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意外的埋伏
桃夭问完后,梵音久久不答,当她有些不耐时,梵音说话了。
“阿弥陀佛。”梵音长念佛号,哪怕有玄铁笼子为阻,她都能想象出立在笼子里的梵音,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女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袖中的核桃只剩下一个,桃夭默默起身,打算回去养精蓄锐,毕竟来之前,她全不知此厮竟白痴至此,故而草率了,没做足准备。
下一回来,她至少得带两只大卤猪蹄子。
梵音急:“女施主,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不走做什么?留下来陪梵音吃土吗?瞧她说的,便是她能吃土,此间也没土吃,不如回去支使小丫鬟煮大餐。
梵音看桃夭决绝,又出言挽留:“女施主,再多坐一会儿嘛,便你不能请贫僧吃一口,贫僧也不至于会生气。
再说,贫僧独自在此自言自语许多年,委实无趣,难得遇上女施主懂佛法之妙,怎么就要走了呢?”
桃夭摇摇头,懒得再开口,盖因这货不仅脑壳有病,且还是一个病得不轻的话痨。
她已经登上第一层阶梯。
“女施主,你别走啊——”梵音大喊,声音里的焦灼几乎要溢出玄铁笼子,“不然,贫僧怒一怒?再不然,贫僧无聊的时候,多想一想怎么才能替妖族报仇?”
桃夭顿步,怒而转身,她将衣袖里的最后一颗核桃重重砸上笼子,核桃撞上笼子反弹开半寸,随即坠到地上,卡进一条山壁缝隙。
“混蛋——”
妖族之苦楚,旁人不当回事,便不是情有可原,至少也是有理可依,可梵音是妖,却漫不经心地将妖族之仇当作玩笑,何其可恶!
“阿弥陀佛,女施主一妙龄女子,委实不该口出恶言,否则他日下到阿鼻地狱,难逃油炸之苦。”
“呵。”桃夭笑,笑意里全是冰雪般的寒意,“大妖梵音,我会不会下到阿鼻地狱,还两说,但你,一定会!”
“诶?”梵音略显茫然,“为何贫僧一定会?”
这厮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作不知道?
他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大妖,修为高深到桃家人不惜花费近一千年的时间来收买,收买未果却还舍不得杀。
如此修为了得的大妖,难道会不知道此间日日上演的残杀?
“梵音,我从楼上来。”
玄铁笼子的妖,没有再说话。
也许,这厮不是不懂,不过是装不懂。
不管如何,她只管往下说:“楼上关着狐妖一族,他们自出生起就不曾见过日出花开,不曾尝过雨露风霜。她们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被桃家人折磨,直到死,便是死,也死得支离破碎,毫无尊严。”
许久,久到桃夭对大妖生出了失望,梵音才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阿弥陀佛,贫僧知道。”
“你知道个屁!”汹涌的愤怒从桃夭心底涌出,顺着奔腾的血液,直冲到脸颊,头顶。怒到极致的桃夭,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的声色,沉着地问,“梵音,你既读佛经,那便告诉我,什么是佛?”
梵音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女施主息怒,有道是万事有因必有果,天道之下,亦有其轮回往复,众生渺小,与其去干预,不如顺其自然。”
“自然你ma——”
梵音再劝:“……女施主,切莫让怒火烧去你的理智,因此而口出脏言,失了你的优雅。”
“滚泥马的优雅——”桃夭骂完,怒极反笑,“梵音,你错了,我极少愤怒,更别说怒到失去理智,因为渺小如我,没有愤怒的权力,只有接受现实的卑微。
可是梵音,今天的我真得很愤怒。
虽然人间修者的作为已经足够令我愤怒,但还不至于叫我愤怒地失去理智,因为他们根深蒂固地恨着妖族,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想要虐杀妖。
可你不是。
你是一只妖,且你知道同族正在经受多么残酷的摧残,可你居然无动于衷,还说得出万事有因必有果。
去你ma的因果——
我虽对一千年前的旧事知之不多,但我不是脑残,神和人共灭妖族,究竟是天道下的必然,还是神和人的残忍?
你说你修佛,我却说你修得是屁!
什么是佛?佛不是叫你坐在这里,把一切都归咎于天命!佛是要你看清是非,遵循本心,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枉你修佛,心中却无大爱,身为大妖,不知妖族之苦,不懂慈悲为何物,你就算再修一万年,修得也还是一个屁!”
