什么特色。但是萧瑾然知道,四周墙壁的花纹,都是镶金丝的。而非寻常的颜料点缀。手边的桌子是上等的檀木,椅子是上等的梨花木。
尤其这桌椅虽形状有些不规则,可使用起来十分平稳。桌腿与桌身都是一体的,可见非得找上百年的大木,才能做出这样富有艺术感的物件来。
与这简简单单待客的大堂相比,萧瑾然的院子简直就不能用寒酸来形容。这一张桌子,就够买下整个萧府。
“啧啧,还是户部油水大啊!”萧瑾然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亦舒,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得想想,该怎么享受享受了?”
亦舒本立在萧瑾然身后,索性这屋子里没有别人,便被萧瑾然拽着坐在了一旁。
外面不比家里,亦舒虽被强压着坐下,可是身子却规规矩矩,只是搭了个边,不敢实实成成的坐下。便是这样,却也遭受了来送茶水的下人的白眼。
“主子,咱们是在别人家,这样说不好。”亦舒悄悄地提醒着萧瑾然,却被萧瑾然的摆手打断。
“没什么不好,咱们是给他送钱的,他便是不喜欢咱们,也不会跟银子过意不去。”
若说郑强不是故意晾着萧瑾然的,萧瑾然打死都不信。直到日头偏西,郑强才迈着四方步进了大堂。
“呀,稀客呀。这不是……”
萧瑾然立刻站了起来。“瑾然胭脂行东家,萧瑾然。”说着福了身。也不提自己身后是皇贵妃,也不说自己是护国夫人的孩子。
这样的解释,倒是让郑强一愣。但很快就笑了笑,“你跟你爹不太像啊!”
“自幼养在姨母身边,向外较多。”萧瑾然在郑强的示意下坐回了椅子上。而这个时候,亦舒早就规规矩矩的立在萧瑾然身后了。
郑强眼珠子转了转。“萧大姑娘今日有空来我郑某人的家中,应该是有事相谈吧。郑某这公务繁忙,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啊!”
“尚书大人客气了,您是朝中要臣,自是比不得旁人清闲。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想跟您谈官场上的事情。不过是想跟您谈谈这商场的问题。”
“商场,商场有什么好谈的?”
看着郑强装傻充愣的样子,萧瑾然心中暗笑,不过是一条老狐狸罢了。既是狐狸,便是贪嘴,想要甜头。今日咱们可没有给你准备甜甜的蜂蜜,今日给你准备的可是一个马蜂窝!
“前些日子我在病中,听账房说,尚书大人欲购我胭脂行,可有这事?”萧瑾然说着示意亦舒,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送到郑强跟前。“这些是胭脂行的货品,送与您夫人,望您别嫌寒酸!”
郑强眼睛一扫,本就有要兑下瑾然胭脂行的打算,自是将行情内情摸个通透。更是知道自己眼前的都是上层货色。
多日里听大家商议,也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钱。眼睛一眯,一口黄牙便露了出来。“诶呀,怎么这么客气。哪里寒酸,分明是大礼。”
“在您面前,这不过是毛毛雨。”萧瑾然十分谦卑。“不知尚书大人原本说的那事……还能否作效?”
郑强眼睛眯缝着。“这……下官也不瞒你,说实话吧,那本就是内子的意思,不过听闻你们收入颇丰,并没有出兑的意思……”
“此一时彼一时,您应是听说了的,前些日子景胜掌柜的雇凶的事情。我一介女流,如今是怕了的。这钱再好挣,也经不起别人祸害啊!”
郑强露出惊讶的神色,“呀,这事本官尚还不知呢!萧大姑娘可有什么意外?”
看着郑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萧瑾然自是将戏也演下去。
“我倒是没事,当时被别的事情耽搁,但是我那丫鬟便没有那般好命了。受伤的胳膊到现在还抬不起来,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萧瑾然说着叹了口气。“那丫头命苦,好端端的跟个花儿一样,竟是要落下残废了!”
对于自己院子里的事情,萧瑾然不相信郑强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要知道玉琴可是郑秀秀的人!
“这倒是大事儿!不过萧大姑娘为何不搬出皇贵妃的面子?”
“姨母虽贵为贵妃,可深宫中人毕竟多有不便。再者,怎么说那都是皇上的人,若是没有皇上点头同意,咱们也不敢造次。”萧瑾然说的十分哀怨。
“……”郑强并不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宽大的袍袖将脸挡了结结实实,让人看不出所想。
萧瑾然并没有放松的意思,相反表现出的格外紧张。“郑大人可否还有兑下咱们胭脂行的心思?我是不做不下去了,只想低价兑出去,留些钱去游山玩水。”
“这……兑下也不是不行,只是今日没有这些闲钱。而且,我们对于胭脂行当一窍不通。但是若是有方子就不一样了!”
果然,还是说到了点子上。萧瑾然瞬间心中乐开了花。本就怀疑自己家的胭脂方子有什么秘密。如今正是找个大头鬼来试试。
萧瑾然立刻点头,“价钱自是好商议,而方子也是有的。但是,这方子是我阿娘自己写的。留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您也知道,方子就是一个铺子的根。
这根怎么能随便卖出去?本来将铺子兑出去,就已经辜负了阿娘的心血。而如今却说送与他人,更是觉得亏欠娘亲!”说完萧瑾然又摇了摇头。
这场交易自是谈不拢,而萧瑾然也放出风去,要出兑铺子。来询问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谁给的都比郑强的低,眼看一个要谈拢了,谈判的人却死在了回去复命的路上。
萧瑾然知道,这是郑强在逼自己低头呢。然而萧瑾然也早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准备坑一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狐狸!
司马睿躺在萧瑾然的美人榻上,皱着眉头。“你要把铺子兑出去,怎么也不跟本小王说一声?便是婚约还没下来,咱们还有合同呢吧!”
“怎么心疼了?”坐在外室炕上写字的萧瑾然挑眉,“还是说你想娶的不是我这个人,倒是我家的那个铺子。”
“怎么说话呢?”司马睿直接起身凑到萧瑾然身边。“这能是一回事么?司马王府人际纷杂,你没有点什么傍身,岂不是被吃的渣都不剩?”
“你若真的心仪我,岂会让我受委屈?我说睿王爷,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摇钱树了?”萧瑾然抬眼斜瞥了一下司马睿。“还是说,你看上胭脂行的收入了?”
“怎么把本小王想的那么庸俗。你这个人分明知道那郑强不是什么善茬,还非得往里面钻。本小王替你查过了,近几日想要兑下胭脂行的人,多少都遭到了警告。”
“齐仁阁做的?”
司马睿斜眼看了一眼萧瑾然。“知道还不收敛?”
萧瑾然摇了摇头。“你不懂,郑强把我送到大牢里那么些天。又惹得我的初满到现在不能提重物。还鼓动别人给胭脂行抹黑……这么些事情,饿哦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样?”司马睿看着萧瑾然笔走龙蛇,丝毫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且看着好了,本姑娘要送郑强一份大礼!”萧瑾然拿起刚写满的一张纸,对着阳光吹了吹,瞬间宣纸变成了暗黄色,好似历经了十多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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