“……”
骂完人的桃夭通体舒畅,她不等梵音说话,毕竟要一只白痴了一千多年的妖幡然悔悟,本是痴人说梦。
她截然转身,一边往上,一边冷哼:“你特么就在这个破笼子里待着吧。”
桃夭疾步上阶,待她将要走到顶的时候,身后梵音声急促:“女施主留步——”
“作甚?”
玄铁笼子里的梵音诚恳答:“贫僧觉得女施主说得对。”
“……”她说得自然是对的,可问题是,某些妖是不是转变地太快了?
梵音沉痛言:“贫僧想恨了。嗯,佛爱众生,妖亦是众生,贫僧是该怜妖,爱妖,进而憎恨害了妖的人。”
她决定了,下次再来,她带得两只卤猪蹄子,一只自己啃,一只丢在地上踩着玩,就是不给这货吃,馋死他!
桃夭撇撇嘴,继续抬步往上,一层的甬道里,似乎有脚步声响起,她试图侧耳细听,想听听是不是埋尸的陆离回来寻她了?
然,她还没听清楚,等不到桃夭搭理的梵音发疯似的问:“女施主还会再来吧?女施主一定要再来啊,来得时候务必给贫僧带一口饭——”
所以,重要的不是爱或者恨,重要的是那一口饭。
桃夭再也不想耽搁,提着衣裙,大步向前,甚至到她回到第一层,还能隐约听见梵音饥渴的要饭声。
桃夭眉目间的冷意,越发地浓烈了。
神仙、人和妖这一段公案,桃夭虽不甚在意,但没事地时候也曾咀嚼过,神仙固然强,可妖当不至于弱到徒然被灭族的地步。
如今见了梵音,她却少了些许疑惑。
若曾经的大妖都是这么一群丝毫不在乎族群兴衰的弱智儿,妖族被团灭,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奇怪的。
只是有点可怜那个风情万种的妖王,整天面对一群脑子带坑的,也是委实不容易。
满脑子追忆妖族过往的桃夭,快经过小狐妖惨死的房间时,忽而脚步一顿。
太静了。
桃家禁地下,本来就很静,可不该是静得悄无声息,甚至到了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条甬道的左右两侧有许多门,每扇门的后面都关着一只或者几只狐妖,那些狐妖从不敢大声尖叫,可却会压低嗓音绝望啜泣。
但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彷佛她在的地下,什么活物都没有。
百转千回中,桃夭闻见空气中流转着浓烈而压抑的杀气。
有人想要杀她!
会是谁?是那些个杀桃家小师弟的弟子去而复返,决心要为死去的小师弟揪出真凶,杀人偿命?
不,不是。那些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他们而言,她总归是昆仑来的仙尊,便修为不高,也当能秒杀他们。
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面色凛然,手脚发冷发麻的桃夭,目光定定,看向灯火颤颤的甬道。甬道一望无际,什么也没有。
真得什么都没有吗?
不,直觉告诉她,再多往前走两步,许是一步地狱。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猜测般,有什么东西渐渐浮现,片刻功夫,她便看到脚下的山壁石缝中,有无数尖锐的银针一根根地破土而出。
银针极细,细如一根丝,银针又极长,远不止三寸。
陷阱?
桃夭想退,但她没有动。
来人不动声色地布置了这么大一个陷阱,意在对她一击必杀。既如此,他的陷阱就不该止步于此。想到这里的桃夭,半侧身,斜眼看身后,果真如她所料般的,她身后的墙体之间被埋下了无数根细到极致的银丝。
若她敢退,银丝便可在顷刻之间将她切割成数十、甚至数百根肉条。
好歹毒的人!
自她踏入桃家,究竟和谁结下了如此深重的仇恨?
想到这里,桃夭缓缓勾起嘴角,朝空无一人的甬道浅浅微笑:“夜深人静,桃家主不在房里休息,怎么也来禁地玩耍?”
不多时,甬道那头,一个人影显形,缓步朝她走来,待他走到银针遍布的陷阱前,才堪堪停下。
桃夭朝来人露出甜笑:“桃家主,好巧。”
桃家主见桃夭朝他笑,也回了她一个和气的笑:“桃夫人将死,桃仙尊不在灵前守夜,却独往禁地来,当真好兴致。”
独?
这厮才来不久。
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她是和陆离一起来的。他既不知道她是和陆离一起来的,那必定也不知道,陆离还会回来接她。
桃夭对此间的形势有了初步的判断,只要她足够冷静,和桃家主周旋足够的时间,那么她就能等到陆离来解救她。
“桃家主夜半不睡,莫不是特意来寻本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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